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山崖边的一队人依旧在等着消息,而先前派回去汇报的那名暗卫此时已在大殿之内将突发的事情诉说了一番,殿中魏忠贤听完后很是气愤。
“什么!跳崖了?这还真有几分当年徐徵的血气真不愧是父子啊,吩咐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哼,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绝地反击?咱家偏偏就不给你这个机会!”随后那名暗卫领命退下快速往崖边赶去。
“吁。都督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暗卫纷纷从腰间取下搜魂爪,抓着崖壁一步一步往崖底蹬了下去。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树下的徐子献半睡半醒,而身旁的月寒却早已是入了梦乡。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那熟悉的危险气息,猛然睁开双眼打量四周发现有隐隐寒光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中。
顿时整个丛林陡然变的杀机四伏,深深望了一眼身旁熟睡的人,她本是山野间自由的百灵鸟独自逍遥,却因为他的出现变成了惊弓之鸟。
他不想因个人恩怨牵扯上其他人,尤其是她,如果今夜暗卫发现他们在一起,那么从今往后他二人就要过上无休止的逃亡日子了。
所以还是将她放归山林才是上上策,只有远离他才能真正的过上安稳的生活。轻轻地在那人唇边落下一吻,便往密林深处走去。
今夜的他们即将殊途,至于能否同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丛林里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味吸引着一群饿狼,暗夜的爪牙已将那罪恶的双手伸向了这片丛林。
狼是群居动物狩猎也是分工合作一起围捕猎物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撒在了这里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头儿,这有鲜血看样子才干不久,徐子献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暗卫抚着沾染了鲜血的草垛,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残留了些许腥味,在火把的照耀下呈现出暗红色,一黑衣蒙面男子一脚踩上那草垛“哼,给我加大力度搜查!”
“原来徐某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暗影卫念念不忘。”男子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当即所有的暗卫都往一个地方追去。
看到那火光越来越近,徐子献拖着半条命的身子提起所有的内力往南边跑去,他记得雁回岭跟清河县是连在一起的只要跑到清河县内那月寒就安全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被追了多久,天边微微泛出了一丝亮光,直到一口鲜血吐在了面前地上,而前面就是清河县的碑石。
擦去嘴边的血啧转身冷眼看着二十名暗卫,心想该来的总会来,人常说在危机的时候会爆发出比平时厉害几倍的力量。
因为求生的念头总能激励他们,而如今这副到极限的身子又能发出几分力呢,他比较期待,他的求生念头比任何人都强。
“徐公子既然知晓我等的身份,那也肯定知道是谁要杀你,劝你束手就擒还可以免去一番皮肉之苦。”
对于徐子献暗卫们终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个能步步为营,不畏惧生死的人未免还是有点可怕,最好的方法就是劝降。
然而他们却猜错了一点他不是不畏惧生死,可以说他徐子献比其他人都怕死,只是他明白当他决定要推翻东厂的时候死之一字便常伴身侧了。
“哼,放马过来我徐子献还没沦落到要给东厂低头的份!”绣春刀出鞘寒光照射在他脸上,一股决绝的气息透露给了在场所有人。
二十人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饶是如此,那暗卫又岂是泛泛之辈,纷纷拔出腰间的利刃,将他重重包围。
这一幕像极了昨日,只是这次没有断崖来给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仰天大吼了一声,自身上扯下一块碎布将右手与刀柄绑在了一起。
放弃了所有防御一味的进攻,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估计也只有他敢。刀光剑影繁华交错曾经说要在京城刮起一场血雨腥风的人如今却节节败退。
剑柄处的布条已被鲜血染红正往下不停的滴着粘稠的血液,身上多处刀伤,将那柄大刀往地上一插支撑着风中摇曳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徐公子,看你这样子怕是撑不下去了,那就让我给你来个痛快吧!”眼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当头落下,可他却连躲过的力气都没有了。
预想的疼痛如期而至,那一刻他就像一只脱线的风筝笔直的往后倒去最后看了一眼脖间那染血的平安符那是月寒送给他的,看来他注定是要食言了。
“死了?将尸体带回去交给都督发落。”只见那人将手指放在他鼻尖确定没了气息后才对身后的一队人说道。
此时天空已破晓,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人们又要开始忙碌的一天又有谁会知道一代忠良之后就这样消失在了无情的黑暗之下。
月寒在丛林里听到着林间的鸟叫声悠悠醒转,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余一块血书:月寒,有些事我必须去了结,当你看到这灯血书的时候或许我已生死难测,这里有块玉佩是我家传之物现在赠与你,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握着血书的那只手在不停的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滴在了上面模糊了字迹来不及思考立刻收好玉佩就疯一般往京城赶去,只期望他不会出什么事。
几乎在赶路的时候她还在想也许根本就没出什么事,他的徐大哥还会像以往那样同她开玩笑,只是这一切终究都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当踏入城门的那一刻恐惧与绝望一起夹杂着狂风向她袭来,还刮来了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城门上悬挂的不正是徐子献!
