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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穆百里,你是不是喝醉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赵无忧略显无奈的揉着眉心,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穆百里在旁随行,颀长的身躯遮去了外头的光,将她整个人笼在他的暗影阴霾之中,“赵大人似乎不是很满意。”

“多亏了督主筹划得当,此事才能可成,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轻叹一声。

“赵大人是觉得,本座把脏水泼你身上了?”穆百里是谁,岂能不知她的话外之音。

赵无忧顿住脚步,“督主难道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是赵大人不想让朝廷势力,穿插在江湖之中吧!”穆百里一语中的。

赵无忧瞧了他一眼,“督主什么都好,就是这双眼睛不好,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岂不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吗?”

“好在赵大人不是本座的徒儿,否则依着你这句话,本座就该清理门户。”穆百里呵笑两声,“赵大人觉得呢?”

赵无忧轻嗤,“就督主这样的师父,换做是我,约莫是要欺师灭祖的。所幸,督主没有收我为徒,不然肠子都会悔青。”

语罢,赵无忧疾步离开。

看上去,有些动怒。

素兮疾步在后头跟着,“公子办成了事儿,为何还不高兴?”

“口服心不服。”赵无忧道,“穆百里把一个烂摊子都丢在我头上,我岂能领他的情。这笔账,来日是要记在赵家头上的。他为自己谋利,却借我的手,你说我该不该感恩戴德呢?”

素兮一愣,“公子此话何解?”

“我且问你,宋家在金陵城多久了?”赵无忧问。

素兮道,“近百年。”

“那穆百里来金陵城多久?”赵无忧放慢脚步。

素兮恍然大悟,“东厂的势力不可能遍布整个大邺,是故在金陵城这个地界上,督主的势力不及城主。若督主想要知道宋家亲眷的状况,就必须与刘城主联手。”

所以,穆百里和刘弘毅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合作的关系!

赵无忧被人当做刀子使,然后能高兴起来?穆百里给了她一记软刀子,而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不接也得接,甚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才是最让她咬牙切齿的。

“可是公子,城主这么做到底意欲为何?”素兮不明白。

“这话,就得问刘弘毅他自己了。”赵无忧突然顿住脚步,她站在西厢的大院门外头,眸色幽幽的望着西厢房的一角,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头还有一个客人,但是……这人一直没有出来过。

西厢房里里外外不少人,来七星山庄的江湖人如此之多,按理说不太可能空出房间。夜里的时候,她是看到过那个房间的窗户上有过人影浮动的,只是——从未见其出来。

哪怕是校场比武,仍是房门紧闭。

“公子在看什么?”素兮问。

赵无忧定定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因为隔得比较远,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雨幕里,除了风影花摇,什么都没有。

“那里面的人,是谁呢?”这么热闹的比武,都不曾出来。如今江湖人都在议论纷纷,该立谁为庄主,那人也没有现身。来到七星山庄,却不关心庄主之位,不是很奇怪吗?

“约莫没有人吧,从未见人从里头出来。”素兮抿唇,“公子,庄主之位已经确立,约莫明日就能举行庄主交接大典吧!”

赵无忧点头,“交接大典一直都准备着,本来就等着比武结果,如今倒是便宜了钟昊天。这宋家的其他几位公子,怕是要抓狂了。”

素兮笑道,“技不如人,有什么不服气的?有本事一战高低,没本事只能弱肉强食。这是江湖的基本生存法则,每个江湖人都必须遵守。”

却见赵无忧缓步朝着那个房间走去,她走得很慢,眸光有些冷冽锐利。

心里似乎有些隐忧,总觉得这个人太过神秘,不是件好事。

站在房门外的时候,赵无忧犹豫了一下。

“公子?”素兮蹙眉,“真的要进去吗?”

赵无忧一咬牙,用力的推开房门。

房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缓步走进房间,赵无忧环顾四周。西厢房的每一间屋子,屋中的摆设与一应器具皆是一模一样的,这屋子里的东西跟自己房间里的都差不多。

赵无忧打开柜子,柜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床褥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看上去就像一间空屋子,没有生活的迹象。

“公子,这里没有人住。”素兮扫过四周。

赵无忧只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那种无法言说的不安。

“赵大人?”钟昊天站在门外,皱着眉头打量着屋内的赵无忧,“你在干什么?”他面上露着不解,“这屋子怎么了?”

