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安再次抵京,下飞机后直奔酒店放下行李,就来到阜成路指定会议地点,和相关人员进行详细沟通,回酒店大堂时有幸遇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中医药学会,海军总医院几个领导正在谈话,恰好得了个机会见面。里面还有一个来自省城肿瘤医院的王院长,王院长和筱安见过几次,他是游子浩的导师,筱安总往医院跑,虽然和他没说过几句话,在这儿倒也算熟人了,王院长看见她便招呼她过去,还特别向其他几个领导做了引荐介绍,筱安喜出望外,有了这层关系,工作沟通就方便多了。
筱安给人的印象一直很好,谦虚谨慎,不多言语,自信从容,和几个领导谈了半个小时,得到明日会议发言主题后,便起身告辞。
明天开会,后天闭会,她手里还有一份久航的文件需要送过去。
筱安欠身和几个领导告别,说还有事情去办。
王院长摆摆手,“去吧!有事儿我肯定想着及时通知你,小游本来也能来,可他有手术,来不了,他跟我说了你会来,还让我多照看着。”
在这么多领导面前提起她的个人问题,好像把她划作游子浩的女朋友了,筱安红了脸,“谢谢王院长,那我先走了。”
王院长笑呵呵说:“快去吧。”
筱安打车到久航,路上有一小段儿堵车,时间有点紧了,她赶到久航副总裁办公室外头的时候,刚好到预约时间。
乔睿东的女秘书舒晴先给她倒了杯水,“左小姐稍等会儿,副总正在里面开会呢。”
“好,没关系的。”
筱安坐下来,余光中,他的女秘书好像看了她几眼,她看过去,她就对她笑笑。
筱安心无旁骛,坐在沙发上看内刊,隐约听见副总裁办公室里忽然高起来的声音。
舒晴在外头有点坐立不安,时不时拿眼去看那扇虚掩的门。
过不多久,里面的人出来了,像是刚被训话。
舒晴过去敲敲门通报一声,然后走过来对筱安说:“今天副总心情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筱安来见他之前就有点紧张,这个时候更有了点压迫感。
她跟着舒晴来到他的办公室。
门敞开着,舒晴敲敲门。
他侧身坐在椅子里,左手指间夹了一根烟,放在桌上,对她们的到来没什么回应。他吸了一口烟,好像依旧没打算理她。
女秘书面露难色,筱安却是不怕撞墙,礼貌地打了招呼,“您好乔总,上次公司给我的文件已经翻译并且校对好了。”
他头也没回,夹着烟的左手抬了一下,示意女秘书先出去,女秘书看看筱安,之后,轻轻踩着高跟鞋把门带上退出去了。
筱安把文件放在他桌上,他可能也没心思看,没回她的话,他不言语,筱安站着,站了半分钟,他还不说话。
筱安清清嗓子,“乔总,上次公司给我的文件已经翻译好了,请您过目。”
他终于把椅子转过来,看着她。
她不明白他那是什么眼神。
他只看着她,却不说话,表情冷漠严肃。
如果是小时候,她恐怕就要投降了,拽拽他袖子,哄哄他,很快他就复原。
现在的他,只怕是高深莫测到她的智商应付不了,而她也不可能再缩小到那个傻乎乎依赖他的左筱安,再来讨他欢心。
她回视他,再强调一次,“乔总,请您过目。”
他看着她的视线似是有火,她不敢长久直视,幸而在她垂下眼皮之时,他也已经拿过文件来,只是,才草草翻了两页,他就不耐烦地把笔和文件一起撂桌子上,准确地说,是扔,文件差点飞出桌面,筱安虽然吓了一哆嗦,还是及时用手按住了。
他把烟头儿按灭在烟灰缸里,从椅子里站起身,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披上,再从桌上摸起车钥匙。
筱安一头雾水,只能静观其变。
他系好扣子,看着她道,“我有事,现在要出去。”
筱安看事情不妙,眉头皱起来,“可是乔总,如果稿件验收合格,您是要按照合同支付翻译费用的,我听兰书说,这份文件很快就要用,为避免时间紧张,影响质量,还请公司尽量快点验收文件,以便我们之后按照贵公司要求随时修改或者增删,直到贵公司满意,所以,乔总,您还是抽空看一下,哪里不满意,您可以跟我面谈。”
他已经走到门口,站下来回头看她,“我现在心情很有问题,你看不出来吗?”
她当然看得出来,“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那你诚心的?”
