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对蓝灵这个名字不陌生，因为每次顾泽向她提起这位许航的女友时，表情都很微妙。
徐暖的想象力时而丰富时而匮乏，碰到男女八卦的时候，她就展现出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脑补出了无数种都市男女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的版本。而在知道许航在进入游戏前因为女友和其前男友见过面而冷战时，她还脑补出了虐恋情深。
这些都只是她闲暇时间的脑补，没有说出来。
这会骤然听到了蓝灵的名字，徐暖反射性的去看邓茵茵的表情，却发现邓茵茵有一些纠结。
纠结？
邓茵茵是蓝灵的表妹，许航受蓝灵之托对邓茵茵百般照顾，足以证明邓茵茵和蓝灵的关系很好，那么此刻听到蓝灵的名字，怎么样都不会露出纠结的表情吧？
发现这会不是八卦的时机，徐暖按下心中的疑惑，提着水壶走近那片阴影处，入目的就是许航坐直了身子，满头大汗，眼底惊慌，面色焦急的样子。
很明显，许航做噩梦了，而刚刚叫出了蓝灵的名字，也就是说，梦是和蓝灵有关系的。
看到邓茵茵走过去安抚许航，徐暖很自觉的放下了水壶，又退出了阴影，来到烈日之下，眯着眼眸瞧着周围的环境。
除去石峰林立，绝壁凌空，这儿的景色就分为了两种，一边是石峰另一头绵延不断的沙丘，一边是徐暖刚刚去过的一望无际的河滩。
无论是哪种，都是烈日焦灼，温度飙高，让人难以忍受。
“呼。”
徐暖叹了口气，又伸手把脑袋上的绷带解下来了。她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应该会留下疤痕。即便是在游戏里，她还是有些爱美之心的，伸手摸了摸，果然感受到额头偏左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幽幽的叹了口气，徐暖发觉自己缠着绷带就看不到伤口的做法也太自欺欺人了。
“不再绑一段时间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徐暖没敢回头。
“伤还没有好全贸贸然不管会留下疤痕的。”
简直是直戳徐暖的痛脚，看到在自己身侧站定的男人，徐暖有些不爽，还有些不自在。
“不去安抚下许航吗？做噩梦可是很难受的。”
“会被一场噩梦影响到心情，那他就不是许航了。”
顾泽的声音很淡，也是一如既往的腔调，但是徐暖觉得有些刺耳，这话，倒像是意有所指，她就是因为从噩梦中惊醒才会有这样的心态。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顾泽问。
“上次在山洞你做噩梦了，是梦到那人有危险，才会这么急切的闯关都不管自己的伤势？”
明明是问句，硬是被顾泽说成了陈述句。
徐暖这会不是自己别扭了，而是觉得顾泽在闹别扭，偷偷用余光看了看顾泽，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徐暖赶紧目视前方，很正经的说。
“就算是同盟，也没必要连我的私事都要告诉你吧？”
急切的闯关是真的，和那个梦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徐暖认为自己解释不清楚，就懒得解释了。
徐暖没想到的是，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顾泽转到了自己的跟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徐暖没辙，只能和他对视。
那熟悉的眉眼，一点都没变。她在很多的场合下以这样的姿势看过这张脸，有好几次都是印象深刻难以忘怀，导致这会她才与顾泽对视十几秒，就不自在的撇过脸了。
“你问的问题，我还没回答，想要知道答案吗？”
顾泽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让徐暖抬起头去看他。
只是她又没来得及开口，就迎来了一片阴影，嘴唇一热，又一凉，再有意识的时候，顾泽还是站在她的跟前，很淡定丝毫没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内疚感。
徐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大脑开始一片浆糊了，心脏蹦蹦乱跳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是觉得恶心和害怕？明明上一次事情留下的阴影还在啊？
各种疑问在徐暖的大脑里飞速而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顾泽笃定的声音。
“怎么说，每次见到你，我都想做这件事。”
什么事？亲吻吗？还是那啥？果然是男人吗？
“这几天我想了想，当时我太生气了，做错了事情，你生我的气很正常。”
当然正常，也不想想你当时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还是在你告白之后，不对，是在她心情很差发现很多恶劣事情的时候。
“可是，你生气是你的事情，我颓不颓废是我的事情。”
什么鬼？你哪里有颓废的样子？
“嘛，在喜欢你之后我就知道我的路会很艰难，当时看见你自己伤害自己我才忍不住的，事后我很后悔，也想了很多方法来挽救。”
你哪里有后悔的样子？后悔了还会不经过她的允许亲她吗？想方法挽救？敢情这些日子你不是在装深沉而是在想各种不能描述的事情吗？
“这几****考虑了很多的事情，具体的就不和你说了，直接告诉你结论吧。”
为什么不说具体的，那就一定是让她生气的事情了。
“从今以后，只有许航是你的同盟，而我，是你的追求者了。”
“啥？”
