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水眉头皱了皱,一时间竟没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呆呆反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青水妹妹。”胖家丁一脸深情的望着她,“我想娶你为妻。”
“你说什么!”白清水尖叫着几乎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指着他怒问,“你方才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胖家丁顿时就怔住了,心道这姑娘怎不按套路出牌?默了一默,只好吞吞吐吐的又说道,“我,说我,想娶你为妻……”
白清水顿时一张脸就被气得赤红,站起来指着他怒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认识你是谁呀?我是同你亲还是同你故啊?莫名奇妙竟敢说要娶我?你是哪根葱?你是不是脑子坏掉啦?”
“跪下,谁叫你站起来的!”红樱跨前一步朝她怒斥,眼睛瞟了一瞟谢楠生,便见他原本紧握成拳、青筋爆起的手在听了白清水两句话后便已轻轻松开了,只是微微的轻颤出卖了他方才压抑的怒火。
白清水就忙又跪了下去,怒目瞪着这个莫名奇妙跑来求亲的胖家丁。
红樱眼中的神色一闪而过,指着胖家丁道,“青水即然不认识你,那你方才为何说你们早已相识,且还私定了终身?”
胖家丁见总算一切又按自己所想的进展,心中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而白清水在听了红樱的话后,才总算是明白过来今日事态之严重,如此看来,她这又是叫人下了套了。
“青水,你,你怎,可如此……”胖家丁的模样仿若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便如望着一个负心人,声色俱厉的急道:“你我倾心相许,说好要白头到老的。若非你一定要我给你一个名份,我怎会冒然求到三少爷跟前来。你,你现在怎可说出这样的话?”
白清水闻听他言,只觉脑中嗡嗡作响,顿时汗流颊背。心思极转之下,将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在谢府经的人与事一一过了一遍,实想不通是什么人,竟会发这样大的力气来害自己。
“此事可是当真?”久不说话的谢楠生见白清水拧着眉,似在沉思,开口问道。
“自然不是!”白清水脱口就道,指着胖家丁怒骂,“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受谁人指使,竟如此害我?!想叫我嫁给你,你简直痴心妄想,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以为你是想?想娶姑奶奶我,你等到下辈子吧你。不,下辈子姑奶奶我都不会嫁给你!”
“你……”胖家丁万不料白清水看起来这般娇嫩嫩一个小美人,动起怒来竟是跟放爆仗似,哪里是传言里那个知书答礼,引导小少爷读书的大丫环?
他一时气红了脸,抬眼去望谢楠生,眼见着三少爷抿着唇,拧着眉,脸色极是古怪,就吞吞吐吐道,“你,你……三少爷跟前,你怎如此放肆。三少爷,青水她冲撞了您,她不是有心的,请三少爷不要责罚她,三少爷要罚便罚我吧……”
“我呸,你,这个……”白清水顿时叫这人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又骂,“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子肮脏的心思!”
她一边说,一边心中气极,站起来就就冲到他身边,双手扑头盖脸就往他身上打过去,“你敢毁我的名节,还敢闹到三少爷面前。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白清水绝对饶不了你!”
胖家丁的脸上顿时就挨了她好几下打,唉唉哟哟叫了两声,急喊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的!”
白清水还待要打,却听谢楠生突然开口喝斥她道,“你闹够了没有!”
