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一场雨,这几日清晨总是雾蒙蒙的,初生的阳光散射在还未消散的水珠上上,折射了七彩的光芒。墙角冻的瑟瑟发抖的小乞丐也慢慢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凝满了希望的眼睛。
“这里就是将军府了吧?”如夜莺的歌唱般清脆的嗓音从小乞丐的嘴里传出。
浓密的睫毛覆盖了深邃的眼睛,一张乌黑看不清原来面貌的小脸抬起来,仰望着不远处的豪华大门,眼睛里突然绽放出炙热的光。
小乞丐从墙角瑟缩地走出来,蹒跚地沿着墙壁走到大门前不远处,乌黑的眼睛翻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门前的护卫看着小乞丐神色悲戚地远远观望,大约也受到触动,遣了其中一个去告知了老管家。
不知何时,小乞丐的面前多出一顶轿子,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叮当的环佩,素色软轿被静静地停放在小乞丐的面前。紧闭的红色大门轰隆地打开了,门前一排人恭迎将军回府。
小乞丐诧异地看着从软轿里走出来的男子,男子一身官服,柔顺的长发被一根木簪固定,眉似剑锋,眼同虎目,凉薄的唇微抿,较好的面容不怒而威,修长的双腿从他的角度看去颀长而均匀。小乞儿眼神微迷,双颊泛起些粉嫩,让原本灰败的面容顿时亮了起来。
“将军?”小乞儿期期艾艾的一句问话并不那么礼貌,但此时也没人计较。
门前恭迎的老管家见将军走向小乞儿,道是将军善心,唤来小侍,准备接下将军的吩咐。
男子一路走来,好似朝阳初升驱走冰寒,小乞儿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巴掌大的小脸像是等待着什么,唇角悄悄翘起一丝弧度。
男子走近,道:“何人?”
小乞儿低下头,将神色藏进黑暗中,唯唯诺诺。却不知露出脖颈处白皙的肌肤,一瞬间让封流年神情变了一变。
忍了忍被耍的怒气,封流年甩下一个褐色钱袋,里面装着些许碎银子,砸在小乞儿身上,小乞儿疼的皱起一张小脸,抬目望去。
“什么时候,轻盈楼老板娘都改行做起乞丐了?我倒是不知,全国首富的朱颜小姐居然因为一个青楼被查封就落了个如此下场?呵,既然小姐如此热爱行乞,那么之后的查封本将军就绝不会心慈手软了。”
朱颜瞬间诧异,不知道哪里露馅,然而也不再装傻充楞,“封将军,本姑娘从来不知哪里得罪过你,我的楼因你而封,损失自是颇大,当然需从你这里讨回!”
“呵,姑娘,从你建楼逼良为娼开始便是对本将军的侮辱。”
“我何时逼良为娼!你不要太过分,自我经营轻盈楼开始,哪一个进入楼中的姑娘不是自愿的,我朱颜的确爱钱,但不代表我是没有原则的人!”
“呵!”眼中的鄙夷狠狠地刺伤了朱颜。
朱颜拦住想要挥开他的封流年,哪知手还未碰上,封流年一击内息挥开她,“脏!”
朱颜被甩开老远,摇摇晃晃站起来,咬咬牙,捂住被石子磕破的手臂,眼中的厌恶愈发加重,“很好,封流年,这笔账我给你记下。”说完这句话,瘦小的个子,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潇洒的离开了将军府的大门,沿路滴落着鲜红的血。
“将军,何苦呢?”一声叹息停在朝霞里。
“回吧。”一路鲜血,祭奠一路朝阳,就像他在战场,只能用血洗染军旗,那个停在他心里的女子,最终却用血祭奠了清白。
清风扫过,西山日落。光晕散射,秋日
日落西山之际,朱颜就准备好了一身夜行衣,进行晚上的一场“盛宴”。
“封流年,本姑娘跟你没完!”
夜黑风轻,万家灯火熄灭,只余几盏灯笼悬挂在屋檐两端,不明不灭的光晕柔柔的洒了一地。猛然间,风吹起地上的树叶,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又落了。黑影略过,屋檐上的瓦砾轻声颤动,直至某一瞬间,又安然歇息。
将军府,小屋内,烛火摇曳半宿,此刻已经燃尽,乌黑的空间,不声不响。一个人影,透过月光,在屋内东翻翻西看看,声音很轻,就连呼吸声都好似没有。但却在下一瞬间,窗外火把通明,嘈杂万分。
屋内人惊醒,开窗想逃,然而却晚了一步。
封流年一身黑色长袍,腰间一缕红缨丝,貔貅玉珏悬身,手抓一把流缨剑,神情冷然地盯着屋内之人。
“混蛋,你放开我,我要到皇上那状告你。”
“呵,你去就是,我倒是要看看,一个闯人书房妄想偷盗之人,皇上要怎么赦免!”
