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从封雪生离开到现在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了。
在这漫长而又残酷的冬季时光中,风蝶城的厄运体们差不多死去了一半。
他们有的因为饥饿或疾病等原因死去,有的因为长时间交不出火精被圣殿的人抓去喂食了魂魔,还有的由于不愿成为魂魔的食物而流亡到了火精深渊里,最终饿死或冻死在了野外。
木轻尘和青雪两人相依为命,苦苦的支撑着终于迎来了春天的一线曙光。然而当他们以为最艰难的日子即将过去的时候,伴随着春天的曙光到来的却并不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幻阳历313年春天,赤岩国前线战事出现了大败,由于形势危急,焚天门不得不立刻又进行了一次征兵行动,这一次征兵连九岁以上的人也都被抓上了战场。
这一天,木轻尘偶然间从几个厄运体之人闲谈中得知了圣殿即将派人过来抓丁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到信息的,他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时机已经到了,只是没想到却是来得这么的快,他还没来得及做些准备。
当天晚上他将情况告诉给了青雪,青雪听了之后又痛哭了好一阵。
木轻尘好不容易才把她劝慰下来,又将以前和封雪生商量过的起义计划说给了她听,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要不然就只有留在风蝶城等死。
想到木轻尘也将要被抓走,而起来反抗却还有可能逃离风蝶城,青雪于是也同意了他的决定。
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拼一把,就算是和他一起去死,自己也不会感到害怕。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木轻尘挨个去到了厄运体众人的住所,将他以前和封雪生商量过的起义计划与这些人一一叙说,想要策动上百个有胆量和能力的人来,提前做好进攻的准备。
本来他是不想带青雪来的,但这孩子死活不肯,于是木轻尘只好让她也跟了过来。
风蝶城厄运体众人的生活区分为三大块,分别是东区、西区和南区,木轻尘他们所住的区域便是南区。
听说在很久以前,这三个区域内的厄运体们互相之间都是随意来往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厄运体之人里来了一些流氓恶霸,他们三五成群的集合在一起,经常欺负那些势单力薄的厄运体同伴们,通过抢夺火精和食物等发展成了十多支力量强大的队伍。
这些队伍之间由于争夺利益等原因经常发生一些斗殴之类的事件,圣殿也不管他们,久而久之,经过多年的联合或者吞并,原来的这些恶霸们最终形成了以解雨棠为首的东盟和以尹星兰为首的西盟两大组织。
其中尹星兰的西盟组织实力最为强大,鼎盛时期曾有三百多厄运体成员,而且其中身手较好的人不在少数。解雨棠的东盟组织实力也不弱,鼎盛时期曾有两百多人。
没有加入两大组织的厄运体们大多都是一些比较弱势的个体,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看不惯他们的做法而不愿意加入的人,这些人和木轻尘他们一样都住在了南区。
早在两年前,木轻尘和封雪生本来打算将南区的人整合起来,也形成和东盟西盟一样的组织,但由于这些人太过弱势和胆小,缺乏积极性最终没能成功。
经历了一个残酷的冬天,风蝶城的厄运体之人死去了大约一半,而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南区的。
木轻尘和青雪两人在南区挨个房间的说服众人起义,但当他们看到那些瘦骨嶙峋和奄奄一息的同伴们时,木轻尘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甚至不愿在他们房间里多呆上片刻。
每当见到他们那哀求的目光时,木轻尘都会不忍心的掩过脸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好想能拿出一些食物来分给他们,但现在连他们自己也都只是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了。
从整个南区残存的三百多厄运体之人屋中出来以后,木轻尘整个人一阵颓废。
在这些人的身上,他看不到一丝生存的斗志,更谈不上要找出配合自己起义的人来。
难道这便是他苦苦等待的时机?他所寄予希望的人们便是这般的脆弱?