“没什么。”赵无忧抬步走出,“有事吗?”

“那事——我知道了。”钟昊天俯身作揖,“多谢赵大人。”

“你何必谢我,帮你的又不是我一人。”赵无忧清浅的吐出一口气,负手而立,望着那细密的春雨绵绵不绝的落下。

钟昊天走到她身边,扭头望着面无表情的赵无忧。

素白的面上,寻不着半点喜怒哀乐的影子。风雨撩着她雪白的衣角,悄悄的匍匐在她的眉睫之上。那种如飘如渺的感觉,如梦似幻般的不真实。

“赵大人看上去不是很高兴。”钟昊天道。

赵无忧敛眸,半垂下眼帘,“无所谓高兴不高兴,人生的每个转折,总有付出与得到。”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他,“恭喜五公子。”

“你若欢喜,可唤我昊天。”钟昊天笑道。

赵无忧一笑了之,“我觉得五公子这称谓极好,客气之中又不显得疏离。”

钟昊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眼望去,偌大的西厢,偌大的院子,以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将属于他,“可惜娘看不到,也回不来了。”

“活着的人,要替死去的人,承担活下去的痛苦与煎熬。生,比死更艰难。”赵无忧望着他,“你娘其实心里是想回来的,只是那背负的污名,让她退缩不前。她用自己的命,逼着你爹否认当年的故事,谁知竟没有等到那一日。”

闻言,钟昊天垂眸不语。

赵无忧继续道,“人生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五公子,好好珍惜吧!事成之后,还望五公子能兑现承诺,莫要让我失望。”语罢,她潇潇洒洒的拂袖而去,将来这屋子的事情,轻描淡写的略过。便是来日钟昊天再问起,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回去的时候,穆百里已经等在书案前。

死太监提笔挥墨,也不知在写什么。

赵无忧站在门口望着他,抛却阴谋诡计,抛却宿世敌对的注定,她与他本可以成为至交好友,甚至于可以成为生死之交。

然则命中注定,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此生只有相互利用和你死我亡。

“赵大人什么时候改行看门了?”穆百里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赵无忧,这句话还是当日她自己说的。

素兮在外头守着,赵无忧不紧不慢的进门,“穆百里,那你知道不请自来,不问自取视为偷吗?”

穆百里手上一顿,笔尖落下点墨,慢慢晕开少许墨梅,“偷?赵大人是觉得本座偷了你的心,还是偷了你的人?”

深吸一口气,赵无忧可没什么心思与他贫嘴,“督主还想做什么?我能与你做嫁衣,也能拆了你的台,督主还是别大意为好。诸葛孔明聪慧一世,尚且大意失荆州。”

“本座谨记在心。”穆百里放下手中的墨笔,将一封信折叠,快速收入袖中,“不过是借用赵大人一点笔墨罢了,怎生这样小气?”

“刘弘毅想得到七星山庄,是吗?”赵无忧问。

穆百里冷飕飕的瞧着她,“赵大人太聪明,就不怕在金陵城的地界上,人间蒸发吗?”

“不是有督主护着我吗?堂堂东厂提督,连个病秧子都护不住,还有脸说自己是天下无敌?”赵无忧冷嘲热讽。

“赵大人生得伶牙利嘴,说自己是病秧子,实在是太谦虚了。”穆百里踱步而来,施施然坐在她的身边,面上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似笑非笑间晕开万种风情,透着一丝魅惑蚀骨的意味。

好在赵无忧定力足够,不会被这样的妖孽蒙蔽了心神。

“督主出去吧,我累了。”横竖事情已经解决,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赵无忧是个不会回头的人,所以她只会往前走,往前看。

不过她也记仇,这点心思跟穆百里很像。

睚眦必报,十年不晚。

“不头疼了?”穆百里问。

赵无忧睨了他一眼,“督主的老毛病又犯了吗?”这骨子里的奴性,还真是没办法更改。

穆百里意味深长的笑着,“赵大人不头疼了,便再也用不到本座了是吗?本座真是难过啊!赵大人用着用,不用则弃,实在让本座伤感。来日你若是有所差池,还会记得来找本座吗?”

