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太郎一口气跑回他的住处,有些气急败坏,不过,想想那黄灿灿的垂手可得的百万两黄金,再想想赌坊里那几个要命的讨债鬼,他的心情便慢慢沉淀了下来,他暗暗的对自己说,“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锦太郎的生命里,绝对没有放弃两个字。”
梨花香愣是找回了那个金步摇,她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着也要把它还给锦太郎,于是用手帕包好,揣在袖里便往回赶。
原想傍晚收工的时候再给锦太郎送回去,孰料回到聚月楼的时候,穿过中庭花园,便在岔路上撞见了锦太郎。
锦太郎分明瞧见了她,却装作生气样从她面前走过。
梨花香急忙唤住他,“锦公子,等一下。”
锦太郎唇角露出的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慢慢回过身来。
梨花香把用手帕包裹着的金步摇递给锦太郎,“这个还给你,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给你。”
“我为什么要拿走?不要!”锦太郎正眼都不瞧一下,伸手将它推回给梨花香。
“别这样,你还是拿着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梨花香道。
“那是我扔掉的东西,既然已经扔掉了,它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锦公子,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我像不像小孩子与你何干?”
见梨花香无言以对,片刻之后,锦太郎又道,“梨姐姐,你不是也把我扔掉了吗?”
“扔掉了?你怎么说的这么可怕?”梨花香从没这么想过,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愿意永远把他当作亲人,当作弟弟一样来爱护。
“总之,那金步摇跟我没有关系,扔还是不扔随你怎么处置。”锦太郎说着又要走。
“锦公子,你这样,我很为难。”梨花香急赶两步,堵住锦太郎的去路,把那金步摇又递回给他,“这个,你一定要拿走。”
锦太郎双眸直逼着梨花香,作出一副伤心欲绝、掏心掏肺的样子,“梨姐姐,你真的非要这么做吗?我为了你,想成为一个好男人,为了你的孩子们,也想成为一个好父亲,想不到你就这么轻易地拒绝了我,你让我怎么办?我之前的生活一直很潦倒,为了你,我才决心振作起来的,你怎么能,这么打击我?如果你总这么拒绝我,我只能一直堕落下去。你知道我有多后悔认识你了吗?我像傻子一样,为了能和你们一起生活,你知不知道,那房子我也是前不久刚买下的,之前有好几个人争着要买的,你知道我费了多少精神才争取到了这份地契?”
锦太郎说着从袖里取出一份房屋地契来,“我看如今它对我也没有用了,我一个大男人,四海为家,到哪里没有地方住?我待会儿就去报官,让官府把房屋给收回去。”
锦太郎说着就要动手撕那地契。
什么?锦公子什么意思?她伤透了他的心,他是要离开这儿过四处漂泊的生活吗?梨花香急忙出手制止。
“干脆你拿着吧。”锦太郎索性松开手,将那地契留在梨花香手中。然后,大步离去。
什么?什么意思?地契在她中,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把房子给了她?那锦公子呢?他不会真的离开吧?
*
由于时间不足,梨花香也不及多想,匆匆返回福禄阁,福禄阁此时也正好开门营业。
因为赶得匆忙,梨花香还未来得及更换工服,便迎来了她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当她给客人作完介绍,签下今天的第一笔生意,准备上楼去更换衣裳的时候,却在旋转楼梯上迎面撞上了云中居。
“是,是云老爷?”梨花香惊道,上次,云中居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如今,他的温文尔雅似乎又添了几分志气昂扬的尊贵之气。
“梨姑娘,”梨花香方才给客人介绍的时候,云中居其实已经远远瞧见了她,这会儿,他是要与她假装相撞,才故意从楼上下来的。
梨花香一袭素裙,更将她出尘脱俗的气质趁托得入木三分,云中居悄悄地打量着她,“你在这儿主要做什么?”
“我呀,我打扫卫生,接待客人,端茶倒水,解说,修补,我什么都做。呵呵。”梨花香吃吃地笑起来。
“呵呵,原来是多才多艺呀!”云中居表示赞赏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吃惊,他真不敢相信,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梨花香还是个小能人。
梨花香不经意间抬眼,看见了楼道上那个蟠龙玉雕洗脸几,“怎么?云老爷要把那个洗脸几拿回去么?”
“不,给这儿换个新的。”
换?不是好好的么?梨花香直言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换了。”
“是。不过,换了心里会觉得踏实些,要不然,总担心那裂痕处什么时候又裂开了。不过,那天还是多亏你,我们郑氏石器园的名声才保住了。”云中居担心裂痕处再次裂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把东西拿回去细细研究一番,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那破裂处裂开了,又天衣无缝般的合好如初?
“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梨花香谦道。
“真是多谢你,梨姑娘,日后需要什么帮助,梨姑娘尽管到石器园找云某,云某得还你一个人情。”云中居真诚道。
“好的,有云老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那您忙吧。”梨花香说着从云中居身边穿过,身后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好!”
看着梨花香那仙姿飘飘的背影,云中居竟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感觉。他总觉得,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跟梨花香说,就好像,他们前世就是知己一般。他也不知道,他的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
话说老夫人玉香盈和少夫人郑美妃乘坐马车从后庭别院返回到正院,两人下车,回厅堂里落座,聊了一会家常,突见一小厮神色匆匆的进来,“给老夫人少夫人请安!”
“瞧你急眉急眼的,什么事?快说了吧。”郑美妃道。
“是这样的,我刚才瞧见老庄主……”那小厮说着拿眼看了看四周。
郑美妃见这光景,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连忙屏退了屋里丫头。
玉香盈却按捺不住道,“怎么了,怎么了?快说,那死老头是不是病情又恶化了?”
