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枪声响过之后,厉以琛还站在原地。
宋戈和希腊男盯着厉以琛血流如注的左臂,都愣住了。
那一枪是实弹,要真是对着太阳穴开这一枪,世上就没有厉以琛这个人了,但谁也没想到他会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既然黑手党不见血不肯帮忙,他当然要满足他们的要求。
“希望阁下说话算数。”厉以琛脸色惨白,抬手捂住伤口。
希腊男回过神来,点头道:“你很聪明。”
“跟阁下这样的聪明人做交易,我当然不能太傻。”厉以琛淡淡道。
希腊男走过来朝他伸手,“朋友,我叫塞冬。”
“Anold。”厉以琛回握一下就松了手,淡定得像没事人一样。
希腊男让吉普赛姑娘带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过来,给厉以琛包扎伤口,然后跟手下交待了一声,开始在希腊境内的海岛上打听沈青峰的下落。
宋戈整个人还是懵的,直到厉以琛瞄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蠢。”
宋戈立刻炸毛,抬手就要揍他,但看到他手臂上缠得厚厚的纱布,还是恹恹垂下胳膊,闷闷道:“疯子。”
找人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结果,厉以琛不能在希腊久待,于是把这里的事一股脑都交给了宋戈,自己就要搭第二天早上的航班回国。
第二天九点多,宋戈把他送到机场,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喂疯子,昨天你开枪之前说让他保我安全,是真心的还是拖延时间?”
厉以琛头也没抬,专心盯着笔记本上,处理公司的事。
“不要问我这种蠢问题。”他说话平静无波。
宋戈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不死心道:“说说嘛。”
厉以琛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拖延时间。”
宋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抱臂生闷气,嘟囔道:“我就知道。”
厉以琛的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拎着公文包走向VIP通道。
“注意安全。”
他背对着宋戈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进通道。
宋戈一愣,突然红了眼眶,跑到通道口朝他的背影挥着手,大声喊道:“厉以琛,你这个不坦率的蠢货!”
厉以琛一个趔趄差点绊倒,他有些脸红的扶了扶额头,快步消失在宋戈的视野中。
宋戈吸吸鼻子,笑道:“我就知道,你那时候是真担心我。这兄弟没白交!”
宋戈高高兴兴的出了候机大厅,哼着歌往停车场去。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小子怎么在这?”
……
上午的讨论会沈言欢提不起精神,她一看到言靖,就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的事。
他跟爸爸失踪有着莫大的关系。还有那个佝偻人叫杨舜的,也是知情的人之一。
沈言欢拿笔敲着本子,若有所思。
昨晚言靖最后说要联系一个国外金主,那人是谁?会是爸爸失踪的幕后黑手么?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沈言欢只恨自己脑子不够用,解不开这团乱麻。
“言欢?”
猛地被点到名,沈言欢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着言正康,“外公。”
言正康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番,“这事你怎么看?”
沈言欢走神走得不是时候,旁边的苗总监忙把手边的笔记本往她那推了推,沈言欢瞄了一眼,上面写着“调卫助理去分公司”,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言正康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调卫景成去分公司?沈言欢不由得纳闷。
出了昨天的事,沈言欢对卫景成的好感一下子跌到谷底,但好感是一回事,她落不落井下石是另一回事。
沈言欢刚想替卫景成说两句好话,突然瞥见言靖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脑中警铃大作,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卫助理是外公手下的人,他的去留,当然是外公说了算,去分公司也不错。”
言正康眉头微皱,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分公司那里有韩印璋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景成的事,先放一放吧。”
“爸!”言靖显然对这个决定不满意,他急得去拉言正康的袖子。
言正康扯回自己的袖子,站起来道:“散会吧。”
沈言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面上却只能表示出遗憾的样子。
她刚才是在赌,赌言正康抛出这个问题并不只是不信任卫景成一个人,甚至,他想试探她和卫景成的关系。
所以她不能替卫景成说好话,甚至要表现得窃喜才行。
言靖急忙跟上言正康,小声说:“爸,这事就这么算了?那小子摆明了有问题!不然干嘛偷偷摸摸的跟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跟个女人在阳台。”
“那女人是言欢么?”言正康没好气道。
“不是,是采购部那个姓苗的。”言靖忙说。
“那你跟我报告个什么劲!别的不行,偷鸡摸狗的事你倒得心应手,”言正康瞥了他一眼,“你管住了自己,瞎挑拨的事少干。”
“爸……”言靖跺跺脚,心有不甘的看着言正康拂袖而去。
“卫景成,沈言欢,你们等着。”
沈言欢此时也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会议室。
“二小姐!”苗总监在身后叫住她。
沈言欢微微侧身,“苗总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苗总监敢怒不敢言,支支吾吾道,“卫助理现在好歹也在二小姐手下干活,二小姐怎么不帮他反而要赶他走呢?”
