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邵辰眸色深沉,心中涟漪起伏,刚想说些什么,君紫已经一把推开他,笑吟吟地瞅着他,“觉得很感动是不是?有没有觉得此时此刻我的形象忽然光辉高大起来?有没有觉得娶我进门便宜了你这位世子殿下?咦,你瞪我干什么?你别赶我出去呀,喂,喂?”
君紫把门锤得“砰砰”响,一脸悻悻然,“过河拆桥,白费了我一番好意。”
谁也不知道那位世子妃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世子殿下开始进食,下人们脸上充斥着久违的笑容,主子舒心了,奴才也跟着享福,至少魏姑姑不再沉着脸天天呵斥他们了。
寒飞连夜护送君紫回了侯府,到了护卫守卫森严的几丈开外,君紫止步了。
密不透风的守卫,她竟然忘了问寒飞是如何进入侯府的,连秦梁都出不来的地方,他如何大摇大摆进进出出?
寒飞脸一红,轻微咳嗽一声之后,带着君紫转到与侯府位置相对,只是隔了一条街。
他趴在墙角根扒拉开堆在那儿的一盆植株,赫然露出一个只能凭借一人蜷缩进入的黑漆漆洞口。
他尴尬地搓搓手,“这洞直通向侯府,是我命人现挖的,如今除了这法子,也没其他办法能进入侯府了。”
君紫瞪大了眼睛,神色古怪地打量寒飞,她实在无法想象,像寒飞这么清俊高傲的人会屈就于这么一个小洞,从这里面钻进钻出。
见她面露笑意,寒飞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不想进去就算了!反正你被威远侯怀疑跟我也没关系!”
啧啧啧,瞧这男人,脸皮可真薄,她说什么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臭小子,别站在老夫的院子里斗嘴!要爬就赶快爬!”
君紫好奇地望去,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老头儿虎视眈眈地盯着君紫和寒飞。
君紫:“他是谁?”
寒飞冷着脸,悻悻然抓了抓脑袋,“这院子的主人。”
君紫见那老头儿看起来慈祥得很,刚想露出一丝美丽的微笑,老头儿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她摸了摸鼻子,怎么觉得这老头儿好像挺不喜欢她呢,不过也无暇琢磨这些了,她干脆利落地弯下身子,朝洞里钻去。
真到了自己身体力行的时候,君紫才知道,原来要想姿势优雅地通过这个洞,还真得撅起屁股,双腿并拢,身子低低趴下,把自己当成爬行动物般艰难朝前挪去。
不知道在黑暗中爬行了多久,直到眼前忽然透出一丝亮光,君紫这才大喜,急忙加快速度,眼前亮光越来越明显,影影绰绰地照亮前行的路途
好不容易到了洞口,君紫正要扒开遮挡在洞口的东西,忽然闻到一阵恶臭迎面扑来,她窒息得差点吐出来,急忙用袖子一角堵住两个鼻孔。
只听到外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使劲儿,紧接着,有什么重物坠落进水坑里,又是一阵浓似一阵的恶臭传来,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人满意地长叹一声,仿佛解决了什么重大问题,无比舒畅。
到了这会儿君紫再不知道洞口出来的方向是哪里,那她就真的是头猪了。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悄无声息之后,她终于钻出来,一眼就瞥见了茅坑里新鲜的……“黄金”……
“呕……呕……”君紫扑出去,扶着墙开始呕吐起来,胸腔里那点胃液胆汁仿佛要跟着一起吐出来。
相到自己钻进洞里之前寒飞幸灾乐祸的模样,君紫咬紧牙关,恨得牙齿“咯咯”直响。寒飞那小子居然没有告诉她,他尼玛居然把出口设在了威远侯府邸的茅坑里!
别说是聪明如她,就算是老辣如威远侯,估计也料想不到他家下人使用的茅坑里另有玄机吧?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凌乱地奔到一株海棠花树下,抬头深深嗅了一下花朵的芬芳,一脸陶醉。
“啊!花香!啊!活着,真好!”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幅陶醉抒情的模样被几名暗卫尽收眼底。
他们奉威远侯之命,潜在暗处搜寻行为怪异之人,大半夜的,这一脸麻子的侍卫无故对着一树海棠自言自语,够怪异吧?
可怜的君紫还没呼吸够新鲜空气,就被暗卫们老鹰捉小鸡般地丢到了大厅之中。
灯火摇曳中,君紫瞅见了坐在上首的两双脚。
一双穿着玉面雪缎,鞋面上绘着清雅的梅花纹路,另一双脚则是黑面雪底厚跟,显然是秦梁跟威远侯二位。
君紫哆嗦着身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两位,这副惊惧的模样,一方面是装出来的,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心中担忧被秦梁看出真容。
查找了几日,始终没能找到府里那位偷听密谈的细作,威远侯有些沉不住气了,此刻见君紫跪得远远的,抖成一个筛子,顿时不耐烦地开口,“跪近一点!”
君紫慢吞吞地用膝盖向前滑了几步,一股异味忽然传来,熏得众人忍不住皱起眉头,纷纷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
君紫见众人唯恐对她避之不及,好奇地抬头一瞧,就连涵养极好的秦梁也微微别过了脑袋,神色隐约带着一丝无法忍受。
君紫眼睛一亮,立刻爬得越发近了,“砰砰砰”磕头,“小人张元,见过侯爷!愿侯爷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她胡说八道一通,倒令威远侯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而已,满眼的奉承与虚荣,不过出于谨慎,仍旧是要仔细问一问的。
“听暗卫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府里乱闯,有这等事吗?”
君紫一听急了,“冤枉啊侯爷!小的今日吃坏了肚子,半夜忽觉腹痛,就去茅厕蹲了许久以疏通肠胃……好不容易拉出来了,小的自觉满身臭味,正想去嗅嗅府里那清香四溢的海棠花,结果就被抓过来了。”
只听到一声轻咳,君紫悄悄抬起眸子,瞥见秦梁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她垂下眸子,心里略略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