“乔总,这是我的工作,我要对我的工作和客户负责任,可能没有完全顾及到您的心情,非常抱歉。”
“我现在就是你的客户,你抱歉没用,我们花了钱要买一份让人满意的服务,可你除了给我添堵,就是给我脸色。”
“可是,可是乔总,您今天的情绪好像不是因为我,请您不要迁怒于我。”
只听他冷笑一声,“左筱安,如果我不按照合同给你支付费用,你会怎样?”
筱安看着他,想也没想,“找你要。”
“那就来吧!”
他打开门走出去,筱安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行动已经先于意识,拔腿跟出去。
他一出门就对门外格子间里的舒晴甩了一句,“有急事儿出去一趟,有电话给我挡了。”
舒晴见他面色不佳,只好点头哦了一声。
筱安跟在后面,和他一起乘电梯下楼。
乔睿东让她跟着,一直到地下停车场,她还跟着。
他打开车门,对她歪个头,“上车!”
筱安拉开门坐进去,并系好安全带。
车里没有音乐,没有谈话,他锁着眉头,一路开到某知名国际商务酒店。
直奔11楼。
他是早有安排的吧,不然这里怎么没人,这么大一个游泳池,就他一个客人?
他倒是毫不避讳,换好了衣服就一头扎进泳池。
筱安在一旁坐着,等。
他游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停在她脚边的位置,从水里直起身子,一把握住她的脚踝。
筱安小时候虽然不怕水,但她不会游泳,过去和乔睿东一起下河玩,别人都没事儿,她的脚丫子总会抽筋,有一次,乔睿东领着筱安去叔叔家找振东玩,叔叔领着三个孩子去游泳馆,那次的经历,筱安终身难忘,筱安父母整天吵架,哪里有功夫领她来这种娱乐场所玩,乔睿东记着她,有好事儿总带着她,这天她特兴奋,套上泳圈就下水了,奈何泳圈漏气,她不知道,还在深水区里玩儿地乐呵,等意识到游泳圈漏气的时候,她的脚刚好在抽筋,她吓坏了,四下望,也找不到乔睿东,她的本能促使她四肢使劲扑腾,口里不住地喊他的名字,“睿东!睿东!”。
游泳馆里有救生员站高出往下看,及时营救那些不小心溺水的人。
营救人员下水很快,只是,有比他更快的。
乔睿东把她及时从水里救上来,拖到泳池外面坐好,看她的确没事了,才开始教训。
筱安委屈得很,被他骂几句就掉眼泪了。
那是多久远的事了?远得像上辈子。
乔睿东在水下游了几个来回,见她一身套装端坐在泳池旁,心生一念,便朝她游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筱安被他抓得浑身一紧,双手扶住椅子,以便和他抗衡。
他把泳镜推到头上,看着她一句话不说,手上一用力她整个人就摔进水里。
他把她推进水底,双手抱住她的头,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凑过去,吻住她的嘴唇,以吻渡气。
筱安毫无防备地落水,无论水上水下,力气都比不过他。
一开始她还不肯,可耐力不够,再不呼吸会死掉,她只好张开嘴巴,由被动变主动,接受他的“恩惠”。
他吻着她,一直把她逼退到泳池旁边,露出头来。
筱安重见天日,狠吸了几口气。
推开刚刚还在依附的男人上岸。
她浑身湿透,挽起的头发也湿漉漉得往下淌水。
乔睿东和她一起上岸,抓住她的手腕,不想她一个回身便是一巴掌招呼上来。
乔睿东皱着眉头,她真地动怒扇他巴掌了。
他侧着脸,摸摸被打疼的嘴角,手里依旧握着她的细胳膊。
筱安绷着的情绪此刻已经到达临界点,她忍他很久了,“乔睿东!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你要喊人吗?这里除了你就是我,就我们两个,你随便喊!”
他手里用着力,丝毫没有放松的趋势。
“左筱安,你为什么跟我来这里?真地是来讨你的翻译费用?”
他握着她的手腕,使劲一带,就把她带到跟前。
他的头发整齐得趴在脑后,水珠儿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滴下来。
这一刻,这张脸,让她觉得心痛。
她深深爱过的人,为什么会以这种面貌重现。
她的眼前一阵模糊,她知道有眼泪淌下来,和着脸上的水珠大滴大滴地滚下去。
她真得很想说,你走就走得干净点,回来做什么?
筱安浑身湿透,一张脸惨白,嘴唇也发白,不知道是冷了,还是因为动怒,一直有点哆嗦,她立着眼睛,声音冰冷绝情,“我告诉你我是来干什么的,我要对得起我的工作,对得起我的合作伙伴,我不能因为我个人原因让我的伙伴没薪水拿,我告诉你我是来干什么的,我就是来告诉你,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屈就,别以为我会在乎被你吻的那一下,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随便你怎么想,怎么做,我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