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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闻听得玉书此言,从相识来,除了发病时,一直平静如许的苏玉倾也皱起了眉头。

他道:“此确为难事。只是听天由命不可为,道友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以免最后落了个因果缠身,身死道消的下场。”

玉书冲他摆摆手,“是我的不是,还累的苏道友也为我担心。只是,这修道之路漫漫,如此之久的时间,我总能找得到办法的。”

“便是不能,修得此道,较常人能拥有更长久的寿命,已是我之幸运了。便是有一天身死道消,那我也能说一声值得了。”

“道友,你这般……”苏玉倾摇摇头,叹道:“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也不好多劝。只道友还是对此多重视些为好。”

玉书笑道:“道友的心意我领了,多谢道友如此忠告,我回去定会好好思量思量的。”

苏玉倾只对她点头一笑,算是对她此言的认可了。

玉书想了想,再次问道:“道友之前说只见过我这唯一一个同道之人,敢问道友,这一界你可都去遍了?”

“这倒是并未。”苏玉倾摇头道:“从流落此界开始,我便一直闭关养伤,前些日子才得以出关来,想在此界四处走走,了解情况。”

“昨儿个夜间,我见这方灵气呈漩涡状将周边灵气急速引入,致使灵力波动太多剧烈,才想着过来查看一番。”

说着,他笑看向玉书,“我本以为,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将要出世呢,没想到,这异象却是由道友修炼所致。害得我空欢喜了一场。”

见他态度,玉书就知这是玩笑之语,便也笑答道:“让道友失望,是我的罪过,还请道友海涵。”说完,还作势要起身赔罪行礼。

“免了,免了,”苏玉倾也笑着道:“能见到道友如此佳人,也算不虚此行,我倒也不曾有多失望。道友这也算将功赎罪,便功过相抵吧。”

玉书白他一眼,“初见道友,还以为苏道友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这般无赖。”

“道友此言差矣,我如何无赖了?”苏玉倾含笑反驳道:“难道,道友非佳人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友的伪装可骗不过我去。”

“罢罢罢,”玉书摆摆手,笑容越发深了,端起茶杯道:“口舌之争,实非我所擅长,说不过道友,我还是饮茶吧。”

两人又各自饮了一会儿茶,苏玉倾道:“我可否能够知道,道友为何会有先前所问?”

玉书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好奇心作祟。我只是想知道,这世上除了道友这般异世而来的,是否还有同道存在而已。”

苏玉倾语出惊人,“据我推测来说,怕是不会有了。能见到道友这一个同道,我都颇有些不可置信呢。”

“哦?”玉书一挑眉,疑惑道:“苏道友何出此言?”

苏玉倾侃侃而谈,“道友是功法有异,因而并不觉着在此界修炼有何不妥。但其实,这一界,以我的观察来说,并太不适合修道之人修炼。”

“这一界,灵气虽有,却有些稀薄了。若修道之人一多,那这稀薄的灵气便不足以支撑这些人修炼至顶。不过,”他看向玉书,“像如今这般,只供应道友一人,倒是足够了,道友无需担心。”

玉书笑笑道:“多谢苏道友为我解此疑惑。听完道友所说,我倒是觉着,自己确为十分幸运呢。”

玉书说出此话,本有调侃之意,谁知苏玉倾却正色道:“正是如此,道友在此界,还能有此造化,自是运道非凡之人。道友应当惜福才是。”

听闻此言,玉书一愣,接着也正了正脸色,“道友所言极是。运道天赐,我有此运,自当珍惜。”

苏玉倾满意点点头,“道友有此想法,大善。运之所成、因果所系,道友明白这个道理,想必日后修炼定会无虞了。”

听这话音,玉书反应过来,他这仍是在拐着弯的劝她,要仔细思虑还因果的事儿呢。

对这份善意,玉书倒是有些感慨的。于是,她正色道:“道友一片苦心,我知之。日后必会好好考虑此事,不负道友之意。”

“如此甚好。”苏玉倾满意点点头,便也再不言语了。

两人之间又静默了一会儿,只闻得山间冷风飒飒而过,气氛却并不尴尬,只有一股宁谧幽静之意。

过了一会儿,玉书想起一事,开口问道:“苏道友可否知晓,此界因何会是如此?”

