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就去见她,皇上一定会发现,我们只要等时机,时机到了,事情自然一推就上去。”高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先处理不听话的皇上,再处理李千兰,当初她设局害我高家势力受损,这笔帐哀家一直给她记着。现在我们就一个一个来,一个都休想逃掉。”
而从赢帝这方面来考虑,李千兰不是他的妃嫔,她一时还不存在拢络太子势力一说,而且李千兰和郑成浩的关系颇近,他也不用担心李千兰会毒害太子性命,所以一回到御书房,赢帝就拟了圣旨正式任命了李千兰。
李千兰当然很开心,因为一入东宫,她就可以远离赢帝,少一份被骚扰的危险,而且在太子身边,她有很多理由可以把陈京华从宫外合理地弄进来,陈京华一进来,赢帝的近况行踪她就不愁打听不到。
一想到从此后,她就可以安心地办自己的事情,开始步局,开始报仇,她又怎能不开心呢,李千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阴雨多日后的耀眼阳光。
陈京华?李千兰掰了掰手指,最多再有三天,他怎么都该来了。
把圣旨放回修仪院,李千兰去了一趟太子宫看望承贤太子,这也算是上任前的报道。
李千兰步入太子宫,太子宫已经收到了旨意,她一进去,远远就看见宫女太监忙碌奔波的身影,他们正在忙着打扫李千兰明天要用的偏殿。
太子宫的主殿名为承乾殿,李千兰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主殿内阁。
承贤大人的乳母体形微微发福,一脸妇人的和蔼,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恭敬地站在床边,见李千兰进来,微微福了福身子。
承贤太子有病在身不能远迎,听到太监报李千兰过来,他就靠在床上等着,小脸一直睬着阁门的方向,见到李千兰进来,小嘴一咧,一嘴小白牙露了出来,极其可爱。
“臣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千兰站在离床大约半丈的位置,双膝跪下,极为尊重。
“免。”承贤太子抬起小手让李千兰起来。
李千兰谢礼起身,走至床前,发现才几天时间,承贤太子就瘦得好似小了好几岁一般,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挂在瘦削的脸上也显得格外的大,小脸苍白,小嘴唇也少有血色。
一个小孩,怎么会有这般重的心结呢?李千兰理解承贤太子的心,可是要做一国明君,就要先学会放下,她决定好好劝导承贤太子。
“李大人。”在李千兰打量他的时候,承贤太子也拉着李千兰的手,让她坐到床沿边,两颗黑眼珠看着她滑来滑去,乞求道:“我想去郑府,你能不能替我去求求父皇,让我明天出宫去郑府养病。”
承贤太子说得可怜巴巴的,委屈极了,李千兰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可脸上仍是笑容可掬地拉着他的小手问道:“为什么又想出宫呢,臣记得太子殿下好似刚刚才入宫不久哦!”
承贤太子撇嘴向李千兰道明了心意:“我想我娘了。”
口口声声一个“我”,口口声声一个“娘”,承贤太子应该也很向往宫外百姓全家融融的生活吧,李千兰心酸地微微强笑,她把承贤太子的小手包在手心,柔声开解道:“太子已经长大了,长大了就要懂得取舍,太子殿下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不是我们想留就能留下得住的。这个时候怎么办呢,我们就应该学会放手,学会舍弃。”
“她是母后,我不要舍弃,我也不能舍弃……”有泪滑出承贤太子的眼眶。
李千兰叹气,从袖口抽出丝帕替承贤太子擦拭眼泪,继续用简单的话来讲述,因为她要让一个九岁的小孩听懂这其中的道理:“太子殿下知不知道,你躺在这里的时候,外面也有许多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他们也在饱受丧母之苦。为什么呢?因为天下还没有彻底的太平,四处还有外敌入侵,还有判党在暗处战乱,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或者是父亲,或者是母亲,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太子殿下想不想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想不想让他们和父母亲在一起呢?”
