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就气人!”他这么一说,让落影笙想起了刚刚的一幕,然后脸上全是愤怒,“刚刚我和侍棋好好的在街上走,然后那个老女人就突然带了几个壮汉把侍棋抓走,说是要去青楼做什么侍从!”
侍从吗?恐怕不只是侍从那么简单吧,南宫蕴紧着眉,他曾听闻,如今有的地方的青楼不只是艳丽的女子,还有一些十几岁男孩,专门为那些喜好断袖之癖的人提供,且收费要高出许多,十分赚钱。
侍棋那样清秀可爱的面孔,难怪会被看上,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抢人,也未免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吧,这就好像上次落影笙被追的事一样。
“你这死丫头嘴巴放干净点!我才三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你居然敢说我是老女人?”青楼的老鸨听到落影笙一个劲儿的叫她“老女人”,着起了火,想要上前打落影笙几个耳刮子,却在南宫蕴的目光下退缩了。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你就算再怎么有风韵也还是个老女人。”有一个靠山在这里保护,落影笙心里踏实极了,骂起人来更带劲儿,周围的人听得哄然大笑。
“你……”老鸨不知道该怎么回骂她了,只能说出一个“你”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落影笙看着老鸨那一天犹如便秘般说不出话的脸,心中一乐,不顾形象的“哈哈”咧开皓齿笑了。
“别闹了。”南宫蕴敲了她的头一下,然后肃色的对老鸨说,“这位妈妈,你还是该快将我家书童放出来,否则……”
“你这青楼,可以不用要了。”
带着凌厉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让老鸨变了脸色。他南宫蕴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侍棋打他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跟在他身边了,虽然说只是个书童,但是南宫门上下的人都知道,侍棋就好像南宫蕴的弟弟一样,而南宫倾月也待他如子。
“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着吓人的。”老鸨虽然脸色变了,但是毕竟是混了十几年的了,不会那么快缴械投降,依旧是强装镇定。
似乎是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南宫蕴不屑的笑了笑,然后掏出了一块白玉牌,老鸨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惶不已。
“贱妇不知是南宫门公子,多有得罪,请饶命,饶命……”比起朝廷贵族,江湖门派也是让无数人既害怕又敬仰,更别说是排名前十的门派了。
“想要有命留,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南宫蕴勾起唇角,冷冷道。
老鸨一听,连忙叫那些女子回去叫人把侍棋送来,又陪着笑脸害怕的看着他们,还让人搬了张桌子跟两张椅子来,摆好茶跟点心让他们稍等。
待侍棋送来,落影笙又刁难了他们一下才肯离开,这么一折腾,天色都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随意找了家客栈,三人住了下来,落影笙带着侍棋上楼整理一下房间,而南宫蕴则在楼下吃着小菜,把那些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了。
菜都还没吃上几口,一个店小二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苦恼,被南宫蕴不爽的横了一眼。
“客……客官,您的马不听话呀,小的牵它去后院放,可它不但不听,还踢了我们几个,所以……”
这个店小二是落影笙上楼之前吩咐他带白玉驹去后院放的。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太笨了,难道她真的就看不出来除了她之外,白玉驹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碰的吗?
心中有些气结,南宫蕴冷着一张脸,眼底有着不耐的说:“这马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你上楼去叫刚刚那位姑娘下来帮你吧。”
“可……可是,那位姑娘早就跟她身边的书童出去了啊!”店小二听到南宫蕴的话,顿时哭丧了一张脸,这可怎么办哟,要是再不把马牵进去,掌柜可是要扣工钱的,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闻言,南宫蕴猛地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拍去,断成了好几段,黑眸中翻滚着怒气。该死!这个女人,今天早上出去才遇到事情,现在晚上的出去难道不怕出事吗!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半个时辰。”店小二被吓到了,颤抖着回答问题,然后看到南宫蕴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工钱,鼓起了勇气,“客官,那……那马怎么办?”
脚下顿了一下,南宫蕴回头,身边的怒气更甚,让店小二冷汗如同下雨般掉落。
刚入夜不久,天边是如幽湖般水蓝色,就好像是蓝色的绸缎,上面镶嵌着深深浅浅光芒的星星,月亮还迟迟不肯出来。
小镇虽不繁华,但是入了夜,也还是不吝啬的在街上点起路灯,照亮路面好让人行走。尽管已经是夜晚了,可是街上还有一些小摊正在做生意,而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是开着店门,笑脸迎人。
因为是夏夜,天气还是很热,所以居民们吃过饭后并没有早早闭门,而是搬出几张凳子在自家院子或家门口乘凉聊天,小孩子们则是聚在一起玩着游戏。
街道的转角处,一个穿着月牙白罗裳的少女一路走,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带连她身边书童装扮的小少年也是一脸笑意,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在地面,没发现有几个黑影迅速闪过。
“落姑娘,我们这样子出来,少爷会不会生气啊?”侍棋停下来,弱弱的问落影笙,有点不安。今天出来遇到那件事后,少爷的脸阴沉得吓人,害他现在心里还有些怕怕的呢。
“呃……应该不会吧……”这她倒是没有想过,她只是觉得好闷,所以就把侍棋拉出来逛游了。惨了!今天她才害侍棋被抓走,万一等下又出了什么意外,南宫蕴会不会直接将她拉出去砍了啊?毕竟是自己家书童啊……
心里越想越怕,于是便拉着侍棋的手走回客栈,完全没有注意到侍棋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浮现的红晕,以及她抓住他的手的手心泛着淡淡紧张的潮湿。
“落姑娘,我……”侍棋想要把手从她手中抽走,因为他心中异样的感觉让他难受极了,可是话还没说完,一盆冰凉的水直接从头顶浇灌而下,将两个人淋了个透心凉!