苏玉倾想了想,放下手中茶盏,缓缓道:“说来,我也曾思量过此事,倒有一些猜测,如今不妨与道友分享一番。”

玉书点头,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凝注向他。

苏玉倾道:“我在此界,也听到过一些平凡人通过修炼,成佛、成仙的传说。且此界佛法昌盛,也有道家存留,因而我想,逆天修道一事,在此界应也确曾发生过。”

玉书想了想,这世界非但有成仙、成佛的传说,还有一些古代神话,来描述远古时期神的生活。

便是现在,还有人在炼丹修道,研修佛法,以盼望能获得长生。

而且,这些道家、佛家还自有一套完整传承的教义,若说是远古修仙者留存下来的,倒也解释的通顺。

于是,她听得越发认真起来。

“我如此推测,自有根由。”苏玉倾道:“道友未曾去过我之一界,便不会知晓,便是在我们那里,修道之途也是十分艰难的。”

他望着远处,悠悠道:“天才地宝、功法秘境十分稀少,而且,千百年也只能有一二人能够飞升,相比于所有修道之人数目,机会岂止是只有千万分之一而已?”

“可是,便在我们当世,仍流存着一些关于上古洪荒的传说。”

他神情向往道:“据传,在上古时期,洪荒仍存,未曾破碎。那时,天地之间灵气之浓郁,堪比四海之水;而天材灵宝,则遍布洪荒,唾手可得,随处皆存。”

“在那个时候,便是初生婴儿,都能直达元婴之境。千百年后,无需如何努力,便能修得仙身。”

“可惜一场上古大战,将洪荒的完整灵脉击毁,使其四分五裂,当时盛景便不复存在了。”

他惋惜地长叹一声,“现在,我之一界,非但与洪荒无可比处,便与千百年前相比,灵气与资源也越发稀缺起来。”

“以我想来,长此以往,灵气与天材地宝必将越加稀缺。比及某一日,天地灵气被消耗殆尽之时,那必然便是道统没落之日了。”

此时,苏玉倾转回头,看向玉书,道:“以我之世界作比,道友可听明白否?”

沉吟了一下儿,玉书道:“道友的意思是,这一界应该也曾道法盛行过,只是最终如道友世界一般,灵气越发稀缺,最后道统没落,以至于今了?”

苏玉倾点点头道:“以我想来,正是如此。”

没想到会听到这番沉重的话,玉书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日升月落、生死循环,此乃天地至理。

便连道统都有破灭的一天,那他们这些修习道法,想要逆天而行、长生不老的人,便是成了“仙”,是否就真能不死不灭?

不过转念一想,她便将这番有些杞人忧天的思绪抛开。

想要验证,也得等她成了“仙”再说。便是真无法不死不灭,那她修得道成,也要比碌碌百年活的长远。如此,也便足够了。

她现在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在保证不透露自己秘密的情形下,还能修炼有成,得还因果吧。

于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应付好眼前的这个人。

她先前谎言相欺,不知有没有漏洞,不过,这一界之内,只她一个修道之人,也确实太过奇怪了。

若苏玉倾还对她有所怀疑,她倒是能够想象的。

从今天起,她还是封了空间为好,便是神念进入空间,她也无法保证完全不会被他察觉。

手上这储物戒指倒是兑换的较为及时了,正好能圆了谎,也能解她一些物件无处安放的燃眉之急。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中,哪些真,哪些假,真真假假也不必细究。她只努力自己做好准备,加紧修炼,让功力晋升至能够应付这个人便足以了。

至于,要到什么境界才比较妥当——

玉书放下手中茶盏,看向苏玉倾,直接道:“苏道友,我观你修为实是在我之上多矣!不知可否冒昧问一句,道友境界几何?”

苏玉倾微微一笑,答道:“不过大乘期而已。”

修道一途,一共分为:炼气期、筑基期、结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这八个阶段。

渡劫期,事实上,只是大乘期修炼至顶峰,再累积灵气,便会引动雷劫,以锻体升仙而已。步入渡劫期,要么升仙,要么身陨,再无其他结果。

渡劫期对玉书修习的《御龙决》来说,其实是形同无物的。《御龙决》的门槛和考验是因果,只要因果还清,便可升仙而去。

于是,事实上,大乘期已是修道之“人”能留在下界,不去升仙的最高修为了。

因而,听完他这句话,如何能让玉书不觉着心凉心惊呢。

玉书想的是,苏玉倾是大乘期,那她想有底气与他对抗,那她最起码也要升至大乘期才行。

对她来说,这倒不是个太难的目标。只要她还能得胤禛的宠幸,修炼便是一番坦途,升至大乘期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

