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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洛西皇城

文执将玉雕递给明溪,道:“那,我便将这个给你。”

明溪十分生气地将玉雕接过,用力地摔在了地上。明溪淡淡道:“文执,我再也不想见你了。除了沐西,你微雨一族的灵使,再换一次吧!”

文执怔然道:“阿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明溪淡淡道:“我怎么样呢?文执,您今日对我所说的所做的,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顾念旧情了。”

明溪淡淡说完,便携了雪尘,大步走出了西沉宫。

西沉宫的日影,成了他和她的生命之中,最为凄厉的一道光景。

任岁月如歌,她始终都忘不了那日,在西沉宫,所发生的的一切。甚至,时隔多年之后,在冰天雪阁的日影里,她回忆起了这一日的情景,淡淡问着身边的人:“那一日,你可还记得?那时候的我,可真是万念俱灰。”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日,竟成了那样深刻的回忆。甚至,后来在九界天的时候,这一尊玉雕,都还在发挥着余力。

而纷至沓来的往事,终于将他和她,都一起淹没。

耽搁了一日,明溪才回到了卡其宫。

雪尘,也自回去了蔚华街的伊宅。

瑞姨见她有这样不辞而别,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明溪静静说道:“瑞姨,我们出发,去洛西城吧!”

瑞姨淡淡笑着,接过了话,便妥帖地安排着明溪出发了。

一路上,明溪的话,变得很少。只是一直在睡着。

可到了晚间,明溪在客栈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灯光之下,她缓缓起身了。

只见,窗外夜色如水,月的清辉,透过窗子投射在案几之上的黄色的菊花之上,显得格外美丽。明溪缓缓起身,来到了院子里,轻轻走着。

人一旦心里有了事情,便会容易睡不着。

这么多年,都过了了。可是,只有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是很压抑的,一直都是不快乐的。

只是,皇室中人,多多少少,总归有些压抑的。可是,即使在那些压抑的阴影,皇室中人,像自己这般,活得如此孤单的,应该不多吧!

不是应该,原本不是作为继承人的皇室子弟,都会活得,安全而快乐的吗?

为什么,在自己的身上,却是相反呢?

怅恍岁月之中,自己承受的这一切,慢慢的,成了自己的性格。

明溪忽然觉得,这么久以来,自己真正忽略的。便是自己的快乐了。

曾经以为,回到洛西城,便是自己最为快乐的时光'了。

可是,再后来,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于是,那时候觉得,能在西河,便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可是,后来的自己,却住在了沐云顶。

曾经觉得,站在文执的身边,会是自己这一生最为幸福快乐的事情了。

可是,

也许,自己真正需要的,便是离开这个地方,出去散散心罢!

明溪忽然想起,当年,刚来卡其宫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总会下意识地躲着。

甚至,在新来的执事来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躲出去了。

那时的自己,窘迫得像什么!

那件事情,正好被大哥撞到了。大哥拉着自己去见了那个新来的执事,对自己说道:“溪儿,什么事情,都不要躲避。”

是啊,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要躲避。

可是,如今的自己,不正是想躲避吗?

干什么要躲避?

不必如此。

明溪看了看天边的那一弯新月,心中涌起了坚定的信念。她正准备进屋继续睡觉去,忽然,听到了一阵清越的笛声。

那曲子,听着有几分耳熟。似乎,那正是当时在城西画舫所随意吹奏的曲子。她还记得,文执曾对自己说过,要给自己随意吹奏的曲子,记录下来,把曲谱送给自己的。

可是,这一刻,似乎自己再也等不到了。

吹笛的人,会是他吗?

还是,被自己拒而不见的流川?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流川了。

明溪想着,可是,却忽然来了倦意。她不再去听曲子了,快速走回了房间里,很快便睡下了。

高大的树影之下,黛色衣衫的少年,缓缓收了笛子。

心里,却早已是溃不成军。

想起这么些年的事情,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去过的地宫,一起去过的水晶宫,一起去过的南汜山,一起去过的太乙峰……

虽然自己曾经独自去过这其中的许多地方,可是,自从与她一起去过之后,那里,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有了存在的意义。

夜色如墨,旅人的哀思,在夜色之中散开。仿佛是天边的星子,失去了天空的荫蔽。

两就去,树影下的少年,便匆匆离开了。

黎明来了。

明溪起得很迟,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她们一行人才出发。

上车之后,明溪便又睡了。

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马车,还没有到。

明溪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终于,瑞姨叫醒了她。

久违的洛西城呵,终于到了。

这一回,终于再没有百官的迎接了。

只是,宫门处停着一处仪仗。

炽儿,倒也细致。

明溪刚一下车,便立马有宫人、执事们迎过来了。

只是,这些宫人、执事,却全是陌生的了。

多年不曾回过家了,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自己家里的客人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几分心慌。

天地之大,可却再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被称作是自己的家了。

她站在宫门口,站立了小半会儿。才在一众执事的簇拥下,走上了自己的专属仪仗。

她忽然有几分悲凉地笑了,在自己的家里,好像,从没有使用过公主的仪仗。

而自己,明明就是埃蒙库罗尔家族的嫡亲的公主。

自己使用最多的宫廷仪仗,是卡其的公主仪仗。因为自己是洛西城的公主,所以当年自己的仪仗,是只比章姨略低一级,比起自己上面的几个哥哥,都是要尊贵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良久,仪仗停在了九弥殿门口了。

帝后率着一众妃嫔以及太子,一同迎着明溪。

明溪看着这些音容不大熟悉的面容,淡淡笑着:“都起来吧!”

一众妃嫔,方才窸窸窣窣地起身。

明溪笑道:“难得回来一回,炽儿便弄了这么大阵仗,我在年岁上面,又比大家要年轻些,心里实在是感到不安了。众位娘娘,请都回宫去吧,我一会儿便一一去拜会大家的。”

众嫔妃一一行了礼,依言退下了。

大殿里,便只剩下了明溪、瑞姨、章玉羚、栖炽和太子。

明溪笑道:“几年不见你们啦,可都还好?”

炽儿温声道:“一切尚好。你呢,阿弥?”

明溪笑道:“我也都好。宸儿,你可听你父皇母后的话?可用心读书了?”

宸儿已经七八岁了,口齿清楚地说道:“宸儿很听话,宸儿也很用功念书。皇祖母看着清减了,要好好儿吃饭。”

明溪笑道:“好好好,皇祖母会好好儿吃饭的。”

明溪看了看栖炽,又看了看章玉羚,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宸儿一个孩子,总觉得,太孤单了些。”

章玉羚低头,不说话。

炽儿道:“太忙了,还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上来。”

明溪望着他的眼睛,定定道:“炽儿,你这话说的!不过,是要一个孩子罢了,哪里,用得着你,那样忙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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