火光亮堂的屋内,男子反剪女子的胳膊,一把上好的流缨剑架在女子脖子上,女子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越是动弹越是疼痛,只能用言语攻击。
男子并不在意,强行将女子押至牢房,令看管之人严加防范。女子破口大骂,但也没甚用处。
“该死,封流年,本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碰到这个瘟神。斯,疼死我了!”趴在牢房的地上,朱颜揉了揉被摔疼的位置,嘴里不住嘟囔着,一点形象都没有。
“喂,封大将军,我饿了,这么大一个将军府不至于连一点吃的都没有吧?”
将军府还不至于苛待一个囚犯,于是封流年招了招手,示意准备一下吃食。
朱颜一边吃着送来的并不怎么美好的食物,一边挑肥拣瘦,烦的封流年完全不想再停留下去,吩咐了看护好人,就立刻离开了牢房。
“嘁,真没定力。”
“诶,丫头,你犯了什么事啊,将军居然亲自送你进来的?”
朱颜挥挥手,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清丽的嗓音带上了些颤音,“唉,小哥,不瞒您说,小女子是因为不满将军逼迫才被关进来的。封将军已接近而立之年,而小女子不过双九年华,自是不肯,可将军硬是逼迫小女子嫁予他,他......他居然妄想......妄想......呜呜,小女子好可怜。”
那欲落未落的眼泪,还有紧紧抓住衣领的娇小模样好不可怜,让人一眼就真心地疼爱。
众人纷纷心软,在美人面前谩骂将军的不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朱颜低着头,听着一声声叫骂,心头甚是欣喜。但也有些年长的会替封流年说话,他们并不十分相信朱颜的说法,但又没有证据,一时也无法判断,只好沉默无声。
这事立刻就传到了封流年耳里,本想着给个教训就放了她,现下看来还得多关几天,并且要克扣吃食。待命令吩咐下去,封流年又想了想,亲自下了牢房。
牢房其实很干净,毕竟是封流年监督修建的,自然比一般的牢房要坚固得多,但也干净舒适得多。
刚一进牢房的大门,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混着各种脏话和骂声,还有女子清丽但却豪放的声音。
“小哥,咱不理封流年那个混蛋,等我出去了,你们可要小心他啊,他那个家伙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高兴了就要把所有人押入大牢,然后来个秋后问斩的。你们呀别给人卖了还数钱。”
封流年一听,脸色立刻铁青,这般诋毁他的名声,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会被一个女子威胁住,什么国运,什么民生,统统都是她想保命的借口,他就不信,死了她一个,这国家的经营就会衰败!
“你们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牢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朱颜偷偷躲到一个狱卒身后,朝冷颜的封流年做了个鬼脸,后又对狱卒楚楚可怜的说自己害怕,求保护。
狱卒想起之前美人说的话,豪气顿时涌了上来,虽然在一身肃杀的封流年身边有点哆嗦,但是不妨碍自己想要救美人于水深火热中的决心。
“将......将军,小美人......不是,这位小姐是无辜的,您......您能不能宽宏大量,放她一马?”
封流年的目光从朱颜身上转到那个狱卒身上,眼神中透漏着蚀骨的杀意,狱卒哆哆嗦嗦,立刻低下头闭了嘴。
“来人,盗贼朱颜无心悔改,还唆使人心,罪加一等,给我上刑罚!”
“喂喂,你不能这样,封流年,是你先惹我的,我又没做错,凭什么受罚?你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去皇上那告你!”被狱卒夹住胳膊带往刑具室,朱颜挣扎的厉害,一想到曾经受过的那些伤痛,全身上下都开始疼了,那种留在骨子里的疼痛,再也不想再来一次。
“我不要,不要,封流年,你放开我,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有本事你让我的属下来单挑啊?救命啊,你放开我,放开,小哥,你们不要听他的啊,他杀了我之后肯定会杀了你们封口的。”
朱颜的不留口,气得封流年脸色越发黑沉,亲自拿起刑具室带钩的刺鞭甩了下去。
“啪”的一声,整个刑具室都是一片响亮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