“找督主的麻烦吗?”赵无忧笑,“必定记得,刻骨不忘。”

“那便极好!”穆百里含笑出门,竟也没有纠缠,没有久留。

赵无忧敛眸,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过了明日百年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但愿钟昊天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轻饶他。

外头的雨,还在一直下。

穆百里随手便将信件交给陆国安,“速抵京城。”

“是!”陆国安俯首。

站在七星山庄的大门外头,瞧着外头细细密密的绵绵春雨,穆百里冷了脸,快速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他跟赵无忧看似和睦,在所有人眼里,是这样的亲密无间。

可实际上呢,却是暗潮涌动,厮杀不断。

天命敌人,注定是不可能共存的。

茶肆雅阁。

刘弘毅已经等在那里,见着穆百里过来,毕恭毕敬的俯身作揖,“督主。”

穆百里进门,外头戒备森严。

“找到了吗?”穆百里问。

刘弘毅道,“已经摸到了行踪,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

“本座只问结果。”穆百里落座,拂袖间眉目寒凉无温。

茶香四溢,雅阁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穆百里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柔的夹着那上好的青花瓷盏,极具节奏感的把玩着。杯盖与杯口轻柔碰撞,发出低幽之音,清脆中带着少许心颤。

刘弘毅颔首,“我一定竭尽全力。”

“刘弘毅,本座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赔上整个金陵城的性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本座挖出来。懂?”穆百里手中的杯盖落下。抬头时,幽邃的瞳仁里唯见墨色渲染,无光无亮。

刘弘毅躬身,“请督主放心。”

这颗心能不能放下,还不一定呢!

等到刘弘毅离开,陆国安快速进门,“督主。”

“说!”穆百里抿一口杯中香茗。

陆国安躬身道,“刘城主府中有一女子,名曰杜玉娆,乃是刘城主的心头好。生就一女,取名暖暖。刘城主对此二人格外疼爱,但听人说杜玉娆天生冷淡,对刘城主也只是尽了夫妻的本分罢了,倒也没多少恩爱其中。”

见穆百里没有吭声,陆国安继续道,“卑职还听说,这杜玉娆还是刘城主从山上抢来的。本来杜玉娆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奈何如今下落不明。而杜玉娆之所以冷淡,是因为当年事发突然,官军失手错杀了杜玉娆的母亲,以至于杜玉娆一直心存芥蒂。”

“虽然此时跟刘城主有关,但终究也不是刘城主亲手所杀。杜玉娆约莫是恨着刘城主,这些年几乎没人见她笑过,更有传言,说是杜玉娆这女儿也是那未婚夫所生,并非城主之女。城主有一妻一妾,城主夫人多年未有一儿半女,然杜玉娆入了府中八月便生下女儿,实在可疑。”

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的揉着眉心,“绿帽子?”

“是!”陆国安道,“但很多话都是道听途说罢了,查无实据。”

“是不是亲生的,刘弘毅应该心里清楚,这不是本座想知道的。”穆百里眸色微沉,“盯着杜玉娆和她的女儿,若刘弘毅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本座不客气。”

敢跟东厂玩花样,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顿了顿,穆百里又道,“注意赵无忧。”

陆国安一愣,“赵大人如今都在东厂的掌控之中,督主这是在怀疑什么?”

穆百里端起杯盏,浅尝辄止,“赵无忧是什么人,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心有七窍,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知道本座的人在盯着她,她岂会动用身边之人。”

“督主的意思是,赵大人还有后招?”陆国安心下一顿,想着,这倒是实情。赵无忧这人城府太深,为人处世总是滴水不漏。她能漏给你的,惯来都是圈套和陷阱。

否则,她如何能年纪轻轻坐到尚书之位?

