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徐暖不禁松开了何敏的衣领子，神情和情绪都有些复杂。
“我当时还在想，你手上为何会有其他人的抓痕，那是范蓓蓓反抗的时候留下的吧？”
徐暖神情复杂的看向何敏，倒是没有直接说出指责的话语，她没有资格指责。
何敏微微低下头，松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她面上的表情，让人没法看得真切。
“是的，不过在她挣扎的时候我就拿刀割开了她的喉咙。”
徐暖没有怀疑此刻何敏的坦白，只是略微犹豫了下，问道。
“你就这么喜欢于羽吗？”
因为喜欢于羽，所以杀了范蓓蓓。这是徐暖找出的原因，她想象不出其他的原因。毕竟平日里是何敏没有什么异状，也只是对范蓓蓓有些冷淡。
“嗯，我很喜欢他。”
何敏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头，徐暖却以为何敏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她本该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毕竟何敏杀了范蓓蓓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只是想及于羽对范蓓蓓失踪的冷淡反应，她又不禁问道。
“于羽知道这件事吗？”
于羽是一个看着很斯文肚子里全是坏水的人，不过于羽的坏水主要是想要拿到奖金离开游戏，所以徐暖对此只是稍有恶感。但是想到平日里于羽对范蓓蓓的照顾，以及他们俩之间毕竟是有过一段关系的，于羽的反应引起了徐暖的怀疑。
“不知道。”
何敏轻轻摆了摆头。
徐暖有些不忍，便只是匆匆问了最后一句。
“你把范蓓蓓埋了吧？”
入土为安，这是徐暖一贯的想法，尽管这无法弥补任何事情，她也想要就此找到一丝慰藉。饶听雪、王一云等人都是她埋葬的，而余豪和秦耀杰的尸体是她想要带离游戏的。
“埋了。”
何敏的声音越发的低，头也垂得更低了，从徐暖的这个角度是没法看到何敏唇角的一抹笑容，而心里有些不忍的徐暖也没有思考，她在醒来时，没有换掉衣服的何敏身上没有什么泥土的痕迹，而范蓓蓓失踪和她当时醒来的时间差并不大。
轻轻叹了一口气，徐暖把沾满了沙子的短刀拿起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就放回了刀鞘里。
转过身站在何敏的跟前，徐暖伸出手。
“还有力气走路吗？我们得赶紧去找其他人了。”
徐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关心，此刻她也只是尊重何敏，没有过多的询问何敏到底看到了什么，以及她一路走到这里经历了什么。如果何敏愿意告诉她，愿意敞开心扉，她也的确不必主动开口。
何敏借力站起来，略显踌躇的看了看徐暖还在滴血的那只手，面上了些愧疚。
“小暖，抱歉，不小心伤了你。”
顺着何敏的视线，徐暖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滴血，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皱了皱眉，徐暖边拿出止血贴边不以为意的说。
“是我不小心。”
两人只是稍作整理，便重新走进了这个小镇，期间，何敏只字未提她的遭遇，对此，徐暖只是略微失落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没有强求。
小镇的主街道还是一片死寂，狂风带着黄沙席卷而过，徐暖和何敏沉默无言的在街道上走了许久，没有走到尽头，更别说是离开这个小镇。思及此处，徐暖便打算拿出玻璃通过隔着的一层景象往前走，希望可以凭借着这个走出去。
徐暖的动作吸引了何敏的注意力。
“小暖，你在做什么？”
这么一问，徐暖就知道何敏是没有发现这一关的机关的奥妙所在，她顺手把玻璃递过去，示意何敏看看另外一番景象。
“把这个给我干嘛？”
恢复得极为速度的何敏不解的拿着玻璃放在眼前看了看，在下一秒，她就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玻璃也掉落在地。
徐暖弯腰捡那块玻璃，也错过了何敏脸上的惊恐和恨意。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神奇，玻璃的另一端是黑夜笼罩的沙漠，这里是日上三竿的小镇。”
徐暖轻笑着，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稍显尴尬的氛围，在她话音未落时，何敏就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轻轻点头。
“是挺神奇的，但是我们看到的哪个景象是真的？”
藏在身后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脊背上也渗出了冷汗，但是何敏还是表现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似乎刚刚惊惧到了极点的人不是她。她在心里得出了结论，隔着玻璃看到的是假象，现在看到的是事实。如果不这样的说服自己的话，她就得一直生活中那样的噩梦之中。
