伊挚和商汤再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多天,妺喜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很多事情在这些个过去的日子里,妺喜想清楚了,她知道,在夏宫里的几年,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宫外的人操纵着,当年她伤心欲死的时候,只道是自己命运多舛,哪儿曾想到自己早已被人算计。多少日子以来,她想着自己和夏王稀里糊涂关系就生分了,想着无辜的四王爷自刎而亡,想着自己尚未谋面孩子早早夭折……一遍遍的想,一遍遍的流泪。最后,她又想到了逃难的女孩,被马踩倒的狗子,想到了瞎眼的婆婆,还有她死去的儿子,失踪的儿媳……妺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装不下东西了,昏昏沉沉,理不清思路。
妺喜看见伊挚他们,没有说话的欲望,她知道,他们绝不是单纯的来帮助他们,多年以前是这种想法,现在更是,以前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罢了,现在,自己明白了而已。妺喜望了望他们,冷冷的,没有说一句话,依旧清理着院子,表情淡漠,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恨,似乎,像从来不曾认识他们一样!“妺喜”伊挚呼唤,妺喜点点头,算作搭理。“妺喜,进屋吧,商王有话对你说。”伊挚继续说道。“我不再是夏王的王后,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你们放了我吧!”妺喜的语气冷冷的。“妹妹,好歹你听听他们的解释,再生气也不晚啊!”颜道。“我不生气,一个弱女子,哪来的劲和一帮子男人斗。只是,我不想参与你们的斗争中去,我想过自己想过的清静日子,不行吗?”妺喜问颜,颜无言以对。“妺喜,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我们也很心痛,我们根本无意伤害四王爷,更无心伤害你的孩子。”商汤说道。“商王,你斗不过夏王,就联合岷氏派了琬和琰,预谋蛊惑夏王,让夏王和我心生间隙,让他心绪不宁,让他沉迷酒色,对不对?”妺喜厉声问道。“对,可也不对。如果夏王对你果真深信不疑,你们会产生误会吗?如果夏王勤政爱民,洁身自好,我们部落会不臣服他吗?”商汤此刻语言上毫不相让,“妺喜,你亲眼看到了,大夏多少的土地荒芜着,子民流离失所,打仗、征粮、搜罗珍奇玩物以及美女,夏王的种种行为,早已引起各部落民众的强烈不满。”“是,夏王治理国家,确实有问题。伊挚,你当年明知赵梁、乌曹他们欺骗夏王,却害怕连及自身性命,离宫逃命投奔商王,准备谋反,你们做的都对?”妺喜问道。“妺喜,当年夏王一怒之下能杀关龙蓬,我们的命,成天不是在手上提着?夏王脾气暴怒,如何听得进我等的规劝,如同妺喜你,如果你能让夏王信你,你还会离宫吗?伊挚当年情形与你相同啊!”伊挚真诚说道,“至于投奔商王,意图谋反,妺喜,伊挚也不是为一己之私。天下苍生,过得好,伊挚自己才心安,才过的好。伊挚身为男儿不能自己苟活,而不顾黎民百姓。伊挚跟随商王,只想让天下人吃得饱,穿得暖,安居乐业,妺喜,你可明白?”
妺喜已经看到了太多的人间辛酸事,仔细听伊挚说来,觉得他想的也没错,自己不也希望老百姓安居乐业,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吗?可自己受到的伤害,一是如何得到平复?“伊挚,你想的是没错,可你们派琬、琰迷惑夏王,害死四王爷,还有我的孩子,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妺喜声泪俱下。“妺喜,战争是残酷的,可很多时候无硝烟的战争更是残酷的,我们都不想有伤亡,可,很多时候,由不得我们啊。”商汤道,“妺喜,对于你,我们一直心怀感恩心怀愧疚,履大哥还有句话要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妺喜需要什么帮助,我们绝对办到……”妺喜听着听着,心中似乎也没了那么大的怨气,只是,伤害还在,“事已至此,妺喜还需要什么呢?妺喜只是个女人,想有自己的丈夫、孩子,可这一切,因为你们都没有了,妺喜还要什么呢?”妺喜幽怨的问别人但似乎更像问自己。“妹妹还年轻,重新生活,什么都会有的。”颜鼓励。“对,只要你愿意,什么都会有的。”商汤深情的望着妺喜,“妺喜,你对履大哥的救命之恩,大哥没齿难忘。只要你愿意,大哥愿意给你想要的一切。”妺喜望着商汤,流着眼泪,连连摇头,商汤的眼里满是怜惜……
妺喜有时候望着商汤的脸庞,听着他说话,似乎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不过,她很快发现,两个人太不一样了,太不一样了!商汤的爱情是理智果断的,夏王的爱情是迟疑是浓烈是忘乎所以的,商汤的眼里除了妺喜,更多是部落事务、大臣百姓,夏王的眼里只有妺喜,妺喜是最重要的,眼里没有其他事物,很多时候,夏王是在努力摆脱附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夏王对妺喜的感情,妺喜明白。夏王的眼里只有妺喜,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否则,他在看到四王爷和妺喜在一起,不会那样的不理智,那样的狂怒!他搜罗各地美女,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刺伤妺喜,看看她的反应,判断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有几许!
妺喜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判断着,她要弄清楚,自己内心的世界。妺喜,终究还是一个单纯的善良的女子,她明白,感情的世界里,夏王是最重的,即使伤害自己到如今地步,可一想到在这样的一场斗争里,他何尝也不是傻傻的被伤害,妺喜就释然了,这时候,她开始对夏王充满理解和思念。妺喜想了太久太久,她要明白,自己的以后。
妺喜开始担忧夏宫里的夏王,自从自己走后的这几年,不知他生活的可好?琬,到底是存了心思的,真正的关心能有几分呢?琰,不像琬那样蛊惑夏王,可心也不在夏王那里。妺喜知道,夏王看起来强大、暴烈,可内心却是孤独、无助,妺喜太明白夏王了。别人眼里的夏王沉迷酒色,不理朝务,在妺喜看来,他只是孤独、无助,酒色填充着他的空洞。夏王, 骨子里最像四爷,不喜朝务,随性而活,他曾告诉妺喜,他一生最大的收获,就是拥有了妺喜的一颗心,为了妺喜,他愿意放弃一切。当年的话,还在耳边,妺喜想起,又是一阵阵的唏嘘。夏王不善打理朝中事务,不善听取群臣谏议,贪恋酒色,沉迷歌舞,不了解民间疾苦……怎样说,都是正确的。可妺喜除了知道这些,还知道,做夏王,贪酒色,理朝务,体察民情,这些事,本就不是他愿意做的。他厌烦,想逃离,他不想做这些。他想做的,只是和他最心爱的女子,厮守一起,看看龟甲兽骨上的文字,简简图形,吹吹他喜欢的陶埙,看看他爱的
女子的舞蹈,拥有一段清净的、不被他人干扰的简单生活!夏王看重的不是王权,一直以来,都是一份真实的感情,从小到现在一直到将来,妺喜确信这一点。妺喜知道,自己走不出和夏王的那段情,一生一世,命,这就是命!她想做点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做?她不想孤老一生,她要为自己的将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