这一刻他忽然悲凉的想起了封雪生,想起他离开时对自己寄予的殷情期望,那些年的梦想,可能终将无法实现了……
将青雪送回房间之后,木轻尘迷茫的回到了屋中,折腾了大半天得到的却是另人绝望的结果,过两天圣殿使者就将要到来了,他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来。
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着怎么也睡不着,木轻尘于是又起身出了门,想到外面走一走。
模糊的通道里是一扇扇紧闭着的石门,从门缝里不时的传出一些痛苦的低吟声来,时而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整个南区的范围内都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木轻尘只觉心中一阵烦躁,想要离开这沉闷的地方,行走中不知不觉来到了风蝶城的中央大厅。
忽然,从水池的对面隐隐传来了一些吵闹声,那里是风蝶城的北面,其中便有通往火精深渊的通道,他于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当来到近前时,只见在火精深渊的通道口旁边围了十多个人,吵闹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了过来,其中似乎还有人在打架。
木轻尘隔着几个人的缝隙朝里面望去,这才看清楚了其中的状况。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穿蓝色布衣的少年,那少年被四五个人同时围攻着,而在地上还躺着五六个人,似乎是在之前被其所打倒。
此时那少年像是体力有些不支,闪躲间不时的被围攻之人踢中了几脚,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打趴下了。
就在少年转身的瞬间,木轻尘认出他来了,原来那人就是几个月前曾在火精深渊里被他救下来的桑逸云。
说起来木轻尘对其印象还是挺不错的,那次救了他们两兄妹之后,回到风蝶城他们还拿了些食物给他们作为回报。虽然木轻尘也知道当时大家生活都很艰难,他还因此推辞了一番,但桑逸云却是坚持要送给他,要不是这样,他估计可能都熬不过青雪生病的那几天困难日子。
看到熟人有难,木轻尘也不多想,瞬间跨越众人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云兄,我来帮你!”木轻尘朝他喊道。
桑逸云看到原来是木轻尘,心中一喜,疑惑道:“轻尘,你怎么来了?”
“等会再说,咱们先把他们解决了……”
“好!”
两人背靠着背各自应对一个方向的敌人,对付同是厄运体的他们,木轻尘没有使用落星刀,而是单用手脚干起架来。
经过多年吸收火精的磨练,木轻尘丹田内的气旋已经变得浓郁而凝实,在意念调动之下,每一挥手和踢腿间都能爆发出强猛的力量来。
那几个同龄的厄运体们几乎没有能招架得住他的,不一会就有三个人被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桑逸云同时也抓住了空挡打倒了一个。
这时守在外围的七八个人看见形势有变,竟然一起围攻了上来,其中还有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朝风蝶城的西边方向跑去。
“轻尘,那家伙去找帮手了!”桑逸云传过话来道。
木轻尘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们都是西盟的人,看来不尽快结束战斗的话他们都要走不了了,于是他终于决定放开手脚来干上一场。
还没等那几个人完全围攻上来,木轻尘一步当先直接主动出击,以迅雷之势突入到了两个人身侧,一手探爪,一手出拳,瞬间就将两人撂倒,随即拳脚并用又对上了下一个目标。
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已经解决了五个人,桑逸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自认为身手也还算不错,没受伤的时候要干倒几个人也不是问题,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连打趴下五个人来,他自认还是做不到,除非他大哥才有可能与之相比,这一刻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剩下的那两个人直接一溜烟跑了,木轻尘叫了正发呆的桑逸云一声:“喂,快走吧!”
桑逸云顿时回过神来,拉了他一把道:“走这边……”
感觉到桑逸云似乎带着自己正朝风蝶城的东边方向跑去,木轻尘心中升起一丝疑惑,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东区么?”
“对啊,我大哥是东盟老大,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桑逸云回道。
“东盟老大……难道是解雨棠?”
“嗯,原来你认识我大哥?”
“啊……不认识,只是以前听说过。”
木轻尘顿时一愣,原来桑逸云竟是东盟的人,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东区的范围,桑逸云松了一口气,招呼木轻尘停下来歇息一会。
木轻尘在他旁边找了块地方坐下来,好奇道:“云兄,刚刚那些人好像都是西盟的人,你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了呢……还有,你刚刚说你大哥是东盟的老大解雨棠,这又是怎么回事?”
桑逸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将其中的原委给木轻尘说了一遍。
原来桑逸云一直以来便是东盟的人,他与解雨棠关系甚好,亲如兄弟,在东盟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两年前,他们偶然认识了墨美瓷,便将她收做了妹妹。但由于东盟和西盟里面派系混杂,经常发生斗殴之类的事件,他们不想让墨美瓷参合进来,于是依旧让她住在了南区。每隔一段时间,桑逸云便会去到南区送些生活物品等东西给墨美瓷。
那次木轻尘救回他们后便是将他们送到了墨美瓷的住所,所以木轻尘一直以为他们都是南区的人。
现在想来,当初桑逸云坚持要拿些食物来回赠给他们,想必也是因为有东盟这个靠山才有的这些家底。东盟和西盟的老大都有十三四岁了,而他们总能躲过圣殿每年的征兵,想必也是用了些顶替的手段,这在帮派集体之中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由于残酷的冬天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不管是谁都缺少生活物资,于是他们这两大组织之间的互相掠夺也变得更加的频繁和激烈起来。
最近一个月以来,两方人之间已经发生过三四次大战了,桑逸云便只好经常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墨美瓷送东西过去,没想到在回来的时候还是被西盟的几个人给碰上了。对方见他不肯交出“保护费”便动起了手来,好在木轻尘及时赶到才帮他解了围。
桑逸云笑着说:“轻尘,之前见你身手还挺不错的,要不你也到我们东盟来算了,怎么样?”
