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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来客

玄姬与四位长老之间的交易,除了他们自己就再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春舞也并不知内情,四位长老已经想好,不到大婚之日便是春舞也不会让她知晓,毕竟如今啸陵不比昔日,谁也不愿与他正面争锋。

退出暗室,玄姬又一次靠在了墙上,不过这一次她仿佛失了全部气力,整个人艰难的抵着墙壁,面色如纸。这样倚着墙缓了很久很久才有所好转,玄姬抬手撑着墙壁慢慢站直,然后一步又一步往前走了过去。她如今也不敢离开啸陵眼前太久,唯恐他心生疑虑。

“去了哪里?”才一回到啸陵寝殿,玄姬就听见啸陵冰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暗叹了一口气,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正对上啸陵的眼,“你如今这般,是打算将我一直拘禁起来吗?”

啸陵侧坐在銮座之上,半边身子侧倚着椅背,眼神如一道电光一般射到玄姬身上。他的眼多数时候好像一滩死水,一旦起了波澜就是翻天覆地,而此时看着玄姬的却是另一种眼神,有一种包罗天地的广阔,然而瞳心却只有一人的孤寂。

“你想做什么都好,到我身边来。”啸陵伸出一只手,笔直的伸向她。

玄姬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然后又缓缓上移到他脸上,恍惚好像又看见了多年前的稚童,心底莫名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抬脚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啸陵满足的握住她的手倾身靠在她身上,头抵在她身前闭眼低喃:“玄姬,你不能离开我……”

玄姬滞了一滞,垂在身边的手轻轻的落在他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摩挲。

啸陵与玄姬大婚的事情已经天下俱知,收到传书的人也不再少数。不过蜃罗门中也没有人人要与岳纤灵相争下山的机会,啸陵阴晴不定的性子外人也有所耳闻,交情又不深,所以并没有人愿意前去,所以此行只有岳纤灵和朗焕两个人。朗焕与玄宫之前也无交集,他自己也清楚这一趟只为陪同岳纤灵,同时也是防着再有人对她不利。不过刨除了这些原因,朗焕也的确愿意与岳纤灵同行。

许久没有来到山下,连蜃罗门山脚的小城也有了些许变化,几乎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岳纤灵却对这些毫无流连,只是默默赶路。看多了世间或繁华或兴衰,她对这些已经并无半点儿兴趣,却宁愿自己守在蜃罗门后山看着绿草青天。

朗焕见她如此心如止水的模样就觉得心疼,只轻声说:“纤灵师妹应该多看一看各处的景色。”岳纤灵只是回眸看他一眼,不回答也不做声,却让朗焕不再劝第二句话。

他们到玄宫的时间尚早,距离大婚还有几日时间。不过既然到了,也是玄宫贵客,被妥帖的安置住下。啸陵见到岳纤灵时也难得没有露出太多情绪,甚至连之前的嘲讽敌意也无,只是让人好生招待。岳纤灵冷眼看着,啸陵心里应该是极欢喜的。不过她却没有看到玄姬,不由得有些奇怪,张口想问一问,却被啸陵好像好像预知一般挡了下来。

“我们玄宫的规矩,大婚之前她是不见外人的,到时候你自然就见着了。”啸陵瞥了岳纤灵一眼,就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直接说了出来,同时冰冷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岳纤灵心里觉得奇怪,但既然是玄宫的规矩她也不便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经久不来玄宫,这里的变化也不可谓不大,除了依然七拐八绕的回廊,却多了许多庭院,从一座彻头彻尾的底下宫殿成了至少有一半在地面上的普通宫殿,也比曾经多了许多人气。这倒是让岳纤灵联想到刚才见到的啸陵,除了最后提及玄姬时他的神色有异,其他时候也比之前见到时多了一股活气。

负责为岳纤灵带路的是一个年龄豆蔻的少女,岳纤灵跟在她后面走了一会儿,忽然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即刻停下来,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答:“我叫依痕。”

“我能在庭院里走一走吗?”玄宫的庭院和外面多有不同,岳纤灵就动了一些心思。不过她也不想为难旁人,若不是不行也不勉强。

没想到依痕却没有犹豫,抬起头就对她灿然的笑,“您是贵客,自然可以。除了宫中禁地,其他的地方您可以随意走动。”

