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敲开了承德殿的大门，何安看见是楚昭显然是呆楞了片刻，楚昭挑着唇角喊了声“公公”
何安这才反应过来，老脸上堆起了笑“怎么是丫头，快进来”
楚昭这才渡步进去，又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何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如同当日在浣衣局当差时一般。
只是入了殿内却没有看到以往总端坐在石桌旁品茶的戚夜白，便问何安道“大皇子呢”
“屋子里，我去喊他出来”说罢，何安便端着衣物进去了。
没一会儿，戚夜白从里面出来，依旧是一袭白衣，面上带着笑，让人一看了便移不开眼，总想多看他几眼。
可楚昭仔细一看，却看到戚夜白眼角带着些疲惫……
“来了”还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又带了些怀疑，不似以往那般随意。
“嗯”楚昭应了一声“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戚夜白行至石桌旁落座，自顾的沏了两杯茶，一杯给他，一杯给楚昭“尝尝，是新茶，母妃专门差人送来的”
“大皇子”楚昭看了眼戚夜白，半响垂下眸子不知如何开口。
戚夜白拉了楚昭坐下，定定看着她“有心事？说来我听听”
楚昭咬着唇角，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羽婵病了……我知道何安公公懂得些许岐黄之术，大皇子可否让公公随我去一趟浣衣局，给羽婵瞧瞧”
“羽婵？”戚夜白皱了皱眉头。
正巧何安从屋里出来，听了楚昭的话，便问了句“是平日里给我们送衣物的小丫头？昨个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何安这么一说，楚昭又看了眼戚夜白“大皇子没见过？”
戚夜白只是笑笑，并未多言，似是默认了。
楚昭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她还以为自己只是戚夜白用来消遣时间的，即便自己离开了也会有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
“何安”戚夜白转首吩咐“你就跟着阿昭去瞧瞧吧”
何安领了命便到一边侯着，倒是楚昭看了戚夜白一眼，起身福了个礼道了声谢才转身离开。
按规矩承德殿的人是不允许随意出来的，何安一路埋着脑袋跟着楚昭到了浣衣局，见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
楚昭领着何安直接到了羽婵房里，关了门便旋身对何安道“劳烦公公了”
何安点了点头，转而走向榻边，楚昭赶忙跟上去将羽婵的手从棉被里抽出来，何安将两根手指往羽婵脉上一放，把起脉来……
楚昭则在一旁看着，等何安将手收回来方才问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寒气入体，吃了药就好了”何安拿了张纸写了几种药名递给楚昭，又忧心忡忡的说了句“这些都是普通的药材，只是……”
何安虽没有说完楚昭却也明白，便是再普通的药材也是给贵人们用的，他们这些奴才想要并不容易。
“多谢公公，药材的事我会再想法子的”楚昭朝着何安福了个礼。
何安点了点头，又说“那我先回去了”
楚昭应了一声，将人送到浣衣局门口嘱咐了句“公公小心些”便又折返回羽婵房里，看着手里的药材单子发愣。
“阿昭姐姐”榻上，羽婵紧闭的眸子睁了开，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虚弱得很。
听见羽婵喊她，楚昭赶忙过去，关心道“怎么了”
“姐姐，我好难受”羽婵一对秀眉微蹙，煞白的双唇缓缓开合“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昭挽起袖子擦掉羽婵额上的汗珠，又给她掖了被脚方才道“别乱说，有姐姐在呢，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阿昭姐姐……”羽婵撑着眸子看着楚昭，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突然闭了嘴，只呢喃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昭笑了笑“傻丫头，你是我妹妹嘛”又叮嘱了一声“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吧”
“嗯”羽婵应了一声，随即闭了眸子不再言语。
不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楚昭以为是秋枝偷偷回来了，可转过身一看却是浣衣局的管事嬷嬷。
嬷嬷冷着眸子看了眼楚昭，问道“你不在东宫好好呆着，跑到浣衣局来做什么”
楚昭起身福了个礼，回道“羽婵病了，我来看看她”
管事嬷嬷冷哼一声，道“要死的人了，有什么好看的……”
“嬷嬷”楚昭皱了皱眉，打断她。
“哼”嬷嬷倒也不恼，只是扯了一抹冷笑“嬷嬷我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姐妹情没见过，就真没见过谁又真的能相扶相持一辈子的”
“楚昭，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费尽心机去救她没准儿明日她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届时你就算后悔都来不及了”
闻言，楚昭笑了笑，一双美眸定定看着管事嬷嬷，道“嬷嬷，羽婵不过是个小丫头，她能害我什么？倒是嬷嬷对奴婢才是真真的居心叵测吧”
管事嬷嬷大概没想到楚昭会这么说，疑道“你什么意思”
“两天前嬷嬷去了哪里难道还要奴婢来提醒吗，嬷嬷是去向那人禀告些什么奴婢不知道，但是在嬷嬷和羽婵之间，嬷嬷对奴婢的威胁应该更大吧”
“嬷嬷，奴婢知道您是奉命监视奴婢的，可您那天说的话让奴婢觉得您也是想帮我的，可我没想到我只去东宫当差了一个月，嬷嬷便那般着急的去报信了，是担心奴婢已经向殿下坦白了？”
看着管事嬷嬷变得不大好看的脸色，楚昭还是将本打算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句句相逼，这大概是八年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也是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她和羽婵相识四年，她们的感情楚昭是最清楚的，羽婵一直把她当姐姐一般对待，怎么可能会害她，所以管事嬷嬷说的那番话无疑触怒了楚昭。
两天前楚昭本还想着萧御给她的半月之期快到了，还想着回浣衣局找管事嬷嬷商量该怎么办才好，可没想到那天因为司马盈盈的事情萧御被召进凤仪宫，更没想到萧御连她都喊去了。
虽说那天她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来而一直低垂着脑袋，可还是看到了管事嬷嬷由着两位宫女送出凤仪宫的情形……
而凤仪宫的那位主子不就是八年前用一旨口谕救了自己的人吗，也是让她不许和萧御见面，将她安排进浣衣局以楚昭的身份活着的人，时时刻刻威胁着她性命的人……
管事嬷嬷无所谓的看了眼楚昭“你都看到了？所以你觉得我要害你？”
楚昭垂下眼睑掩了眸中的情绪，再抬眸时清明一片“奴婢没有这样觉得，嬷嬷也是奉命为之，何来害我之说”
“愚蠢”管事嬷嬷骂了一句，也不多说，只看了眼桌上的方子“这些药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御药房规矩森严，要拿到这些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说罢，也不管楚昭什么反应，径直步出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