木轻尘连忙推脱道:“那种地方不适合我,我还是不去了……再说我还要照顾青雪呢。”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桑逸云有些遗憾的说,随即他转移了话题道:“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木轻尘心念一转,想起桑逸云之前说解雨棠是他的大哥,要是能通过他说服解雨棠的话,也许起义的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呢。
他苦笑了一声道:“听说过两天圣殿的使者就要来风蝶城再次进行征兵了,这一次连九岁以上的人都要被抓走,到时候不知道青雪该怎么办……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心里烦着睡也睡不着,就想着出来走一走……”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风蝶城能挑得出来,并且到了战场上还能拿得起刀的厄运体们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将南区那些病殃殃的人抓过去反而要成为累赘。听解雨棠说,这次圣殿估计将要对东盟和西盟的人大展手脚了……”桑逸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莫说是木轻尘,就连他自己以及他大哥解雨棠都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
“不知云兄有什么打算呢?”
“还能有什么打算……现在东盟内早已经人心惶惶起来,大家心里都很浮躁,时不时还发生一些自己人之间的口角,还好大哥及时制止了才没动起手来,现在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
木轻尘倒是没想到他们内部会变成这番模样,这样看来西盟那边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不过如此一来对他的计划却是更加有利了。
当一个人还拥有苟活的希望时,要说服他跟你一起造反,一起去送死,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但如果断绝了他生存的希望,那任何人都有可能干出疯狂的事情来。
他沉吟了一会,而后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云兄是否敢试一试?”
“什么办法?”桑逸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好奇起来。
木轻尘附到他耳边,悄悄将自己策动厄运体之人起义的计划给桑逸云述说了一遍。
刚开始听木轻尘说到起义,桑逸云还吓了一跳,但当他把计划的流程以及分析的结果等都详细道来之后,桑逸云只感觉眼前忽然一亮,仿佛一直压在头顶的乌云顿时变得消散一空。
这是一个可行性和成功性都很高的诱人计划,桑逸云在通道口来回走动着,心里激动的思考了好一会儿,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抓起木轻尘的手道:“走,我们去把这个计划告诉给大哥,我想他一定会同意带领弟兄们起来战斗的!”
木轻尘点点头,跟着桑逸云进入了东区的通道,朝解雨棠的住处走去。
东区人员的住处气氛显得十分的沉静,一路上听不到南区那样的哀嚎声和哭泣声,大多数的人都呆在了自己房间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外面走动。木轻尘看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蓬勃气息,全非南区那些瘦骨嶙峋的厄运体们可以相比,一想到这,他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一分信心。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一扇石门前,和其他普通的房间一样,这里便是解雨棠住的地方了。
桑逸云敲了敲石门,里面顿时有一个声音问道:“谁?”
“雨棠,是我……”
“进来吧!”
桑逸云带着木轻尘轻轻推了门进去。
解雨棠刚刚披上一件青色外衣转过身来,看见桑逸云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爽朗的问道:“哟!这位兄弟是谁啊?”
“雨棠,这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起过救了我和小瓷的木轻尘!”
“喔……原来是轻尘啊!”
木轻尘连忙上前道:“真是抱歉,这么晚了过来打扰,还请解兄见谅。”
“哎呀,咱们别兄啊弟啊什么的了,这样叫起来多见外,这样吧,以后你也和逸云一样就叫我雨棠,我叫你轻尘怎么样?”解雨棠走过来拍了拍木轻尘的肩膀,笑呵呵的拉着他和桑逸云到桌边坐下。
木轻尘也不婆婆妈妈,十分爽快的答应了。这一瞬间,他仿佛在解雨棠的身上看到了些许当年封雪生的身影。
想不到堂堂东盟的老大竟是这般平常而又爽朗的一个人,这让他顿时就感到亲切起来,之前的颇多顾虑现在看起来却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道明了来意之后,桑逸云将之前木轻尘的提议告诉给了解雨棠,木轻尘在旁边又补充了一些计划中的细节。
解雨棠听得很仔细,丝毫也没有觉得惊讶。待木轻尘他们说完之后,他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木轻尘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他,握成拳头的手心甚至都沁出了汗水。
这是一个关系到这场计划能否最终施行的最关键的人,如果说服不了他,那么解放风蝶城便将成为一出泡影,厄运体们的命运也就此到头了。
过了良久,解雨棠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望向木轻尘道:“轻尘,你知道风蝶城东盟和西盟的来历么?”
