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眾厸前行的背影被阳光拉的很长,眾厸蓬头垢面,稚嫩的面容带着一丝坚毅,衣不遮体,身着兽皮,只是堪堪遮盖住了下体,背负着横成十字的木条,数十颗硕大的铁钉穿体而过钉在了背后的木条之上,弯钩紧紧的拉住了琵琶骨,其实不能脱离,年少的桀骜,执着,使得眾厸的目光始终坚定,目中一往无前,默默前行。
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人故意折磨眾厸,这只是一种修行方法,新形成的纪元,原始而迷茫,虽有无上伟力,纵是混沌浓郁,但却未有前贤,一切的未知需要他们自己去挖掘,而一个文明的生存长久与否,则只能靠他们自己,可能百年,可能千年,可能数万年,数十万年不朽,而现在的原能文明能力在于一种天赐,男人天生便具有奇异的超能力,亦如喷火,卷浪,吞云吐雨,引发雷电,飞行等等,女人则只是沦为了一种非常单纯的生育工具,若非要说女人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吗?其实不然,据说那时的女人的怀孕之时,子宫可沟通天神,与天神协商是否降子,亦生男生女,而天神为何物,则不可得知。
眾厸身为文明的大部落蛮冴部落族长之子,孕有七七四十九天便降生,落地之时胎盘大放金光,被入鼠崽般大的眾厸吸收,以可见度的速度成长为三岁孩童般大小,众人惊愕之时,天神赐福,降下甘露,眾厸周围花草发芽,蔓延至整个部落,众部落所有人颤抖的拜向眾厸,目中含泪,视为神子,眾厸之名就此得来,眾视为苍生之望,厸为与神为邻,眾厸之父偈刖亲自拜了三十六天方从部落巫老之处求得之名。
然而故事如果像之前的轨迹顺利发展,该多好,惜天不遂人愿,眾厸天生便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人,起初部落之人不以为然,这并没有什么,也有些人的能力觉醒较晚,而直到眾厸的十二岁成人礼,眾厸依旧没有任何能力,这不仅使得眾厸愤懑,也使得部落众人大失所望,眾厸试验过许许多多激活能力的方式,却从未成功过。
天生无能力者在这个文明中被称为奴,而奴是世上最卑贱的种族,没错,种族,奴已经不被列为人族之类,单独一族,它们的身价不如猪狗牛羊,而奴却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种族,它们拥有无限的潜力,一股奴组成的势力,被众多部落打压多年未成消下其气焰,之后更是形成了一般大族不敢招惹的一股恐怖势力,立于世界的极西方。
自然没有人敢于将眾厸当做奴看待,不论他是不是族长之子,总是他降生之日,坐拥天神赐福,便让众人忌惮不已,但那些闲言碎语,却将眾厸压的喘不过气来。
“天神赐福,神胎孕体,我还以为有什么毁天灭地的能力呢,原来就是个废物啊”
“这种废物,要不是族长之子,就该丢入兽海中去,丢人现眼。”
“废物?他可是...哎,算了,谁让人家是族长之子呢,天生就尊贵啊,哼哼。”
每天眾厸一出家门,进入耳中的便是这些讥讽,嘲笑,而眾厸却是无法反驳,他也无可反驳,毕竟众人说的皆是事实,自己又如何反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眾厸的情绪一天天的愈发低落着,他的父母也是焦愁却无能为力,身为族长,为的乃是全族,并非一人,纵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为此去强势封住众人的口,否则部落众人心难安啊。
直到眾厸十六岁生日之时,大部落迎来了一次灭顶之灾,战争,奴的起义,反抗之战,那一战,部落不论妇孺老幼,全体参战,一寸山河一寸血,蛮冴部落存在便是为了压制奴的势力蔓延,这一战,蛮冴部落全体战死,除了眾厸之外,无一生还,奴的铁蹄所过,只要有蛮冴部落的人还活着,便血溅七尺。
而眾厸只是被扔在一旁,被拉到了一处安全之所,因为他被辨认了出来,也是一位“奴”被几位奴兵守护,眾厸不敢嘶吼,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哭泣,因为他看着他的父亲在他的面前被奴将头颅砍下,刺于骨制长枪之上,他父亲临终前仍然慈爱的看了他一眼,口型诉说着“不要说话”父亲的血,溅在了眾厸的脸上,眾厸虽愤恨却也不敢言语,就算没读懂父亲的口型,他也不敢言语,因为那一瞬间,恐惧,战胜了他的愤恨。
但当奴带着他走遍了部落曾经他幼年游戏过的角落,看见那些曾经的挚友,即便知道他是奴的体质也未曾嘲笑始终在安慰他的人,却成为了一具具的尸体,那些曾经嘲笑讥讽他的人,也只剩下一颗颗的头颅之时,他怒了,一颗火红的种子他的心中生了根,妇孺,皆杀,老幼,不留,这岂是人的行径?他觉得他忽然明白了,明白奴被打压的原因,奴的权益不如猪狗牛羊的原因,因为奴,根本就是畜生!所以才为奴!