这种秉性,很像当年的穆百里。所有的隐忍与蛰伏,只是为了来日的绝地反击。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这样的人很少给自己留有余地。

岂不闻凡事太尽,势必缘分早尽。

诸事如此,不过尔尔。

穆百里没有说话,只是扭头望着窗外的十里长街,这偌大的金陵城有些萧条,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与荼蘼,却让人平生一种安逸与闲适。放眼城外的荒原,那漫漫无际的沙漠与戈壁,有一种粗犷的,最原始的向往——自由。

想翱翔的鹰隼,或者是觅食的秃鹫,难掩生存之惨烈,却又有着世间最广阔的眼界,看尽天下繁华,猎尽世间朝堂更替,永远的置身事外。

那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或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穆百里面无表情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色幽幽的望着天际。烟雨迷蒙之中,是谁成就了谁的陨落。

因为庄主人选已经定下,整个七星山庄都开始忙碌。

一旦钟昊天继承了庄主之位,其余四位公子就会被驱逐出七星山庄。一山不容二虎,这也是为了七星山庄的权力独立,免得被其他宋家子弟影响。

钟昊天跪在宋谷的床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宋谷已经弥留,如今已是他人生里最后的日子。瘦如枯槁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哀伤,微微溃散的眸中,不知是怎样的表情。各种心绪难以言明,多少情感无法言说。

在自己临死之前,望着此生最爱的儿子。

宋谷在钟昊天的身上,寻找着此生最爱女人的影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人之将死的时候竟也变得格外珍惜。

“昊天。”宋谷声音虚弱,“你靠近点。”

钟昊天起身,缓步朝着床前走去,及至床边上,他又毕恭毕敬的跪下,“庄主有何吩咐?”

宋谷面色一怔,灰暗的眼底泛起一丝盈光,“你就不能在我临死之前,叫我一声爹吗?”

“昊天此生,只知有母,不知有父。”钟昊天面无表情。

闻言,宋谷老泪纵横,伸手去摸钟昊天的脸,“如果我今日便死了,你也不肯开口吗?若是今日我与你母亲谢罪,你是否还能认我?”

钟昊天神情麻木的盯着他,心里却是澎湃难熄。无谓的彷徨,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突来的亲情。生命中缺失的父爱,渐渐变得淡漠疏离,蓦然间拾起,他有些难以自处,有些不知所措。

垂下眼眸,钟昊天不知该如何言说,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赵无忧在外头等着,钟昊天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进去吧!他要见你。”钟昊天站在回廊里,面色沉冷。

“在外头等我!”赵无忧轻咳两声,素兮颔首留在外头。

她的脚步很轻,却很是沉稳。

不紧不慢的走进房间,宋谷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眸,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显然,方才哭过了。看钟昊天出去的表情,赵无忧隐约猜到,估计是钟昊天不领老头子的情,以至老头临死难安。

“老庄主?”赵无忧作为晚辈,俯身作揖。

“赵大人客气。”宋谷当然知道,赵无忧这算是先礼后兵。

赵无忧坐了下来,面色从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老庄主有话不妨直说。”

“族长已经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宋谷轻叹一声,“多谢赵大人施以援手,如果不是你,昊天当不上七星山庄的庄主,而且还有可能死于非命。”

“造化弄人,我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赵无忧淡然。

宋谷微微直起身子,“赵大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赵大人务必答应。”

赵无忧当然知道宋谷要说什么,却也不急着答应,“老庄主应该知道,金陵城虽不是京城,然我毕竟是朝廷命官。有些江湖之事,的确不适合我来插手。庄主虽然有心托付,可赵某却是有心无力。有些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老夫知道,只不过老夫已经是末路之年,眼见着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宋谷合上眼眸,“我此生执掌七星山庄,自问得江湖英豪看得起,在江湖上也有所声望,却始终得不到我自己想要的。”

赵无忧轻叹,“人生总要有些遗憾,才算圆满。”

宋谷笑得何其悲怆,“遗憾,此生憾事能不能少一些呢?”

赵无忧抬眸望着他,心里却很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我尽力而为吧!”

“多谢赵大人。”宋谷哽咽了一下,“赵大人是个好人。”

闻言,赵无忧突然笑了,“老庄主看错了,我赵无忧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并非善人也非大度之人。我所做的,只是尽我所能,求我所求罢了!”