木轻尘疑惑的摇了摇头,他来到风蝶城只有三年时间,而听说东盟和西盟是在七年前建立的。
随着风蝶城的厄运体们来来走走,换了一批又一批,关于东盟和西盟的来历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此时解雨棠突然提起这个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桑逸云也是第一次听解雨棠说起东盟和西盟之事,不禁来了兴趣,凝起神来望着他。
解雨棠将目光落在了屋角的某个昏暗处,仿佛又依稀回想起当年的往事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道:“七年前,我和尹星兰来到风蝶城的时候,这里的厄运体们还都是一盘散沙,也没有东盟和西盟这样的组织。那时候外面还没有什么战事,圣殿不会时常派人来到这里征兵,再加上火精深渊里的火精十分充裕,大家都能很容易的就抓到火精,那时候的生活过得十分安稳。只是,这里的厄运体们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便会被圣殿的人带到魂狱里去,最终他们都没能再从那里走出来。圣殿的说法是,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他们身上携带的厄运便会觉醒,所以要将他们带到魂狱去接受上天的惩罚……”
解雨棠还记得,初来风蝶城的那年恰好有不少厄运体之人都即将要到十五岁的年龄了,圣殿将抓捕一大批的厄运体之人并把他们投入到魂狱中去。
这时候其中有一个名叫帝孤野的厄运体少年站了出来,他悄悄的集合起了风蝶城一半以上的厄运体们,成立了一个南盟组织,秘密制订了一场解放风蝶城的计划。当时通过其号召,解雨棠和尹星兰也加入到了南盟组织中,在半个月之后共同参与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行动。
但是由于他们不太了解风蝶城的地形和力量部署,那场起义最终被圣殿残酷的镇压了,绝大部分的厄运体们都被圣殿抓起来投入到了魂狱之中。解雨棠和尹星兰等少数一些人见形势不妙,早早的逃到火精深渊里躲了起来,直到半个月后起义事件平息下来他们才重新回到了风蝶城。
那次起义之后,南盟已经不复存在,厄运体们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残存下来的都是一些弱不禁风的人,他们的生存变得日益艰难起来。
后来圣殿又陆陆续续从别的地方抓来了许多新的厄运体,解雨棠和尹星兰为了拯救那些残存的弱势之人,商量出了一个办法,由两人牵头带领原先的一些人各自组建了东盟和西盟两个组织,通过向新来的厄运体之人收取一定的“保护费”来调剂弱势之人,以维持他们的生存。
由于有过集体造反的先例,圣殿不会坐视一个单一组织的存在,尹星兰和解雨棠分别组建成了东盟和西盟,同时相互之间不时的制造出一些冲突,为的就是蒙蔽圣殿的戒心。
有了两个组织的存在,厄运体们采集和上交火精的效率变高了,而他们之间又彼此互相制衡着对方,圣殿便放心的任他们留存了下来。
当初建立东盟和西盟的初衷只有尹星兰和解雨棠两人知道,其实早在成立联盟之时,解雨棠就有过为将来再次进行起义做准备的打算,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有两次机会差不多到了的时候,解雨棠曾找过尹星兰商量起义,但尹星兰认为时机还不成熟,由此被其拒绝了。眼看着机会从身边白白流走,解雨棠为此还和他争吵过几次。
现在东盟和西盟内的派系已经变得十分混杂,解雨棠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尹星兰了,两人都任由各自的人员互相打闹。他已经分不清这只是当初两人之间的计划还是纯粹的两大联盟势力之间的争斗了,当初那个曾一同出生入死的人,是否早已经放弃了和圣殿继续斗争下去的信念了呢?
听完解雨棠述说东盟和西盟的来历,木轻尘心中不由产生了深深的震撼,原来平素被他们认为是欺压弱势之人的东盟和西盟,最初竟然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建立。时隔多年,当初的那些信念与梦想最终都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光中泯灭了,他们如今已和真正的流氓无赖之间没有了什么两样。
知道解雨棠是赞成起义计划的,木轻尘顿时轻松了下来。
解雨棠又道:“轻尘,之前你说的行动计划我早已经想过,只是有一个困难我一直没有找到可靠的办法来解决,而这也是我当初没能说服尹星兰的主要原因。”
“什么困难?”木轻尘奇道,难道自己的计划之中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吗?
