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着，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有些时候越不想去回忆一件事情的时候，反而越发的清晰，就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是刚才我彻底乱了阵脚，还是唐芸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莫菲真的生下了我的孩子，那他或者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者正在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东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看那些外地人已经坐不住了。”阿空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脸急切的说着。
“什么？”我揉了揉发酸肿胀的眼睛，整个人的精神都出于极度萎靡状态，也许是刚才受到的心理打击太大，也许是我内心原本的伤痛涌现出来，让我哭的狼狈不堪。
“场子里又来了一些人，好像是杨老板特意安排过来打牌的，目标就是******，哦不，就是那群外地人，牌局一会就开始了。”阿空焦急的说道，一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里瞬间明白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心有疑虑，能够把赌场开到这种程度，加上阿空在本地混的风生水起，绝对不是几个老千就能够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早就猜想这几个人背后一定是有强大的靠山，刚才阿空又说漏了嘴，一切都明白了。
我知道******手下的******，也知道势力范围遍布很广，而且实力强的吓人，******更是跺跺脚都能让南三省震三震的人。
可我的心里也越发的痛苦，因为唐芸说她为******做事，包括麻五和那个戴眼镜精瘦的老万都为******做事，她最起码这一点没有骗我，而其他的事情，她能够知道也显得顺理成章。
“阿空，他们是******的人，就算抓到他们出老千，可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平静的说道，心里不断去思索考虑，也在不停的挣扎。
现在我才终归明白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句话，并不是我金盆洗手就能够摆脱了的，任何人做过什么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曾经害的那么多人家破人亡，现在经受这些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在别人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
“鹰眼哥你都知道了，我刚才就看出来你认识******的人，可你不是为天哥做事的吗？天哥可是……”阿空一脸疑惑的说道，可我立刻听出了不对劲，他会知道天哥的底细？
“可是天哥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抽了口烟感觉心力交瘁，我听到的看到的事情太多太多，我想现在我真的是需要休息了。
阿空想了想之后没有说出天哥的幕后，只是让我先去包房休息，等一会做事的时候叫我，看他神色躲躲闪闪，我的心里更加肯定了唐芸所说的话。
丽莎扶着我来到了包房，一进门我就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有种恶心的感觉，一下没忍住吐了一地，胸口压抑的情绪也随之变得畅通了许多。
“东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丽莎拍打着我的后背，尽量让我气顺一些。
“我没事，让我坐下休息一会。”
坐在包间沙发上我闭上了眼睛，整个脑子也快炸了，内心的谴责和愧疚让我痛不欲生，有些内心的伤痛不是身体上的伤痛可以比拟的，就像现在我已经难受的要命。
“东哥，你躺在我身上帮你按一下吧，缓解一下。”丽莎轻轻帮我按摩脑袋，我尽量放空脑袋不去想任何事情。
可我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全是唐芸所描绘的场景，除了痛苦就是挣扎，还有一双从未见过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和痛苦。
突然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被打断手脚趴在街边乞讨的小孩，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和我长得很像，我又仿佛看到了莫菲那痛苦无助的挣扎，也看到了她受尽折磨之后的空洞双眼，距离我越来越近，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去救她，我吓得全身激起一身冷汗。
“东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丽莎不停用面巾纸帮我擦头上的冷汗，虽然现在包房里没有打开空调，但我却感觉身体无比冰冷，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
“我冷。”我颤抖的说完，丽莎立刻用力抱住了我，她应该是看出了我的不正常，也能感觉到我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更多的是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我用力抱着丽莎尽量让身体暖和一点，可身体越来越冷，头上冷汗越来越多，我不敢去想曾经的一切，但身体在不停的发抖，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往外流，我想我真的要崩溃了……
“丽莎，你说那些事情会不会是真的，莫菲会不会怀了我的孩子，会不会真的被卖到马来西亚受折磨，会不会这真的是一种报应，可为什么收到报应的人不是我？”我哭着问道，此刻除了眼泪之外我再也找不到任何表达情绪的方式。
“东哥没事，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不会有事的，深呼吸放松下来，没事的。”丽莎不停安慰着我。
昏昏沉沉中我意识变得很混乱，好像再次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但在这个世界中却看到了无数被折断手脚的孩子，还看到了无数惨绝人寰的打骂，我想逃脱却逃不掉，所有孩子都长着同一张脸，都在哀怨的盯着我……
转眼在黑暗世界中我看到了莫菲，看到了她那空洞的双眼，也看到了她身上那些伤痕，一道一道无比清晰，她在一次次的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不去救我们两个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猛然之间惊醒，我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做了个梦，但是包房门被人敲响，进来的人竟然是唐芸！这个带给我噩梦一般的女人，也是轻易摧毁我内心防线的恶魔。
“你，你来做什么，出去，给我出去！”我声音颤抖的喊道，自己也被颤抖的声音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在害怕，害怕见到她更害怕听到她再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给你看一点东西，让你这个人渣更好的接受内心的谴责，也让你知道，你亏欠了莫菲多少。”唐芸冷声笑着，随手丢过来一只手机，屏幕上有一张照片，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此刻我明知道手机上的照片可能会摧毁我的内心，但还是忍不住拿了起来，第一张照片是莫菲怀孕的照片，还有很多生活照，每一张照片莫菲的眼神都很空洞，没有一丝曾经的光泽……
最后一张照片是莫菲和******，我一看心里的怒火猛然升起，因为怀孕的莫菲脸上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这张照片刺激了我的内心，我忍不住用力握着手机，直到把手机捏碎。
“该死，该死，我要宰了你这个王八蛋啊！”我气的全身颤抖，脑子里嗡的一下意识陷入了黑暗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空空荡荡的包房里只有丽莎一个人，唐芸已经走了，我不管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现在清楚，我要让******加倍奉生不如死！
“东哥你不要吓我啊，快点醒过来。”丽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知道她在担心我，可我却已经没有了再懦弱下去的理由，我要复仇，用最残忍的手段去复仇，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去为莫菲报仇！
很奇怪此刻我的心里竟然想到了恐怖分子和人体炸弹这些字眼，我想要去报复，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手段去报复，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人体炸弹，可此刻也让我领悟到了以前的未解之谜。
曾经我看过有很多西方国家遭受恐怖袭击，也会遭受人体炸弹，一度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怎么样厉害的洗脑手段，才能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去死，也不理解究竟有哪一种信仰，可以让人甘愿被炸的粉身碎骨。
可这一刻我领悟了，那些甘愿赴死的人，并不需要任何洗脑和信仰，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说教和诱导，在最疯狂的时候只要有人愿意提供一些炸弹，那他就会甘愿捐献出自己所有的金钱，怀抱着炸弹就去同归于尽，所有一切导火索就是要去复仇！
试想如果那些人原本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着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却在飞机炮弹中被炸成了碎片和肉沫，当一个人再也无法从一堆烂肉中找到自己所爱的人，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却要一个人苟活于世，这种痛苦之下还需要人来洗脑和说教吗？
“丽莎我没事，去给我拿瓶最烈的酒，再拿一打扑克牌过来。”我坐起身平静的说道，哪怕内心再痛苦，可我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也清楚知道自己即将要做什么。
为了复仇，我不惜一切代价，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哪怕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去完成复仇，而现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我这双手。
我是一个老千，一个曾经令所有赌场闻风丧胆的职业老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