他在奴的阵营中活了下去,带着仇恨,带着凄厉,活了下去,他的目光渐渐变冷,再不像曾经那个失落的孩童,他的心渐渐变冷,不再复曾经的纯真,他得到了奴强大的原因“修炼功法!”
曾有一位奴,被人游戏般的丢入悬崖下,而那万丈深渊下却是无尽的混沌,混沌之中他未死,他漂浮在混沌之中,直到那么一天,一缕残碎的神念漂浮而来,神念进入了他的脑内,无数未知的文字在他脑中化出,而那文字他却能理解“通天诀*练气篇”他展现了自己身为奴超然的理解能力,很快便修炼成功了,他一直修炼到练气七重天,腾空而起,由万丈深渊中冲出,他救出无数的奴,而随后世间就变了,越来越多的奴修炼有成,越来越多的奴变的强大无匹,奴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虐,面对如此的血腥报复,人族开始恐惧了,他们派遣出无数强者去镇压奴,其中便有一位人族的至强者,伏尧。
只能修炼到练气七重天的奴起初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西海,而在背水一战中,那最早修炼通天诀的奴在西海的混沌气息中得到了突破,他不知此时的自己处于何等境界,但是那一掌碎山,一吼山河崩的力量镇住了人族,奴,再次开始了反击,成就了最著名的,泊海战役,那一战,一位奴杀尽强者,屠尽众人,一奴震千军,位居文明制高点,成为了世上最强的七人之一。
眾厸望着这本通天诀的烙印本,弃之不顾,他离开的奴的阵营,没有人阻拦他,只因他是一位奴,每一位奴都有无限的潜能,任何人都不愿得罪任何人,纵然他被抓来,但他是奴,他便再也回不去人族,没有人会担心他透露底细给人族,人族的本性并不比奴仁慈多少。
他从奴那里带走了四十九颗铁钉,与一双弯钩,他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山隘,那山隘的尽头是无艮的漠海,从未有人来此,是一处弃地,不适合人族生存,还有众多恐怖的兽族,撕山震海,恐怖无比,人族不可抗。
靠在一块巨石上,眾厸将一根木条竖在右脚跟后,屁股压住了木条,另一只脚亦如此,他痴痴的狂笑着,笑容之中泪水泼洒,他想起了那夜,在自己的逼问之下父亲告知了此法,自己却因胆小不敢实行,他将一根铁钉狠狠从脚踝中钉入,闷哼一声,又是一阵狂笑,他想起了部落中那寸寸山河的血,一根根的铁钉钉在了自己的身上,疼痛被脑海中那些场景淹没,那一颗颗头颅上的怨恨的目光如同盯着自己,夜夜将自己惊醒,他不知道多少夜里不能安眠。
钉完之时他的身上鲜血淋漓,他带着坚定的目光,走向了漠海之中,他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在蛮冴部落的初代首领,就曾是一位奴的体质,他被众人钉上了四十九颗铁钉,扔入了这片漠海之中,而十年之后,他回来了,他带着耻辱走出了漠海,铁钉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疤,他的父母,亲人被欺辱了十年,一朝翻身,所有当年辱他,欺他之人被踩在了脚下,他带着家人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族群,便是这蛮冴部落,从那一刻起,蛮牙部落就是所有大部落中的战神部落,纵然无超然神能力者,纵然没有惊世的超能力者,却凭借着悍不畏死的信仰栖身在大部落的阵营之中,那是一个英雄的故事。
“英雄...我会成为英雄!再现蛮牙部落辉煌!所有的奴都该死!”眾厸口中默默念着,仇恨的种子生长的茂盛,他的目光愈发内敛,冷漠无光。
咚,刚诉说完话语的眾厸突然落入了漠海之中,一声怒骂传出“我去你个仙人板板,谁挖的坑!”他却不知,漠海之中他行进的方向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他正好落入了中心,口中刚骂完,眾厸的身体再次下沉,眾厸大叫,身体不知要沉向何方,砰,身体冲击起了一片沙浪,他落入在了沙上,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他如此平躺着,却无法站起了。
他尝试翻身都不能,口中哀叹了一口气,目中望向一缕照入沙洞中的阳光,他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所有的事情,化为了空谈,不由的自嘲,自己还是如此的幼稚,什么英雄,什么再现蛮冴部落,怎么可能做到...
“只要有心去做,你怎么知道做不到?”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出,惊的眾厸四处观望。
“别找了,你看不到我的,话说现在的文明怎么这么奇怪,都往自己的身上钉钉子,时尚吗?”
眾厸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颤抖的询问着“敢问大人,可识得蛮冴先祖?”
“什么!!那跟猴似得精明小子是你先祖?”
“额...算是吧?”眾厸从这位神秘大人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恼怒,顿时语气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