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已经回到北渊了吗。”权七闭上眼睛，松开已经有些发麻的手扔下奏本，长长吐出口气靠倒在了床上。
“权姑娘……”白璃月忧心忡忡的看着权七，她知道权七表面玩世不恭，实际还是记挂着故国北渊的，若是再为了北渊现况伤神，就不利于伤势恢复了。
“我没事。”权七睁开眼，面上显露出一丝倦怠来，被这位国师处死的老臣中有两位是她小时候常常见到的，待人和蔼仁德，陪她说过不少童言稚语。
只是权七如今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年纪了，那些旧识的记忆早已模糊，想起来也只是徒增遗憾。
“据我所知拓跋寒的行事作风虽然极端自我，但也是顾全大局的人，从北渊的立场上看，他继位登基以来没做过任何一项错误决定。”
卫泠然单手握着茶杯，无意识的在指尖轻轻转着，“我曾经想与他合作攻下东祈，那应该是近年来最为大胆的一次计划，只是最后败在了炎琳琅手上，当时北渊毫不犹豫抽身而退，拓跋寒的果决和精准的判断力让他根本没损失多少兵力。”
“所以你们两个老狐狸，现在有一个脑壳漏风了？”权七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在卫泠然面前控制言辞的意识，“还是那个明日真有那么厉害，连拓跋寒都能控制？那他干脆让拓跋寒禅位给他不是更干脆。”
“我虽然听过能控制精神的邪术，但到底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卫泠然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白璃月一眼，改口道，“就算是虚无缥缈，也该有克制的方法，或是某种解法，拓跋寒武学修为不在我之下，疾风大典宴上他也未曾受到琴音蛊惑，不该被人操纵至此，实在令人费解。”
“他是个聪明的疯子，本来就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测度。”权七说着，也看向白璃月，“白姑娘，你有什么看法？”
白璃月突然被扯进话题，顿时有些局促无措，她蹙眉想了想，说起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微末枝节，“我听小澄和她的姐妹们聊天时说的，看见北渊皇帝总是带着一个女孩出门，对她很关心，姐妹们猜测北渊皇帝应该是喜欢那个女孩，但是你们听说他有皇后或是纳妃了吗？”
卫泠然一愣，他倒是忽略了这点，此时想起来，却忽然有种遭到算计的通透感。
权七见他沉默不语隐隐带着些检讨反思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嘲笑道：“你又挖什么坑啦？”
“镜双双，那个女孩是朔风之境长老的女儿，鬼医谷孙略的弟子。”卫泠然抬头，面色沉冷，“原来如此，拓跋寒的弱点么……这个明日，借势借刀功于心计，单凭这种头脑，就算没有控制精神的能力，也是个危险人物。”
权七听不懂卫泠然在打什么哑谜，刚想催促他说人话，卫泠然就抬了下手把她的问话挡回去，把自己设局擒下炎琳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给权七。
……
陷龙潭，战况正酣。
边防军按照周成肃的吩咐原地待命，唐靖和夏虹光顾着用眼睛追时而跃上半空时而落下地面的两条人影，脖子都转的疼了，胜负还未分出。
炎琳琅缺了把趁手的兵器，周成肃倒是没有你空手我也空手的概念，依然招招抢攻，他善于寻找机会，炎琳琅偶尔露出的破绽都能被他捕捉到，只可惜炎琳琅修正的反应更快，周成肃无法得手，反倒是久战不下，被炎琳琅引导着来回跑动，体力消耗越发严重。
“如果我们打到晚上，今天这三顿饭还吃不吃了？”炎琳琅双掌一错分开周成肃扫来的一剑气劲，随口问了一句，见他似乎怔了怔，又严谨地开始进攻，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炎琳琅当然是有意打成这种僵持的局面，她需要等一个机会，等周成肃快要撑不住时，再悄无声息的催眠他，便能直接解决边境通缉和追兵的问题，周成肃毕竟是名将军，来到边境就是代表卫泠然，让边境撤销唐靖和自己的通缉令还是很简单的。
唐靖看得久了，也看出一些门道来，炎琳琅的根基他自认为能摸清八成，只会被他估计的更深不可测，但就算只有那八成，对付周成肃也绰绰有余，就算手上没有剑，也不至于居于劣势，疲于应对自己的破绽。
夏虹没力气再去看了，干脆坐到地上捂着肚子，昨晚那几片肉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艳阳高挂，她饿的胃疼，看见地上的草都想拔下来嚼两口。
“来，这个给你，省着点吃吧。”唐靖也跟着坐下，他意识到炎琳琅应该是有意拖战，便也不费力气去瞎分析了，拿出一方包着什么东西的手帕递给夏虹。
夏虹接过来一看，是昨晚的烤肉，虽然已经变得冷硬，但在夏虹眼里也算是美食了。
“我们各自吃一半吧。”夏虹咬了一口，想了想，和唐靖商量道。
唐靖摆摆手，“我哪用得着啊，只要大小姐别挨饿就行，我们这种习武之人少吃两顿没事的。”
夏虹将信将疑的打量唐靖，最后决定还是给他留一半好了。
炎琳琅和周成肃的单挑还在继续，夜里留下的水汽被炎炎烈日蒸发掉了大半，防卫军在太阳底下也不禁晒出了一头汗。
周成肃发现自己越来越觉得无力起来，刚开始的信心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只是越战越心惊，炎琳琅不但没有丝毫疲惫的表现，拳掌交错间越发行云流水起来，似乎是在战中得到了不少收益。
“朝中年轻将军也不止你一个吧，卫泠然为什么偏偏派你来做这么难的差事？”炎琳琅边打边调侃，“要知道就连卫泠然自己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居然想要拿下我，这份勇气倒是值得赞赏。”
“胜负未分，一切尚有可能。”周成肃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剑招急促了些，连步法也开始浮躁起来。
炎琳琅翘起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忽然握拳矮身后仰从周成肃剑下滑了过去，转身踢上膝弯使了一套混着凤无殷功夫套路的小擒拿，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周成肃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