解雨棠道:“风蝶城的圣殿长老众多,其中在魂狱大厅处还有十一个十分厉害的长老驻守,如果要起义的话,只能想办法悄悄干掉扼守重要通道口的几个实力稍弱的人,然后召集大家有计划的火速逃离风蝶城……对付通道口的几个敌人还比较容易,但是出了风蝶城之后立刻就会遇上驻守在城外的焚天门士兵,那可不只是单单的几十个敌人,而至少是几百个以上。想要干掉他们就必须先弄到足够多的武器,要不然我们再厉害,手无寸铁也斗不过他们。”
“不错!”
在之前的研究中,木轻尘他们早已经熟悉了周围的情况。
风蝶城的出城通道位于中央大厅的西北方向,进入通道后一共有三道关卡,每个关卡各有两名圣殿长老守护。这些长老虽说比不上守护魂狱的十一个长老,但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起义的时候,他们只能先派出几个人悄悄的干掉这几个守卫的长老,如果人多了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圣殿的注意。解决掉这些人出了风蝶城之后,紧接着挡在面前的便是赤岩国焚天门的一座后勤大营,营地里驻扎了两三百名士兵,正是因为有这些士兵在这里驻守,所以圣殿才很放心的只在出城通道里安排了六名长老守卫。
后勤大营的旁边一共有三条道路,其中正对着风蝶城的那条路通往赤岩国的前线战场,左边是条小路,可以通往赤岩国的邻国幻雨国,而右边的一条路通往的则是另一个邻国离阳国。
圣殿每次都是派大营的士官到风蝶城进行征兵,然后从这里领了武器以及补给等物资后统一发往前方一里之外的战场,在那里有着大批的驻军部队,而赤岩国国师焚天门主席远山也正是驻扎在那里监督着战事。
后勤大营有很多个仓库,其中守卫最严的是粮草库,有二三十多个人轮流换岗值守,而兵器库由于不用担心起火等原因只安排了四个人守卫,且其位置也较其他仓库更加偏远,这就使得木轻尘他们能有机会下手。
他们早已经计算过,只要在夜间有三四个人悄悄潜入到兵器库附近,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手,完全可以将那几个守卫悄无声息的干掉,然后他们便可以拿了武器回来给大家武装起来。两三百个身手不错且拥有了武器的厄运体之人,完全可以干掉后勤营地的敌人,然后他们就可以集体逃出风蝶城了。
在木轻尘的想象中,这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唯一关键的地方便是在于能否策动起两三百个人来战斗。
以解雨棠和尹星兰的声望,想要策动起两三百个人来反抗圣殿,木轻尘认为不是什么难事,他想不出究竟还有什么地方是他遗漏了的,于是问道:“雨棠,你还担心什么呢?”
“轻尘,你认为我们应该派多少人去劫兵器库比较合适?”解雨棠道。
木轻尘想了想说:“最好四个人,这样就能保证不会惊动到其他士兵。”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的话,我们三个应该也可以。”他手上还有一把落星刀呢,他有信心在一瞬间能够解决掉两个人。
“嗯,我也认为四个人比较好,但这样一来我们怎么把那两三百多把武器拿回来呢?我们总不能派十几个人去搬吧,那样在我们回城之前绝对会被发现的……这便是以前尹星兰提出来的问题,后来我也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件事……”木轻尘听他说了之后不由神秘的一笑,站起了身来。
在没有得到那枚戒指之前,木轻尘曾经也为这个问题苦恼了好一阵子,但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
他扬起右手中指,悄悄注入了一丝气流,而后朝着解雨棠和桑逸云两人轻轻晃了一晃,顿时只见一把通体乌黑发亮的弯刀凭空闪现了出来。
木轻尘当空把它接在了手中,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你是怎么做到的……”两人看得一呆,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看!”木轻尘微笑着又扬起手来,朝他们三人围着的桌子虚空一抹,偌大一张桌子突然之间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桑逸云惊讶得不敢相信,伸出一只手来在原先放桌子的地方摸了一摸,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桌子真的消失了,他越发难以置信起来。
木轻尘又转了个方向随手一挥,原先的桌子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里,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解雨棠顿时两眼发亮,豁的站起身来,激动的抓着木轻尘道:“太好了……轻尘,你也能将那些武器弄出来吗?”
“嗯!”木轻尘肯定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桑逸云也跟着激动起来。
这样一来计划就万全了,解雨棠终于放下心来,决定立即召集东盟所有人商量起义计划。圣殿使者这两天之内随时可能到来,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多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