“都是真的。”
徐暖微微偏过头，又拿起了玻璃准备细看，决定出一条路；哎。
“两者都是存在的，就看你是身处于哪一种环境之中了。”
“意思是，如果我一直隔着玻璃看，我就会一直身处我所看到的景象的世界。”
徐暖并没有发现何敏用词的奇怪之处，明明徐暖之前说过了她看到的是黄沙。如果发现了这一点，也许徐暖就会立马推翻自己之前得出的结论。
“应该是这样，这一关应该是用了特别的技术才会呈现出这样的效果，没事的。”
徐暖没有讲明，她们这样直接去看到的景象代表他们是在机关之中，而隔着玻璃看到的，就是他们之前未进入机关的景色。也就意味着，他们除非离开机关，否则就需要凭借玻璃之类的东西去维持他们在机关之外的景色。
徐暖认为以何敏的聪慧，是可以很快判断出来的，也就没有发现，何敏是没有从她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墨镜，而是沉默的跟着徐暖。
隔着玻璃看这一关走了许久之后，徐暖发现他们还是在黄沙之上徘徊，而且时不时的看到最初她看到的那副骨架，她才明白过来，要想走出这一关，就必须解开这一关的秘密。就如同她之前通过了一间巨大建筑物，看到了许多房屋遇到了许多丧尸，因为她知道如何解决掉那些丧尸，以及那些丧尸会因为不同光产生变化和这个秘密，她才得以出来。
说白了，这一关并非要游戏者解开游戏里的机关是如何被设计出来的，而是想要让不同的游戏者遭遇不同的事情，进而挖掘内心深处的恐惧。这些机关不会通过外界攻击游戏者，而是让游戏者自己从内心开始崩溃瓦解。
所以，想要在这个游戏里走得更远，就必须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当然，每一个机关也不是会一直把人逼到绝境，要是所有的游戏者一次性结束了游戏生涯，这个游戏也就没有意义了。因此，每一个机关里都会有提示，如此一来，无论是凭借自己的知识面可以识破机关把戏的游戏者，还是普通但是观察力很强思维缜密的游戏者，都可以不断的通关。
设计游戏的人十分了解人类的心理活动，如果一个机关设计过难，一旦触发游戏者就会认为必死无疑，也就会放弃而不去尝试。反之，如果把机关按着难度逐渐增加的方式也设置，游戏者就会有闯关下去的欲望，并且会不断的增加闯关经验，身手也会提高，这样才会显得游戏存在的必要。
徐暖是逐渐发现这一点的，如果说第一批游戏者是被那个未出现的创始人设计进入游戏让他们自生自灭的，第三批游戏者是出乎那个人的意料的，那么第二批游戏者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游戏者。
也就说，第二批游戏者才是真正的第一批体验这个残酷又厉害的游戏的。所以第二批游戏者的目的是最为单纯的，正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单纯，所以这一批游戏者最容易被人利用。
徐暖叹了口气，把玻璃收回到口袋里，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而她，就是第二批游戏者里的异类，严格上来区分，她应该是属于第一批游戏者，是被另外一个创始人设计进来自生自灭的。不过那人肯定是想在自己死亡前就从自己口中知晓所有的秘密。
“小暖，怎么了？”
同样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何敏看到徐暖停下来，有些不解的问。
何敏此刻的脸色很糟糕，形象也很糟糕，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想要整理下的想法。才发觉这一点的徐暖以为何敏还是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之中，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分析，然后做出决定。
“看来这一关的秘密就在我最初进入的那间房子里，我们沿原路返回吧。”
何敏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顺便和徐暖分享了她来到这个小镇后，进入的第一间房子的怪异之处。
“那个灯明明是没有灯泡的，结果我一转身，就出现了灯泡，还通了电亮起来了。开始我还以为闹鬼了，就跑出去了，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再观察下的。”
了解何敏的徐暖一下子就听懂了何敏的画外音，何敏的意思是，如果知道她跑出去会看到让她惊惧的场景，她还不如待在那个看似闹鬼的房子里。
“你之前不是不相信有鬼吗？”
徐暖因为何敏愿意开口谈之前的事情而感到高兴，神情也轻松了许多，迅速的把之前想到的事情收回去了。
“我现在也不相信。”
何敏敏锐察觉到徐暖的情绪变化，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去了。
她不相信世上有鬼，因为真正的恶鬼是人类，且活在他们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