那小厮回道,“不。老庄主看起来挺精神的。”
“这么说,是好转了。”郑美妃道。
“是。”那小厮似乎还有话要说。
“你先下去吧。这儿有几文铜钱,你先拿去吧。”郑美妃将茶几上的一串铜钱扔给那小厮,速速将他打发了出去,她料想那小厮不过是想来告密讨些赏钱罢了,只是娘亲玉香盈听了会怎么样?只怕天都要闹翻下来了。这么一闹,她们还想要那些财产?作梦吧。
看着那小厮退了出去,玉香盈道,“方才在那儿的时候,瞧他那副德行,我就怀疑他是装的。”
“情况如何,也不见青水代夫回来禀告,真奇怪啊!”郑美妃突然一个愣怔,“不会吧?爹爹,该不会是没病装病吧?”
“呵!”玉香盈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知道他的演技有多高超吗?我从嫁给他的第一天,就一直遭他蒙骗,我倒是想瞧瞧他这次,耍什么把戏?”
“娘,我还是再去一趟后院瞧瞧,如果爹没什么大碍的话,我直接接他去参加授位仪式。”郑美妃只想去瞧个究竟,爹爹和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勾搭在一起了?要是的话,她必须得当机立断。以防夜长梦多。
*
郑子仁和沈芍药以为,玉香盈和郑美妃来过一趟之后,下一次再来肯定还得再隔上好一些日子。
两人一时开怀,又开始摆出酒盏,喝起了交杯酒。又是弹奏琵琶又是跳霓裳舞。
那轻灵的舞姿,那清心的乐曲,撩拨得郑子仁心痒难捺,他缠在沈芍药那动人的曲线后面,将她的纤纤玉手摁在那琵琶面上,乐曲嘎然而止。
“你的手真嫩滑,摸起来就像软绸一样,绵绵的,滑滑的。”郑子仁色迷迷的。
沈芍药怀抱着琵琶,反过脸来,瓷肌般的脸颊轻轻贴着郑子仁的,“老爷子,我们这样也不知道能够多久?”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郑子仁道。
“我想,找到我们家莹莹之后,我想好好抚养她。”沈芍药道。
“那我呢,我怎么办?”郑子仁伸手捏住沈芍药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以使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眸子。
“老爷子,你不是说你在别地还有别院吗?”这话,沈芍药老早就准备好了。
“别院,倒是有几处。”郑子仁回答。
“老爷子,我跟你一起去那里住吧,也好过在这儿整天提心吊胆的。”沈芍药娇滴滴的道。
“是啊,这是个好主意,你和我,还有那孩子,我们一起抚养她成人,是吧?听着真的让人好期待啊。”
“老爷子,那,我们就这么约定好了?”沈芍药嫣然一笑。
“好,就这么约定了。”郑子仁说着将手滑到沈芍药的腰际。
沈芍药却一个灵活的旋转,一阵清悦的琵琶音起,她轻灵的身躯已转出了郑子仁的怀抱。然后,她又舞了一段,随着琵琶渐落,她媚眼频飞,将琵琶轻轻置于桌上,以一个燕子飞檐的姿势,惊艳地定格在郑子仁面前。轻纱飞舞,飘飘似仙。
“妙!妙!妙啊!”郑子仁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扑将上去,将沈芍药抱在怀里,摁倒在床上。
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亲热,正欲宽衣解带,进入佳境时,突闻一阵帘环叩响,屋外的丫头匆匆掀起帘来,立在门外禀道,“庄主,少夫人来了。”
沈芍药急忙推开郑子仁,从他身下刚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凌乱的衣衫,郑美妃已出现在门口上,她正好瞧见了沈芍药从郑子仁身下爬起来的那一幕。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女人果然在勾引爹爹,爹爹果然就是在装病!郑美妃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一步步走进屋里,也不跟郑子仁请安,只拿眼鄙夷的瞧着沈芍药道,“你出去一下!”
“好。”突然被抓了个正着,沈芍药正浑身哆嗦着,巴不得郑美妃叫她出去,赶忙整整衣衫速速下床溜了出去。
“好,我知道了。”郑子仁也假装下床开溜。
“爹。”郑美妃却一把拽住了郑子仁的手臂,“爹,您今天状态不错。”
“我也是时好时坏。”郑子仁掩饰道。
“那,爹,您能去参加您女婿的授位仪式吗?”
“不,不行。我头晕。”
“爹,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你有时间在这里跟那女人鬼混,为什么就不能去参加你女婿的授位仪式呢?”
“位子我都已经交出去了,我就没必要去祝贺了吧?我都这把年纪了。”
“是啊,你一生就只想着你自己,是我误了你们的好事,我走了。”为了那个女人,爹爹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授位仪式都不去参加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郑美妃心里极度的不悦,说着转身出去,由于生爹爹郑子仁的气,她的荷花袖重重的刮过茶几上面,只听‘哐当’一声,茶几上的玉壶被刮落于青玉地面上。
“这丫头,在这儿好好走路!”郑子仁冲着女儿的背影道。
*
沈芍药在外间里守着,见到郑美妃出来,如同见了鬼一样,吓得转身就想往外跑。
可是脚步还没迈开,郑美妃便叫住了她,“那个,你给我站住。”
沈芍药只好怯怯地停在原地。
郑美妃慢慢走到她身后,鄙夷的道,“我不想多说什么,收拾东西走人吧。今天我相公授位仪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就当你听懂我的话了。”
郑美妃说完从沈芍药身边冷冷穿过,领着随同的丫头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