沈言欢上下打量她一番,失笑道:“苗总监,恐怕你没有听清楚,是董事长和副总要赶他走,我一个小小的财务总监,人事调动的事,好像不归我管吧?”
“董事长不是征求您的意见嘛……”苗总监小声说,“您说一句,不比别人说一百句顶用?”
沈言欢正急着去找昨天那个佝偻人求证爸爸的事,哪有工夫在这跟她掰扯这些,她长眉一蹙,语气冷淡下来,“不敢当。不过卫助理是苗总监的什么人?值得苗总监生这么大的气来质问我?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
她利落转身,走出会议室。
苗总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牙尖嘴利,我呸。”
沈言欢先去了花园,转悠了许久也没发现那个佝偻人的身影,她记得那个人叫杨舜,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
沈言欢坐在花园的大石头上,皱眉想着。
“嗡—嗡—嗡—”
沈言欢的手机响了,她急忙接起来,“厉以琛?”
“叫老公。”厉以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哼哼哼,有事?”沈言欢挑眉,但一想他看不见,又尴尬的揉了揉眉心。
“没事不能给我媳妇儿打电话?”厉以琛听起来挺气闷。
“能打能打,”沈言欢笑道,“唔……我想你了。”
厉以琛低声笑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沈言欢满头黑线,把手机拿到嘴边,大声说:“我说你混蛋啊!”
厉以琛揉了揉耳朵,“怎么,想我混蛋你了?那我去找你好了。”
沈言欢的脸登时红了起来,笑骂道:“不闹了,我晚上就回去了。”
“嗯,我洗干净了在床上等你。”
沈言欢:“……”
沈言欢面红耳赤的挂掉电话。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沈言欢从花园里出去,就见几个男女趴在小湖边哭得呼天抢地。
沈言欢路过前台的时候,无意间瞥了墙上的营业执照一眼,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法人代表:杨舜。
沈言欢愣住,那个佝偻人是山庄的主管?!
她也顾不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抓住前台小姐的胳膊,急切道:“你好,我要见一下你们杨主管!”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他哭得两眼红肿。
“杨主管,这位小姐找您。”前台小心说道。
沈言欢一愣,看着这个男人。他长得挺高,没有驼背,而且走路生风,完全不是昨晚花园里那个人的样子。
“你是……杨舜?”
男人一愣,哑着嗓子道:“我是他儿子。”
沈言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红着眼,但还是委婉的要求道:“您好杨先生,我是言氏的工作人员,想见一见您父亲。”
男人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我爸去世了。”
这消息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沈言欢下意识看向湖边,那里的确躺着个人,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把白布盖在他身上。
“怎么会……”沈言欢喃喃道。
她刚刚找到了线索,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人就……死了?
“我爸前年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行动不便,医生说,他可能是昨晚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的。”男人哽咽道,“不好意思小姐,我还要赶着去准备后事。”
沈言欢浑浑噩噩的点点头。这么巧?
她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
沈言欢立刻掏出手机,调出那人的电话打出去。
卫景成此时正跟苗总监在一间客房里。
“嗯……要我……快……”苗总监脱光了在被子里扭来扭去,膀子上的横肉直晃。
卫景成恨不得一刀杀了她,但她还有用,不能这么早死。
卫景成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缓缓压上苗总监。
苗总监立刻像八爪鱼一样攀在他身上,去解他的腰带和扣子。
卫景成抬手按住她,淡淡笑道:“别急。”
“你想反悔?”苗总监立刻沉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二小姐有意思,之前听说有一份跟她有关的文件被动过了,是你干的吧?哼,只要我跟副总说一说今早的事,你以为,他还会想不到是你动的手脚?”
卫景成的手缓缓向下移,她的皮肉带着一种恶心的粘稠,让他恶心。
“嗯……就是那里……”苗总监肥硕的身子一颤,粗喘一声,“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嗯……帮你……瞒着……”
卫景成眸中闪过嗜血的利芒,手上的动作更加激烈。
“啊……要死了……爽……”苗总监像是不满他只用手,伸手去拉他裤子的拉链。
卫景成闪身避开,手上动作立刻快了一倍。苗总监无力的垂下手,****连连。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得好死。卫景成心里暗道。
苗总监最终在连续的快感中昏过去。
卫景成冲进洗手间,拧开水空头不断的搓洗着右手,搓得皮下渗出疹子一样的红血斑,他还嫌不够干净,狂暴的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狠狠插进手背,想要切掉沾过脏东西的手指。
“嗡—嗡—”
他的手机及时解救了他的手指。卫景成用没受伤的手掏出手机,看到屏幕的那一刻,他立刻拔出匕首,连伤口都来不及止血,抓起外套就跑出门去。
来电显示的是“SunShine”。
“喂——”
“是不是你杀了杨舜?”
卫景成脸上的欣喜像是被冻住,连心好像也不跳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只配当一个杀人犯么?
卫景成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他从没想到,他当成救赎、当成信仰一样的沈言欢,会用这样鄙夷狂怒的语气,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