唯一让她觉着可虑的是,她之后还因果的事儿。

对她来说,现在善堂只开了一半儿,而她还因果的先期准备还未完成,这时候封了空间,忠心符与联络仪就会成为开善堂分部的最大问题。

若她等着进入大乘期,有了与苏玉倾对抗的能力,再开空间,发展善堂?那就有些迟了,于她还因果不利。

如此衡量一番三,玉书本想着,还因果迟便迟一点吧,总比丢了命强。而后,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

这一切思量,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在外,玉书只是一顿,面上的神情,像是对苏玉倾的修为如此之高的惊讶和赞叹。

而后她又笑道:“果然,苏道友确实高我多矣。小女子自愧弗如啊!”

苏玉倾摇头道:“道友无需妄自菲薄,以《御龙决》论,想必道友能得如此境界,也不过区区几年。想必再几年,道友便能与我并驾而驱了。”

玉书开怀,揖手为礼,“那就借道友吉言了。”说罢,话锋一转,佯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敢问道友以后如何打算?是留在此界还是……”

话音未完,意思却明了。

苏玉倾抿茶的动作一顿,右手小指微微一动,而后,抬起头,看着玉书笑道:“如今,我伤势未愈,只好留在此界养伤。待我伤势痊愈,还有师门父母正等着我,我必是要回去的。”

玉书举起茶杯道:“既然苏道友仍有牵绊在身,那我便在此恭祝苏道友,能够早日养好伤势,得以和父母师门团圆罢。”

苏玉倾也举起茶杯,温柔笑道:“那苏某便多谢道友吉言了。”

话毕,二人相视一笑,场面无比和谐。

低头啜饮这杯中茶水,玉书心道:他养好伤势便会回他的世界去了,倒不知,是他先离去,还是她先到得大乘期。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希望。

想毕,放下手中茶盏,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与苏道友,实是相谈甚欢,小女子也自觉收益良多。”

“虽仍想与道友继续详谈,只这天色将明,我有些不便之处,只得先走一步,还请苏道友海涵。”说着,站起身来,对他行了一礼。

苏玉倾也站起身来,顺便躲过她这一礼,道:“与道友交谈,我也深感有益。你我二人都为修炼之人,既道友现在有些不便之处,便是下次再详谈也不迟。”

“如此,我便先走一步,”玉书笑道:“苏道友,相见有期,告辞。”

苏玉倾也一拱手,“道友慢行。”

如此告别完了,玉书直接运起法术,很快就回到了府内。

而苏玉倾却是站在亭上,遥望着她远远消失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去。

玉书回到府内时,座钟指针已经指向四点。她便也不再多做其他,直接隐身入了内间,除下法衣钗环,放入戒指内,回到床上躺好。

等她好好地整理了一番方才与苏玉倾交谈的内容之后,青衽便过来叫起了。

上午时间,玉书倒如平常一般,练了几篇大字儿,给胤禛做做衣裳,一上午便混过去了。

午后她睡醒了,倒有一桩稀奇事儿找上门来。

那时候,她刚睡醒没多久,正打扮着呢,秋素便一脸难色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方才,玉书已见到迎秋给她使眼色,让她出去了。玉书也没闲着,非要知道这些丫头们都在弄什么小把戏不可,于是也没用神识跟着。

这会儿秋素脸色有异的进来,那她就不能不问一问了。

“秋素,你有何事?”

秋素蹲身一福,含糊道:“主子,是福晋派了她院子里的丫头来,说是福晋在花园子里摆了宴,要请您去花园赏梅去。”

呵,这倒真是稀奇了。玉书心下琢磨着,这里头必有原有,看秋素这含混的态度,想必她是知道的。

这些事情,一般是瞒上不瞒下,别看他们是奴才,消息可比主子灵通着呢。

基本上,这些主子们各自为人如何,做了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们去。只是为了小命或是前程着想,不是什么都会跟主子说就是了。

于是,玉书直接道:“你可知福晋为何突然有兴设宴?”