岳纤灵自然懂得禁地不能擅闯的道理,对依痕善意的笑了笑,就依着周围最近的一条回廊走进了庭院之后。可以看出庭院里很多的花草都是新种的,大多数是只供观赏的美貌花卉,并不能入药炼丹。不过只是单纯的欣赏,也觉得赏心悦目。

“这些花是新种的?”岳纤灵边走边回头去问跟在后面的依痕。

依痕很尽职尽责的跟在她后面,既不太远也不太近,让她不觉得被打扰,同时有问题的时候也能直接走上来应答。这会儿见岳纤灵问话,就快步走了上来,顺着岳纤灵的目光看过去,笑着点头,“是上个月才种的,宫主说玄宫里的花太少了。”

目光又落回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株花蕾上,岳纤灵心道啸陵自然不会是喜欢花的人,那么为何要在这里种这么多的花就不难想象了。

一时兴起,岳纤灵就忍不住又回头去问:“玄姬现在在哪里?”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问完之后句话之后依痕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变化,仿佛十分惊惧似的低下了头,声音颤抖的回答:“玄姬师姐现在不易见人。”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该多问。”岳纤灵见到依痕的态度越发觉得奇怪,不过她也不是一味追根问底的人。尤其是如今,虽然她与玄姬有些交情,这些事情也不该是她过问。

接下来再在庭院里散步也觉得索然无味,岳纤灵干脆就让依痕带自己回去,也不再在外面逗留。依痕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也跟着回来,忙不迭的点头带路。

一路上岳纤灵看见了许多玄宫的弟子,和之前几次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玄姬这一件事情有些让人心有疑虑。朗焕被安排的屋子与岳纤灵不过一墙之隔,她想了一下就悄悄过到他屋里,将这一件古怪的事情告诉了朗焕。

“师妹想如何?”朗焕认真聆听,然后直接向着岳纤灵问。

岳纤灵稍稍一愣,接着就明白了朗焕为何有此一问,摇头说:“我不想沾上这件事情,我们只是代门主来参加玄宫宫主大婚,旁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与师兄说这些,只是望师兄凡事留神。”岳纤灵还记得第一次来玄宫的时候,也是无端被卷进冥骨的事情里面,好在那时候有风暗胤。

风暗胤……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岳纤灵修炼如止水一般的心就会再次波澜,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的名字就是打破假象的一个契机,只是一个名字就能颠覆这一切。

岳纤灵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对朗焕说完了事情就从他屋里走出去回去自己的屋子。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想到了那个人,岳纤灵走进屋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他就在身边的错觉。

蜃罗门暗地里派出那么多人去打探都没有消息,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岳纤灵对自己没有来的错觉摇一摇头,又径直的将门关上。时至今日,她也能感觉风暗胤对她有些许不同,然而究竟有多深,她却是不以为然,恐怕也就是还残存着曾经的同门师兄妹之情吧。

在岳纤灵和朗焕之后,其他与玄宫有些交情的宗门也渐渐派了人来,其中与蜃罗门相熟的也多会来寒暄一二。不过这时候都有朗焕出面,岳纤灵就乐得一直待在屋里不必走出来,她如今是一点儿不想在认识任何人的。不过有些人,却容不得她躲在后面。

正在屋里打坐,岳纤灵就听见雕花的木门被轻轻叩动,微微张开眼就感觉到外面一股清润的灵气萦回。这股灵气说熟悉也熟悉,只是许久没有遇见过了。岳纤灵默然,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毫不意外的看着站在外面的男子。

青夙仍然是昔日的样子,只是更见成熟,见到她开门眼中露出的惊喜不容错辨,只是举止矜持,笑如春风。

“想不到岛主亲自到来,若知道如此该是我去见你。”岳纤灵疏远的说,一句话就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温柔眸光在岳纤灵面上微微一扫,青夙便识趣道:“纤灵姑娘客气了,我方才与朗焕道友寒暄,知道你也来了,想着久日不见,便想来寒暄一番。”

岳纤灵只是听着他说的话笑,不言不语,仿佛没有寒暄的话要说。青夙也难免面露尴尬,岳纤灵与风暗胤之间的事情波澜再大,也只是在蜃罗门中为人知晓,旁的人却不知道,青夙更是不知道,他只当岳纤灵一直不曾为人动心。

两人一站门内一站门外,青夙有心相谈,但见岳纤灵态度分明也不能说什么,只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就告辞转身,背影寥落。

岳纤灵也没有犹豫,直接又关了门。她惯来如此,自己心有所牵,便是半点儿机会也不会给予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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