旁边还有刽子手在不停的鞭打尸体,绽开的皮肉已经滴不下任何血了,鞭子一遍又一遍的抽打在他身上亦如同抽打在自己的心上。
扭头看到了一旁的告示:锦衣卫百户徐子献意图谋害东厂都督,现执行鞭鞑之刑。这一刻她居然心中有点欣喜他是已经断气了否则如此酷刑常人怎的受得了,她要好好的活着,她要代替他看着魏忠贤倒下。
天启七年秋八月,朱由校驾崩,信王朱由检即位。嘉兴贡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十大罪: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奏疏呈上后,朱由检召见魏忠贤开始清理这不堪的朝政。
崇祯二年二月,朱由检命大学士韩火广等人审定逆案,这才将魏忠贤的党羽尽数逐出,东林党人又得以进用。
巷子中的妇孺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林月寒一直在那里从未离开过,因为她要活着看魏忠贤倒下,完成那人的心愿。此时她听到这消息时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腰间的那枚玉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大家还没听过瘾的话老夫这里有块那位徐大人的玉佩,啧,上好的羊脂玉啊,只要五百两!”茶楼内一位老者手里拿着一枚玉佩,看样子像是有点年代了。
结果刚才还在听书的人们一下子全部散开了,只留了花陌荨与蝶衣。老者随即跑到她们身边“两位姑娘看看这玉佩,绝对是上好的羊脂玉不假,这样吧看两位有缘三百两卖给你们。”
“哦?三百两?可以,我要了。”花陌荨从袖中拿出了白花花的三百两银票,塞到了老者的手里从他另一只手中取过玉佩端详片刻嘴角勾了一抹不明的微笑。
一旁的蝶衣看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可是三百两啊,平时她这主子连一件漂亮衣裳都不给她买这回居然花三百两买了劳什子玉佩!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蝶衣轻轻将她下巴往上抬了抬“蝶衣,你下巴要掉地上了,走吧回店里。”
一路上蝶衣都盯着她手中的玉佩看来看去,难道是她眼拙?她真的看不出这玉佩有什么奇特的,就这样一路看回了浮生渡。
一进门花陌荨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将玉佩甩在了桌上,注入了一丝法力。在茶楼的时候她就察觉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里面有着一缕灵魂。
桌上的玉佩旋转着袅袅升起,升至半空突然停止了旋转随后白光闪过一女子站在她们面前而那玉佩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你们是?”
“我是彼岸花妖,花陌荨,而你是一介死去的灵魂只是为何会在玉佩中?”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过了好久好久九到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想代替子献看着魏忠贤倒下看到明朝更换新君。后来我就睡着了直到今天你们把我喊醒,方才听姑娘说我是灵魂难道我已经死了吗?”看着自己的穿着记得之前明明是一身破布褴褛怎么会变成白色衣裳了。
“你的确是已死之人冥界派小鬼在人间四处搜查你的魂魄结果你竟被这玉佩吸了进去,看来你对这玉佩的主人当真是用情之深。”花陌荨拣起地上的玉佩,这世间所有一切都抵不过无穷止的思念。
茫然的四处观望这里的一切陈设都不是曾经熟悉的样子或许真的改朝换代了,子献,你看到了吗?“陌荨姑娘我想问你子献今生的转世如何?我不想他再饱受苦难。”
“你放心,今生的他不仅不会饱受苦难,还可以号令群雄,他就是如今九州大陆的王,青王夏侯煜颉,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要他一声令下没有谁敢不服从。”
原来他已经当上王了,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留恋人间了,何不如去往冥界,“陌荨姑娘,听说你在收集精魄镇守奈何桥我愿意放弃来生帮助你,知道他今世是那么厉害的人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着身体逐渐变的透明,光华慢慢缩小直到一颗精魄飞到花陌荨手中,轻声叹了口“痴儿。”便将其收好了。
春风兮化万物于无声初醒迷眼窥晓
夏雨兮沥芳华以甘露微绽朦胧一刹
秋色兮着天地赋诗画萧瑟涂生凄凉
冬雪兮融百态齐归一银烁此间荼糜
走过的春夏秋冬,悦尽的人情世事。他徐子献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谋划整个计划,却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未能躲过灭顶之灾,如果当初他知道会是如此的收场还会不会想要颠覆这朝纲,大概他还是会的因为他身上流淌的是忠良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