“这……”秋素迟疑了一下儿,低着头道:“奴婢仿佛听了一耳朵,说是年家小姐下半晌要来府里做客。”说完就闭紧嘴巴,再不肯吭声了。

不过,只这个消息也倒够了。想必福晋是想让她们这些侍妾、格格陪客宴饮呢。

在玉书想来,福晋这宴,明着是邀了好些个侍妾、格格们一同陪客,以至于不要失了贝勒府的礼去。

就其实,玉书觉着,福晋此举,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想看到的,无非是她和年小姐相遇的场面而已。

福晋对这年家小姐如此有信心,玉书倒是觉着有了些兴趣。

她也开始对这年家小姐有点好奇起来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用神识看看直播也就罢了,不必真去遭那份罪去赴宴,来成就福晋的谋划。

若她不去,福晋谋算落空,想必心里会不大好受吧?

玉书心里坏笑着想:她偏不去,便让福晋难过去吧。

于是,她直接对秋素道;“一会儿你替我跑一趟正院,便说你家主子我歇了午觉起来后,觉着身子略有不适,便不去赴宴了。替我给福晋请罪,去吧。”

听完她这话,秋素一愣,接着干脆应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转身,掀帘子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

秋素先前含糊,是担心主子听到这消息会心有不虞。

虽主子脾气好,从不曾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但要是爷知道主子心里不痛快了,再知道是她多嘴多舌导致的,那爷可饶不了她去。

听完玉书答复,她愣了一下,正是因为,她没想到主子会真不过去。

这些日子,别说主子了,便是她都听了许多关于年家小姐的风言风语。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纤袅多姿、才华非凡,就是他们这些下人都想见见这位年小姐面儿,看她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好。

主子难道就不好奇?

更有甚者,难道主子就不担心这位年小姐真非凡女?现在若是能够见见这位日后敌手,再趁此机会颠颠她的份量,日后研究对敌之计时就更能有把握了啊?

虽然对此不能理解,对主子的这个决定,秋素心里头倒是高兴的。于是,她才会脆声应下,脚步轻快地去正院。

福晋此举,说是让主子去陪客,可也不想想,那位“客”是谁?

不过是爷门下奴才家的女儿罢了,虽传说,这位年小姐会入府,但这会儿她还没入府呢,身份哪里能高的过她们主子去?

这么个身份,还让贝勒爷的格格、侍妾们去给她作陪,这位年小姐,脸面倒是不小。

主子若是真去了,那才是有失身份呢。以主子的受宠,何必去把面子往地上踩呢?

想必,主子也是这般想的吧?

秋素便这般一路胡思乱想着,向着正院去了。

到了正院,福晋见到她,听闻她的来意之后,端碗喝茶的手一顿,问道:“你主子亲口说的?”

“是。”秋素低着头,蹲身回话,“主子午睡起来,便觉着有些难受,这会儿还在床上歇着。主子让奴婢替她向福晋请罪,请福晋包涵。”

福晋大度道:“不妨事,还是你家主子身子要紧。她这会觉着不妥,可有传御医看看?”

“回福晋的话,主子说,这是前几年坐下的病根,屋里有些成药,便不必麻烦御医了。”

“如此也好。”福晋道:“你这便去回你主子,便说,不能来无妨,还是她身子要紧,让她一定要好好将养。若实不妥当,便叫御医来看看,别嫌麻烦。”

“是。”秋素再行一礼,“奴婢告退。”之后,便侧身退出了正院房门去。

在她退出去之后,福晋这屋子里气压变得极低,所有奴才都尽力屏息敛声,以缩小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秋素应是出了院子,“哐啷”一声儿,福晋摔了手里的茶碗!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乌拉娜拉氏尖声喝骂道:“仗着爷宠爱,便尊卑不分,连我这个福晋面子都能随便驳了!”

“便是连个好理由都不肯找,什么身子不适,连太医都没叫,这叫哪门子的身子不适!竟拿这种糊弄鬼,鬼都不信的借口来糊弄本福晋!”

