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地关上壁橱，她扯了纸巾用力地擦去了一脸的泪水，又去卫生间洗了脸，扑了点粉，然后镇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过来坐吧。知道你一定还没吃早点，所以给你叫了CHESS蛋糕，还有咖啡。”
闵志鹏老远就看到她走过来，急忙起身风度翩翩地为她拉开了椅子，声音也温柔得如三月里的春风。
“不必费劲了。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坐了下来，眼睛里，脸庞上冷冰冰的，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温度。
“我想要什么，你一直都知道的。”
闵志鹏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显得极为优雅从容。
现在的他们玩的就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他这只猫根本不需要动，只需要等着那只狡猾不听话的老鼠乖乖地自投罗网，自己跳入他的嘴里作他美味的午餐。
“好。我答应你。不过有条件。”
她垂下了眼眸，不愿意看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说。只要你开口，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除了结婚。”
他身子后倾，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交叉淡定地注视着她。
“你放心。我还不屑要你的婚姻。”
她冷笑。
“看来，我们可以达成共识了。你放心，只要一年，而且就按我原先说的，一次性给你五千万！”
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明白，他已经把握住了主动权了，眼珠一转，把原来想给她的一个亿直接折了一半。
“钱，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那对男女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要那谢景峰尝到他自己造下的恶果，也要宋美素从千金小姐变为落魄的穷人！仅此而已！”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
说。
眼神如锐箭，声音似寒冰。
他突然感觉到她很可怕，只觉一股寒意慢慢地袭卷着全身。
好半天，他与她就这样定定地对视着。
最终，他认输了，垂了眸子，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平和地应道：“好。一切如你所愿！”
“你住哪里？”
这时，侍应生将咖啡和CHESS蛋糕端过来了，她皱了皱眉，还是挟了两块方糖放进了咖啡里，又用勺子搅了搅。
等下要做手术，她必须补充一下体力。
“我其实就住你们隔壁的1306号房。”
见她脸色稍缓，并且似乎还准备吃东西，他的心在渐渐回暖。
“原来如此。我该想到的。”
她嗤地一声冷笑，端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将蛋糕一口一口地硬塞进了嘴里。
好几次，她都差点噎到，可是每一次，她都及时地喝下一口咖啡硬是梗着脖子送了下去。
那美味的咖啡，那香喷喷的蛋糕，在她的嘴里仿佛成了世界上最难以下咽的食物。
“跟着我真的有这么难受？”
他很有些不开心了。
“不关你的事。而且，现在我还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无权管我的心情。我们的契约一个月之后生效。这段日子，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一个月之后，你带着合约上门
找我吧！”
她用餐巾拭净了嘴角，站了起来。
“别走！为什么还要等一个月？如果在这一个月内，萧默再找上你，你又再反悔怎么办？不行！”闵志鹏一下子站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因为起来得太急，不小心撞翻了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餐厅里所有的人都侧目而视。
侍应生急忙跑了过来，将椅子扶好，又静悄悄地退走。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有诚信？”
她用力地拍掉他的手，缓缓地开口。
“不是。我只是不习惯让事情无法掌控。我可以不打扰你，但请你接受我的安排，住到我为你准备好的别墅里去，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他声音软了下来，甚至还隐约地带了一丝卑微的企求。
“好。”
她稍稍地考虑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他心急地说。
“不行。我还有件私事要办！你说你住1306是吧，你回房间等我吧，我必须出去一趟。两个小时后，我去找你。”
她淡淡地说。
“说话算话！”
他仍然不放心。
“拿着这个！”
她将自己的护照往他手心里一塞，然后转身匆匆走了。
看着她消瘦而略显悲怆的背影，他缓缓地坐了下来。
透过玻璃，他看到她走到路边，招了一辆的士迅速地离开了。
将视线收回来，打开她的护照，照片里的女子明眸善睐，笑容很淡，可是却一脸的纯净与善良。
再想起她方才那没有一丝笑容，只有仇恨，只有愤怒的那张苍白的脸，他的心突然悸动了。
也突然有些迟疑不定。
他那样苦心积虑地使尽各种手段逼她来到他的身边，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是不是在毁灭一个善良单纯得近乎幼稚愚蠢的女孩？
他有些困扰，端起咖啡一口喝尽，然后重重地放到桌上，一咬牙，就起身丢了几张钞票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追求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尽管手段有些卑鄙无耻，但重要的是，事情在朝着他预期的目标稳步前进。
总该有人教会她抛弃掉无用的善良，学会铭记仇恨，只有那样，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才不至于再次被人耍得团团转，最后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舔着伤口。
对！就是这样！
他没有什么可以感觉到内疚的！
甚至，她还应该感谢他！
是他让她认清这个社会是有多么的现实残酷，是他教会她怎么样活着，才能利益最大化！
站在电梯里，看着光亮如镜的墙壁里那英俊的面容，他邪魅地扯开了一抹罪恶的笑容。
倪晓晓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韩燕口中的斯蒂芬果然在门口等她，两人简单的寒暄之后，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检查。
再没有什么奇迹出现，她平静地听着斯蒂芬对她宣布着结果，并给她讲解将对她采取无痛人流。
护士将她扶上了手术台，给她打了麻醉针，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斯蒂芬正微笑着坐在她旁边，温柔地对她说：“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嗨。”
她苦涩地一笑，在他的帮助下缓缓地坐了起来，惆怅地说，“我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呢！什么梦都没有做，休息得很好。”
她知道，一梦醒来，她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会是从前的倪晓晓了。
接下来，斯蒂芬给她开了些药，又嘱咐她在这一个月内应该注意的事项，她一一应了，再三感谢。
本来要给他钱的，然后他却死活不肯要，说所有的费用，韩燕已经预付过了。
她听了，若有所失，慢慢地走出医院。
没有立即打的回酒店，而是沿着街道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慢慢地走着。
下身淋漓一片，都是红通通的鲜血。
肚子瘪瘪的，一如从前一般平坦。
从外表看来，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只有她知道，她身上很多重要的东西都已经离开了她。
韩燕电话又追过来了，看着那跳动的数字，她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接了。
“喂？晓晓？一切还好吧？坐上的士了吗？没事别瞎在街上转悠，那样对身体不好！还有千万别流泪啊，眼睛会受到伤害的！”
韩燕在那头辟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半天没等到她回应，不由急了，“晓晓！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好歹回应我一下，别让我担心！”
“不要担心我。我很好啊！我现在已经坐上的士了，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她擦去满脸的泪水，虽然电话那头的韩燕看不到，可是她仍然尽力地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真的吗？要好好休息哦。这段时间躲开点萧默，别让他碰你。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一旦没控制住，女人的身体就会垮掉，一辈子病怏怏的，再浓烈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
逝的！”
韩燕啰啰嗦嗦地，仿佛是个老太婆。
可是听在她耳里，暖在她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