“赵大人,你也有遗憾吗?”他问。

赵无忧顿了顿。

遗憾?

此生的遗憾,想必是不可能弥补的。

她此生最大的憾事,是不能像个正常的女子那样,着一身红妆,笑山花烂漫,携儿女成群。朝成青丝暮成雪,白首相许不相离。

可惜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明知不可能便也不求了,再也不求,从来不去想。

“有。”赵无忧道,“不过我的憾事只是我一人之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宋谷点点头,“赵大人倒也坦诚。”

一老一少,端坐叙话。

外头的人,等得焦灼,谁也不知道宋谷和赵无忧到底说了什么。

钟昊天独自站在回廊里,眸色幽幽,心里却泛着丝丝寒意。他想起了赵无忧那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人生中很多遗憾,是不能重来的,也不该重来。

庄主夫人过来的时候,与钟昊天打了个照面,恰逢赵无忧从屋内出来。

“夫人!”赵无忧点个头。

得知赵无忧的身份贵重,此次的庄主夫人倒不似上一次的傲慢无礼。庄主夫人行了礼,“民妇见过赵大人。”

“夫人多礼。”赵无忧作揖,“告辞!”语罢,瞧了钟昊天一眼,“五公子,请!”

庄主夫人站在房门口,目送赵无忧和钟昊天渐行渐远,眸色幽沉而寒凉。她什么都没说,敛了视线便进了房门。

赵无忧和钟昊天并肩走在院子里,雨后的天气,泛着泥土的气息,清新之中透着一丝沁凉。赵无忧拢了拢衣襟,不免轻咳两声。

“去坐一坐吧!”钟昊天看了她一眼,顾自坐在了石亭中。

素兮站在亭外,赵无忧与钟昊天迎面而坐,却是各自肚肠。

“你是来替他当说客的?”钟昊天问。

赵无忧嗤笑,“你觉得以我的身份,还能去替他当说客吗?”

“那你想说什么?”钟昊天问。

赵无忧道,“我只是来问一问,你我的交易可还算数?”

钟昊天点头,“自然作数。”

“那便罢了!”她起身就走。

“诶!”他突然开口,“你——”

“我什么?”赵无忧眸色幽幽。

钟昊天微微一怔,他就知道不能盯着她的眼睛看。赵无忧的眼睛太毒,凡事看得太透,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能将自己内心的那点秘密,都曝晒在太阳底下。在她略带嘲诘的回眸一笑中,钟昊天只觉得莫名的窘迫,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

“你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何必我来说。”赵无忧道,“你想要庄主之位,我能帮你,甚至可以送佛送上西。可你心里的病,得你自己去治,我不负责也懒得管。”

钟昊天垂眸,“你什么都知道。”

“不,我也有不知道的,和我不想知道的。”赵无忧眸色微沉,“钟昊天,自欺欺人对男人而言,是种耻辱。在我们赵家,你想要你就自己去争去抢,不要等到失去才来后悔。这天下有权有势,有名有利,唯独没有后悔药。”

钟昊天长长吐出一口气,“其实你是对的,我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假装不在意罢了!”

“何必假装?”赵无忧缓步往外走,“在有生之年,在你有能力得到的时候,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占有?得到自己所期盼的,本来就是人生快事,何必压抑自己?那些所谓的爱恨离愁,你看不见摸不着,你母亲已死,你要把她的怨恨延续到什么时候?”

她站在那里,微微绷直了身子,“直到他死了,直到很多年后,你跪在他冰冷的墓碑前,哭着喊着说爹对不起?你觉得他听得见吗?还是说,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你对他的仇恨,才能为你母亲报仇?好好想想吧,没人帮得了你,求人不如求己。”

钟昊天红了红脸,没有半句话语,目送赵无忧离去。

素兮跟在赵无忧身后,“公子,老庄主他……”

“没什么事。”赵无忧轻描淡写,“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想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素兮,我突然想我娘了。”她停住脚步,半垂着眉眼,轻轻吐了一口气。

素兮抿唇,“公子别想太多,等完事儿咱就能回去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赵无忧继续往前走,“爹不许我有太多的羁绊,我离娘疏远一些,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素兮点头,“公子知道就好。”

知道?