“这真是,真是……”说着,捂住不住起伏的胸口,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倒在炕上。

她身边的奴才们赶忙上前,一边给她抚胸拍背,一边口中柔声劝着,“福晋息怒、福晋息怒。”

过了好一会儿,乌拉娜拉氏这才平复了些许。

她一使劲儿,拨开身上嬷嬷丫头的手,深吸口气,自语道:“罢了,今次她不来,等年氏入了府,便让她后悔去吧。我就不信,到时候,她还能坐得住。”

虽然有些好奇年小姐这号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玉书倒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下半晌,她在自己院子里,画了会儿画,又下厨自己做了几个小点心一饱口福之后,才记起还有这么件事儿等她围观。

于是,坐到炕桌旁,玉书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放开神识,看向花园方向。很快,福晋她们那边的情况便出现在她脑海中。

现在还只是二月份而已,天气寒冷倒不是说着玩的。为了不冻到主子们,还能让主子们顺利地赏看梅花,想必这些奴才费了不少心。

福晋她们的宴席,正在花园那片梅林前的四角琉璃亭内。

这亭子四周都被围上了挡风的草席子,草席子内则放着毡毯,以确保寒风不会吹进亭子里。

其他三面围子都合拢了,只向着梅林那边的还掀着,好让坐在亭中的人能一眼就看到红梅盛放的美景。

若玉书没看错,这亭子地上还烧着地龙,来保正亭内温度适宜,不会冻到这些赏景的人。

亭子正中间是一张红酸枝木做成的八仙桌,上头摆着茶水果子点心,旁边还有一个正烧着的红泥小茶炉,想必是候着添水用的。

这会子,福晋、宋格格、武格格、耿氏、郭氏这几个人,正与一个陌生女子同时围坐在桌子旁边,捧茶闲谈。

玉书只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陌生女子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年家小姐了。

比及看清这位的长相,玉书眯了眯眼睛,怪道福晋这般有底气呢,这年小姐长相确为不俗,几与她现在展露在外的外表相差无几了。

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五官各个颇有韵味,且体态纤娜,娇、喘微微,让玉书形容的话,倒颇有几分红楼梦中林妹妹的品格儿。

男人都有保护弱小的天性。而年小姐这般长相,配上柔弱堪怜的身躯,岂不正如西施捧心一般,哪能不惹男子怜爱?

见过了真人,玉书也没了再继续打量的兴趣。观其气质,玉书也知道她是读书的,才女之名,应有几分属实。

谈吐什么,倒不必看了。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小姐,便是再如何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就算看到这年小姐确为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玉书也没有什么太多感想。

年小姐这般女子,正如一朵脆弱的水晶花儿,需要男子仔细用心好好呵护,才能继续美丽下去。

她虽不知胤禛对这种女子耐心多少,但想也知道,但凡是人,再美的东西、长相,每日对着,也总有习以为常、甚至看厌的一天。

而到了这个时候,女人的外表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就变成了内里的那些东西。不是才华,而是情商和手段。

胤禛可能会对年小姐的外貌新奇几日,也宠爱一点,不过,他的心既在她这里,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尝鲜而已,总会腻的。

等那时,她这个“真爱”,自然还会是那个最受宠的。

等晚上,玉书用完了晚膳,胤禛过来了。

见他这时来,玉书心中冷笑一声。方才,听秋素说,他是去正院了。这会子过来,想必那位好福晋说了些什么才是。

果然,胤禛一进门,便直接走过来,搀起行礼的玉书,“不必多礼。我听福晋说,你今儿个身子不舒坦?怎么也不请御医看看?”

说着,转头看向旁边伺候的青衽她们,皱眉道:“你们就任由主子这么胡来,还不肯告诉爷一声?爷白派人调、教你们了?”

被教训了,青衽几个也不喊冤,直接跪下来,老老实实地将头叩到地上,一副认罪的样子。

摇了摇胤禛的手,玉书软声求道:“爷,您别怪他们了,这里头其实有些内情,奴婢给您解释,好不好?”

等胤禛看过来,玉书便仰着头,用水汪汪的眼睛与他对视,一脸令人怜爱的乞求之色。

胤禛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你既求了情,那便网开一面。只是知情不报,还是要罚的。”

他偏过头,对站在门口的苏培盛道:“带他们下去,让这院里的奴才们,都在屋子里跪一个时辰,长长脑子。”

在屋子里跪着,好歹没让外人看见,不能损了玉书的颜面去。如此也能小惩大诫一番,让他们以后更用心。

苏培盛打了个千儿,应道:“喳!”然后,便带着这一串的人出了门去。估摸着,还要去找另外几个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了。

他这般处理,玉书倒也没有求情。胤禛这人,他决定的事儿,便最好不要去忤逆他,不然救不了别人不说,还会把自己也搭上去。

这回奴才们替她受了罚,大不了,过后她多发点赏,安抚安抚也就是了。这会儿,还是应付这位大爷要紧。

挥退了这屋里的奴才,胤禛坐到炕上,看着玉书道:“事情到底如何?说吧。”

玉书磨磨蹭蹭地凑到他身边,扯住他的袖子,期期艾艾道:“爷,奴婢说了,您可别生奴婢的气啊?”