白清水这才方停下手来,不是不委屈的,又跪到了地上,就听谢楠生问,“你有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胖家丁捂着脸,狠狠瞪了白清水一眼,说道,“青水妹妹,我没有料到你竟这般无情无义,即如此,那你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就朝谢楠生磕了一个头,说道,“三少爷,我与青水妹妹,早已私定终身,我们是有定情信物的。”
“你放屁!”白清水喝道。
“主子说话,你总插什么嘴。”红樱在一旁怒斥白清水。
“主子说话,你又插什么嘴!”白清水对红樱怒目相视,反唇相讥道。
她早就觉得这红樱向来不喜欢自己,需知她每每出入谢楠生的揽月楼时,这丫环便总躲在某处瞪着她,仿佛是她欠了她几大十两的银子似的。
其实她如何不知,这红樱在谢楠生身边呆得久了,是早已对这位少爷情根深重。只是不料她的醋性竟如此之大,这干醋都喝到自己身上来了。今天这事,只怕也少不了她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白清水一思极此,就有些牵怒谢楠生,狠狠瞪了他一眼。谢楠生彼时正好皱着眉望着她,见她竟还敢瞪自己,心中顿时大怒,冷哼一声,朝胖家丁道,“是什么信物,你且说来。”
胖家丁在怀里掏了掏,便掏了一个青色的小布团出来,又抖着手将那布团打开,谢楠生一望,便见到一件半旧的、绣着梅花的月白色小肚兜露了出来。
白清水脑中嗡的一声响,只觉一双眼前都黑了,身子摇晃了两下,咬着下唇才忍着没有当场昏过去,气血攻心之下,想起前段日子自己莫名丢失了的一件肚兜,那还是她娘绣给她的呢,不曾想竟是叫这人给偷了去。
那厢谢楠生皱了皱眉,他身旁的红樱已经向前一步,捏着那肚兜的带子提在手中,满脸嫌弃之色,冷笑道,“你可莫要告诉少爷,这肚兜是她送给你的。”
“不错。”胖家丁望了一眼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白清水,脸上现了一股得意的神色,说道,“这正是青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三少爷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肚兜的下头,有一个用银线绣了的‘清’字,这‘清’乃是青水的闺名……”
红樱一双眉头凝成一团,就手便将那肚兜砸到了白清水头上:“这等亵物,你也胆敢拿出来污少爷的眼睛!”
白清水原本整个人都发起抖来,此刻叫这肚兜砸在面上,反倒冷静了两分,抬起头去看谢楠生。
见他的一张脸已经可以用阴寒来形容了。
她竟然不怒反笑,将那肚兜团成一团抓在手中,问那胖家丁,“这能说明什么?我说前几****好好的衣裳不见了,原来竟是遭了贼。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收了多少好处,竟来这样败坏我的名声?我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冤,你如此害我,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青水妹妹不要说笑了。”胖家丁道,“你不承认你将这件肚兜送给了我也没关系,既然你说我是贼,想来是攀上了旁的高枝,那便请你将我送你的定情信物还我,往后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定情信物?”白清水忍不住冷笑起来,“你倒是说说你送的什么定情信物给我?”
“青水妹妹……”胖家丁一脸痛心疾首,“我送你的那只并蒂海棠花步摇,难道你竟然就想据为己有?你可知那乃是我母亲省吃俭用、花了近一百两银子才买下的,便是为了送给我未来的媳妇……”
“我何时收了你的海棠花步摇?”白清水怒道。
“你,你竟然不认?难道你竟忘了那日在西偏院中小花园里的事?我将那装步摇的匣子给你,你还很是开心的呀……”
“你……”白清水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一早便开始布了局,只等着她往套中钻呢。可笑她还傻乎乎的四处打听这胖家丁的名姓,想要将那步摇还给他!
她忍不住想放声大笑:“我白清水何德何能,竟要劳你们布下这么大一个天罗地网来让我钻!”
“你口口声声说是有人害你。看来他所言不假,你定然是收了他的并蒂海棠花步摇罗?”
红樱将“并蒂”二字咬得极重,边说边还不忘瞟了谢楠生一眼,见谢楠生立在那里,冷着面孔,实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就问道:“少爷,是否要叫人去她屋里搜一搜?”
谢楠生就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叫人。待红樱走了两步,方又道,“罢了,你亲自去。此事若是多叫一人知晓,后果你该知道。”
“是,奴婢知道的。”红樱点头,抬步而去,竟还不忘瞟了白清水一眼,白清水这才总算明白了为何她开始来叫自己时,脸上会浮起那股莫测的讥讽与笑意。
白清水的一颗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经了此事,她在这斗墨轩只怕是当真再呆不下去了。若是谢楠生为了保全他斗墨轩的名声,当真将她许给这胖家丁,她这下半辈子的人生,已是可以想见。
倘若她来个拼死不从,他是否会顾念过往的那一点点情份,保全她的颜面,把她偷偷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