承贤太子听得认真,忘记哭泣了,他睁大着求知的眼睛,点了点头。
李千兰笑笑接着说:“要想不让你的子民和你一样饱受思母之苦,那么太子殿下,你就要学着长大,学着自己处理事情,不能再依赖父皇和母后。其实臣的母亲前不久也去世了,可是臣活得很坚强,因为臣不能让母亲在天之灵得不到安息,臣舍弃了痛苦,把母亲装进了心里,然后关好心门,那样谁都不能再伤害她。如果臣想她的时候,就打开心门,把她放出来,陪在臣的身边和臣说说话。这么容易的事情,臣能做到,太子殿下也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承贤太子听懂了,他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趴在床上痛哭起来,李千兰没有劝他,也制止了乳母的相劝,承贤太子这么个心思沉重,这么个紧守孝道的孩子,他也需要理解,也需要沟通,也需要发泄心里的悲苦。
哭吧,哭完了,你就重生了,然后做一个好太子,做一个好国君,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你,帮你踢走赢帝,帮你铲除高太后,把天下交到你的手里!李千兰轻轻地拍着承贤太子的后背。
夜了下了雨,空气清爽了许多。
第二天,天气放晴,低气压不见,可犹不觉得凉快,走到太阳底下,身上一片灼热,看着池里含苞的荷花,大家都知道夏日已经偷偷到了。
李千兰按照赢帝的要求,搬进了太子宫,她只带走了秋云和小雪二人,其它的人全部留在修仪院打理房屋。
李千兰算着陈京华这几天也该来了,出门时故意把赢帝下达的圣旨从包裹里偷偷地抽了出来放到桌上,假装遗忘。这样陈京华来到这里找她,自然就能看到,也自然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承贤太子经过李千兰的一番开导,也知道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当天晚上他很配合乳母索氏的照顾,开始主动要求进食。
李千兰早上过去的时候,承贤太子已经衣着整齐地坐在大院的荫凉处,迎接她的到来,病态的小脸满是一片纯真的稚笑。
果真是个贤德之君,李千兰看到很是欣慰。
承贤太子身体健康的时候,都由三师轮流传授他知识,这会儿他病了,三师依旧会来太子宫看望承贤太子,只是暂止都不再向他授课。
李千兰见承贤太子或坐或站,无聊至极,就琢磨着弄些玩意来逗承贤太子,她在大院顶着烈日和宫女踢起了建子,放起了风筝。
承贤太子毕竟是孩子,一见有玩意,病顿时又好了三分,不顾索氏的阻拦,囔囔着要跟着李千兰一起比试风筝。
“乳母放心,玩一小会儿不打紧。”李千兰看着半百年纪头发微白的索氏,她想起了母亲,于是对索氏很是客气和友好。
索氏早听说了李千兰的睿智,昨天又亲眼目睹了她的才智,所以也不多说,退到一边,和蔼卑微道:“还请李侍中大人小心照顾太子,太子还在病期,不易多汗。”
李千兰道了一声放心,就拉着承贤太子去了大院正中央的空位,秋云递给了他一个风筝,二人就在院里放了起来。
太子宫处于皇宫的南面,四处又少宫殿建筑,加上夏季多南风,所以李千兰的风筝往上一抛,再往前快跑一段路,风筝很快就迎风飘了起来,随着线的放长,越飘越飘高。
承贤太子以前放风筝都是太监帮他放好,他再接手,这还是他头一回自己放飞风筝,所以很不顺利,抛上去的风筝不待他小腿跑远,就“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反复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索氏有点想来帮忙的蠢蠢欲动,承贤太子还就不信这邪乎劲,凭什么李千兰的能放上去,他就放不上,他气鼓鼓地阻止了索氏:“今天本殿下搞不定这风筝,本殿下自动罚炒论语五遍。”罚抄可是承贤太子最苦恼的事情。
“好。”李千兰很是赞赏承贤太子不被挫折打败的精神,大声赞道,还在一边鼓励,一边传授他技巧。
功夫不负有心人,承贤太子的风筝在他多番努力的总结下,在一阵大风吹来时,成功地飞向了蓝天。
成功等于勤奋加上机遇,二者缺一不可,天下勤奋的有识之士太多,可是能碰到好机遇能成为国家栋梁的又有多少?如果本殿下将来登基称帝,本殿下定要广揽贤臣,推广科举,承贤太子仰头看着高飞的风筝,感慨万千,心中志向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