“说罢,爷听听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这不是,福晋下半晌说要摆宴请我赏梅花么,可奴婢细一打听,这宴是为年家小姐设的,奴婢不过是个陪客。”

胤禛神色不辨道:“你不乐意了?”

“这,只是一方面啦。”玉书咬咬唇,“奴婢再怎么说,也是爷的格格啊,哪有随便就要给乱七八糟的人做陪的道理,奴婢又不是赔笑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了胤禛一眼。

胤禛板着脸道:“看爷做什么?继续说。”

玉书嘟起嘴儿,“爷都没个好脸色,奴婢,奴婢不是胆颤么。”

“你胆颤?”胤禛一下儿就被这句话气乐了,“胆颤要是都像你这样,那天下就没有在爷跟前儿不胆颤的人了。”

“爷~”玉书拉长音儿,拽着他袖子摇了摇,撒娇。

胤禛弹了她脑门一下儿,“别撒娇,好好说话。”

被弹了,玉书反而喜笑颜开道:“好啦,奴婢这便继续说。这些日子怎么的,总有人在奴婢耳边提到这年家小姐。”

嗯?”胤禛眯了眯眼,瞬间脑中闪过阴谋的可能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都说她什么了?你也说来给爷听听。”

“说什么年小姐知书达理啦、国色天香啦、内有锦绣啦……”

说一个,玉书掰一根指头,说来说去,五个指头都不够用了,她索性便不说了,直接道:“反正都是些夸奖的话,直将年小姐夸得天下有地下无的。”

“他们还总说,这位年小姐是要入府的。总是听着这些话,奴婢、奴婢这心里头便……不太舒坦了。”玉书垂着头,声音小小的,仿佛有些羞愧的模样。

见她这副小模样,胤禛也不装了,直接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戳戳她脑门,“你这小醋坛子,这是又醋上了?”

“奴婢担忧嘛。”玉书将脸埋进胤禛肩膀里,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忧心见到年小姐后,要是发现她真是他们说的那么好,奴婢,奴婢心里会更不舒坦。”

“要是一旦在年小姐面前失了礼数去,那奴婢便真的丢大人了。所以只好躲着她,托病不去了。”

“胡闹!”胤禛恨恨地拍了她屁股一把,“生病也是能说着玩儿的?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么?佛祖看着你呢,要是当真了可怎么办?”

玉书撒娇道:“奴婢哪顾得想那么多?只是想找个比较站得住脚,还不失礼的理由嘛。”

“这也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胤禛又狠狠地拍了她两巴掌,“你是爷的格格,那个年小姐,她是个什么牌位上的人,值得你咒自己的身子来推辞?你便直说不去又能如何?”

“这不是都说,她以后也会进爷府里么。”玉书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奴婢也不能和未来姐妹撕破脸啊。不然,到时候为难的还不是爷。”

“爷还用得着你担心?”胤禛鄙视地瞥她一眼,“你能管好自己,就是让爷少操心了。”

玉书不依地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拉长音儿,“爷~”

“别扭了。”胤禛捏了她屁、股一把,“撒什么娇,爷可不吃你这一套。还敢不敢再咒自己个儿了?嗯?”说着,又狠狠地捏了一把。

玉书声音越发甜腻起来,脸也红了,讨饶道:“爷,奴婢再不敢啦!爷便放了奴婢这一回吧。”

胤禛低头看着她,手在她那肉嘟嘟的屁、股上揉着,一边揉,一边儿问:“记得住么?嗯?”

玉书脸上一下子布满红霞,眼睛都被欺负仿佛要漾出水儿来,气喘吁吁道:“奴婢、乎,奴婢记住了。”

胤禛露出一个暧昧的笑,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唇,“这才乖。”说完直接一打横,将玉书抱到牙床上,扯下帐子。

又是一夜春宵尽,直至天明烛火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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