徐暖大脑当机了，木木的看着眼前突然笑得非常灿烂的男人，完全转不过弯来。
“顾泽，”这是这几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想，我那日说得很清楚了，我心里一点…”
徐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泽抢过话头，语速很快的说。
“你说得很清楚，你说的是，那个人是你继续游戏的执念，你有问题需要问他。但是你没有说，你还爱他，也没有说我不能成为你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的执念。”
前半句是事实，但是后半句是怎样的大脑才能得出的结论。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徐暖一时不能接受顾泽从一个伤情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么无厘头了。她依旧记得那日顾泽凉薄的眼神，她以为那个时候自己就知道了答案。
“我没有误会，我很肯定。”
说这话时，顾泽的眼眸里在盛开着花朵，这话形容得很矫情女气，但是徐暖真的认为顾泽这会身后是桃花朵朵开了，这个男人变得也太快了吧？她完全接受不能。
“没有变得很快。”
顾泽居然猜到她在想什么，笑得很开怀。
“我发现，只要亲你一下我的心情就会很好，什么郁闷都没有了，反正现在是我在你身边，我有先机。”
徐暖有种想要拔刀砍眼前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的冲动。
同时徐暖也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谁和顾泽谈恋爱，基本上是不会出现虐恋情深的，因为就顾泽这人前优雅贵公子人后就死皮赖脸求亲吻求抱抱的性子完全虐不起来。
发现自己的思绪跑到了奇怪方向的徐暖赶紧正色，轻咳几声说。
“顾泽，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不然怎么解释顾泽突然的巨变，一个亲吻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绝对没有，这几天都是你在吃药。”
顾泽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徐暖很想捅他一刀。
“小暖，我问你一件事情。”
徐暖被顾泽说‘小暖’二字时腻歪的腔调吓到了，一瞬间无数的鸡皮疙瘩从皮肤上跑出来。
“你问。”
徐暖浑然未觉自己现在的思绪已经是被顾泽带着跑了，明明前不久她和顾泽还是一副‘我们只是单纯的同盟，发生那件事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的关系，这会他们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谈话，她还被吃豆腐了。
这样的神开展是怎么回事？徐暖发现自己似乎了多一个名为吐槽的属性。
“你还爱秦耀杰吗？”
顾泽换了一种说法，当时他问的是‘就在那么在乎秦耀杰吗’，事后他想过了，秦耀杰是不到三岁就陪在徐暖身边的，就算没有成为恋人也是亲人了，自然是在乎的，但是未必是爱。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徐暖，变得成熟独立的她不会轻易的再爱上这样伤害自己的男人。果然，当时他是气疯了都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差别。
徐暖沉默了一会，才说。
“不知道。”
爱恨交织？亲人胜于恋人？想要回敬当时的难堪？
经历的事情太多，那么多人死去了，她的记忆回来了一部分，自己的身体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做过手脚，徐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对秦耀杰的感情了。
也许还爱着，但是不深了。
也许不爱了，但还是放不下。
她只能这么回答顾泽，非常诚实的回答，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想欺骗顾泽。
顾泽似乎没有因为她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而生气，而是继续挂着笑脸问。
“那你讨厌我吗？”
顾泽又换了一种说话，当然他问的是‘就没有一点点在乎自己吗？’，但是事后想想，一心想要找到秦耀杰而且经历过那么事情的徐暖怎么可能还会谈及私人感情呢？
“不讨厌。”
徐暖依旧如实回答，她不仅不讨厌顾泽，而且很欣赏他，甚至偶尔看到他会心跳加速一点点。但是徐暖莫名的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圈套里。
然后她又听到顾泽说。
“那不就结了，你单身，你不讨厌我，而我有追求你的权利，你又没法干涉我的权利，所以我是可以追求你的。”
顾泽说话跟绕口令似的，眼眸里闪过得逞的笑意。
“而且作为你的追求者，我会无限制的为你提供情报，通关信息，不会伤害你，会保护你，这不是比同伴和同盟更有利吗？”
“好像是。”
徐暖发现自己被套进去了，直到很久以后，她才醒悟过来，当时她完全可以以‘你有追求我的权利，而我有拒绝你的权利，所以请你不要给我造成困扰’这句话来回绝顾泽。
“那不就结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追求者了。”
那瞬间，徐暖真的从顾泽的笑容里看到了盛开的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