赵无忧一直都知道。

明日就是七星山庄的庄主继承之日,钟昊天会站在天下英豪面前,从宋谷的手里接过代表着七星山庄庄主的扳指,从此以后他就是堂堂正正的七星山庄庄主。

过了明天,赵无忧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马上赶回京城。

至于对皇帝如何说辞,她也早有准备。

雨后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

“卑职留盏灯。”素兮出门前,在赵无忧的床边上留了一盏灯,这样赵无忧起夜的时候也能看的清楚,不至于出什么事。

赵无忧点点头,昨儿个睡得安稳,今夜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难道是因为束着裹胸的缘故?可出门在外,她哪敢脱衣服睡觉,纵然睡得不舒服也得半睡半醒的眯着眼睛。

正所谓,闭目也能养神。

只不过,她意欲闭目养神,可有些人似乎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蓦地,她听见门开了。还以为是素兮进来,谁知这脚步声似乎不太对,不多时,身边的褥子突然陷了下去。她意识到,这是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

赵无忧陡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那张妖魔化的容脸。

她翻身坐起,快速将被子悉数拽过来,“穆百里,你是不是喝醉了?”

穆百里靠在床柱处,饶有兴致的望着她,“赵大人何出此言呢?”

“若是没喝醉,怎会神志不清走错房间?”赵无忧如今没有头疼,所以不需要他伺候,“这是西厢房,与你的房间相隔那么远,你为何还能错到这样的地步。”

“谁告诉你,本座是走错房间?”穆百里揶揄。

赵无忧抿唇,“既不是走错,那便是故意的?”

“错!”他似笑非笑,“是有意。”

赵无忧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百里握住她冰冰凉凉的柔荑,安然放在掌心把玩,“干?你觉得本座是要干……”

“无耻!”赵无忧翻身下床,“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闻言,穆百里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赵大人,不识好歹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占尽了本座的便宜,如今却弃如敝屣,可曾想过,会付出什么代价?”

语罢,他突然靠近她,双手撑在她的左右。

淡淡梨香,香气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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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人系列终回本:常言,偷得浮生半日懒。当不能偷得浮生又想懒时怎么办?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懒啦!从小懒到大的庄书兰就是这样想的!当前世成为记忆时,庄书兰更是决定将这懒人做到底。管他冷嘲热讽也好,闲言碎语也罢,她庄书兰不会因此而改变!且看懒人如何笑傲官场沉浮,冷看朝野纷乱!————情景一:“美男,来,给本姑娘笑一个!”一手托起某男精致的下巴,拇指轻刮着脸颊,“啧啧,这肌肤,比姐姐我的还要好!哎!平日里用的是哪个牌子的保养品啊?”……某男呆状,第一次有种叫耻辱情绪袭上了心头——他居然被一个还未并笄的小女孩子给调戏了!情景二:“跟了本宫,他日你就是一国之母,光宗耀祖!”某男拦下某女,半带着威胁地喝着。“光宗耀祖这件事,不归臣管,你去找别人吧!”轻弹去不知何时落在肩膀上的树叶儿,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臣得回府休息了!”情景三:“你想从这游戏中退出?”媚眼一抛,却让人不寒而颤。“我还有权力说不吗?”某女惨淡一笑,带着狡黠,“既然是你将我带入这游戏中,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所以,我们成亲吧!”情景四:“……新娘请下轿!”第一声,无人答应……“请新娘下轿!”第二声,还是无人答应……“请新娘子下轿!”直到第三声时,轿里忽地传来慵懒的声音,“呀!我怎么睡着了?四儿,现在什么时辰?为何迎亲的轿子还不来?”————〖精采多多,敬请期待。〗————懒人系列:总裁的懒妻帝君的懒后懒凰天下风流佳人系列:风流女画师新坑:轻松+现代+都市+网游+青梅+竹马=恋上恶男友情链接:逍遥王爷的穿越妃本色出演绝焰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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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我们青葱岁月的一封信到笔尖停下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就要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