落影笙楞了一下,用手把自己脸上的水抹下,生气地抬头,想要大骂“谁那么没有公德心”的时候,却发现这街道上的楼房根本就没有打开二楼,也没有点亮烛火。
就在她疑惑思考的时候,侍棋直接倒在地面上,不住的颤抖抽搐。
“冷……我冷……”
衣服全被打湿,稍短的有发湿了贴在脸上,侍棋一脸青白的倒在地面上,嘴唇冻成了紫色,身子缩成了一团,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紧紧抱住给自己温暖。落影笙见状,什么都没想,连忙俯下身将他抱住,却被他寒冷的体温吓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身子怎么会这么冷?”虽然说这泼下来的水事先加过冰,可是只是凉了一会儿就跟平常没什么了啊,为什么侍棋会一直喊冷,而且体温还是跟冰一样的。
“我……我不知道,少爷……少爷应该有办法……”说完这句话,侍棋承受不了晕了过去,让落影笙差点以为他归天了。
风突然就大了,路灯摇摇晃晃,一下子就被吹灭了,四周黑暗一片,让人紧张起来。落影笙将侍棋抱紧了些,看着那双逐渐走近的华靴,顿时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来的,你再不来就要有人死了。”
“又怎么了?”南宫蕴看着他们的姿势,十分的不舒服,正想说他们几句,却发现落影笙怀中的侍棋十分的异常,一动不动的,而且两人的衣服全湿了,“侍棋怎么了?”
“他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
南宫蕴走了过去,将侍棋扶起,却发现他身上的体温寒冷得吓人,脸色微微一变,突然想起了侍棋的身子是不能够随便碰水的,就算是洗浴也是要用专门的药物泡过才能够用。
“怎么你们浑身都是水?刚刚没有下雨吧。”他因为是习武之人,所以能够夜视,黑暗中明显发现了一滩水,显而易见是冲着他们两个来的,而且是知道了侍棋的怪症。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就有水泼下来了……”落影笙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会是这样子,打死她都不会出来瞎玩了,更不会把侍棋拖下水。
“好了,我们先回客栈吧,你穿上这件衣服。”南宫蕴正想把侍棋背上回客栈,却发现落影笙的衣服因为吸了水而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了让人情动的窈窕身段,假装地移开了目光,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她穿上。
待她将衣服穿好后,南宫蕴才将侍棋背起来,往客栈方向疾步走去了。
第十七个大夫从房间退了出来,一脸惋惜,为房间里那个躺在床上的清秀少年感到不值,年纪轻轻就要去了,着实令人惋惜啊。
“这位公子嘛,说是寒毒也不是寒毒,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体温会如此寒冷,也不能用热水沐浴……再这样子下去,他周身的血液终将会凝固,命不久矣啊……”
落影笙红肿的双眼现在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水眸”了。自从几天前侍棋被水淋晕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了十几个大夫都说没有办法,于是她心里那个愧疚啊,全都变成了眼泪哗啦哗啦往外流了,也难为她一直哭居然都没有把眼睛哭瞎。
看到她没日没夜的哭,南宫蕴竟然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没有吼她,只是每天的紧锁眉头,苦思冥想着用什么方法。放了几只信鸽回去问老爹大人该怎么办,却一直都没有回复,让两个人的心里急死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侍棋还是没有醒来,体温还是一直下降。这几天客栈里的店小二一直提心吊胆的,因为楼上那个俊美的客官脸色一直很阴沉,只要说话或者动作稍稍不合他意,他不会骂你,而是直接几个茶杯砸向你!
这些所作所为自然是跟掌柜的说过,刚开始掌柜的确实很生气,嚷嚷的吵着说要把他们几个人赶出客栈。可那是个有钱的主儿啊,几锭元宝甩到桌面上,掌柜的两眼立刻发光,管你丢的是杯还是瓶,砸的是人还是猪。有钱,一切好说话!
当然,这些店小二每天除了被南宫蕴冷着脸对待外,还能欣赏到美人哭泣的柔弱模样。虽然,美人哭的眼睛有些红肿了,但还是不影响她精致的样貌,还是能够让人眼睛包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