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浪十字路口
“外婆家在哪里？”小四儿仰头问蓝天，天空中飞过几只小鸟，小四儿把手伸在半空中，然后握紧，“假装自己抓住小鸟儿了吧，让它带着自己飞翔！”小四儿眯着眼睛躺在阳光下的稻田里，在那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村庄，陌生的人们牵着陌生的牛从她身边走过，回头，用陌生的眼光看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她悄悄地起身，握着的双手不曾放开，“让小鸟儿带着自己去找妈妈吧。”她小心翼翼地对着拳头说。
不知走了多久，正当她站在那里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哭泣时，一个长得窄眉小眼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河边玩呢？你爸爸妈妈呢？”问话的中年男人从河的对面走过来，穿着灰色的西服，眼神如夜里的猫头鹰般诡异！
“我妈妈带着姐姐走了，我爸爸也不见了！”小四儿完全没有仔细去看看眼前这个人，散开拳头的双手抹着眼泪。
“哦？是吗？”中年男人眼珠子溜转了几圈。“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低下头捏着小四儿的小脸。
“你怎么认识我妈妈？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小四儿挣开这个陌生人的手，这才抬起头清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中年细长的眼珠子又迅速地转动了一下：“唉呀小妹妹呀，我当然不认识你妈妈啦，不过你认识呀，我带着你去找她，你见到她就告诉我呀！现在呢，我先带你去我家吃点东西，放心，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警察，专门帮助小孩子找爸爸妈妈的……”中年男人咧着嘴眯着狭长的眼角，说了一大长串舒了口气，心想：这死丫头还真难骗。
小四儿突然想起妈妈曾经说过，警察叔叔是好人，遇到坏人就找警察叔叔。
“太好了，你真的是警察叔叔？那你帮我找妈妈吗？”小四儿兴奋的跳起来。
“当然可以！”中年男人露出两排像星星一样隔着遥远距离的黄牙。
于是，小四儿的手被他牵着，走进了从未见过的县城。
一间窄小的地下屋，是从一条下水道穿进去的。小四儿心想左手被牵着，右手一路抚摸着墙上的青苔，粘粘的，像巴焦叶的汁！“警察叔叔怎么会住在这里，比自己家还小。”小四儿疑惑地看看周围！
中年男人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板放在地上，“坐着，先不动！”中年男人指了指小四儿，转身便走进卧室。
小四儿趴上去，木板上冰冷冰冷的，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看着那扇还未关上的门，没有一丝丝外面的光线，阴沉黑暗，小四儿的鸡皮一点点地竖起来，她开始害怕。
突然，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满脸胡碴的男子走了进来，鬼鬼崇崇地将门挂上，又回头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地走过来。
里屋的中年男人听到开门声，腾的一声从里面冲出来，抓起那个胡渣男往里推。
“怎么样？我说这妮子长得可不是一般的标致，而且，我告诉你……”何军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挺聪明的！”
何力看着何军，手在嘴巴刮了刮，露出怀疑的神色。
“不信，去瞧瞧！”何军将何力推进房门，打开一盏黄色的灯。
何力借着灯光仔细地打量着小四儿，眼睛一亮，确实挺漂亮的。顿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慌忙地走进里屋去。
小四儿望着这个和“警察叔叔”长得有点像的人。怪怪的，于是她从小板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那扇门前，记得以前经常和姐姐在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声音，如果听到妈妈哭了，她们就进去，把妈妈从地上扶起来……
小四儿把耳朵贴在门上，轻轻地，不敢发出声响。
“怎么样？我说五千块不为过吧？你可是我亲哥，我不会坑你，这娃拿到东北那边去买，准能买个上万块！”何军点着一根烟，指着何力手舞足蹈的，恨不得让何力相信小四儿身上全是金子。
“好，成交！”何力一拍桌子，就从钱包里准备拿钱。
小四儿把耳朵放下来。听起来“警察叔叔”好像在卖东西，而且他说的“这娃”是我吗？小四儿突然想起来，妈妈把家里唯一的小猪卖掉的时候，也是这个场景，这样的对话：“怎么样？老板，我家这猪可是结实，吃得都我自家弄的猪食……”接下来就是讨价还讨时候……
小四儿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撒腿便跑，因为一般妈妈和所谓的“老板”讨论之后，小猪便跟着“老板”走了！
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小四儿不知哪来的力气，用整个身子撞了出去，小小的身体砸在门板门上，钩子被振开了，里屋的兄弟俩听到声音后急忙跑出来，这时小四儿已经沿着地下道的楼梯爬了出去，额头上流着血，身体酸痛酸痛的，不过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
跑出地下室的时候，外在贩阳光洒在小四儿身上，她眯了眯眼睛，用手挡在额前，手上溢满了血，大马路上，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逃跑的风景……
“站住，别跑！”后面的兄弟俩已经越逼越近了，小四儿放下手，冲向那个十字路口，
迎面飞弛着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小四儿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看着，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向自已驶来的车子，重重地晕了下去……
县人民医院。
周氏夫妇在着急地踱来踱去。紧锁着眉头。
穿着白大掛面无表情的主治医师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郭默紧紧地拉住继续移动的医生。
“幸好只是皮外伤，晕厥过去只因惊吓过度！”
周氏夫妇总算舒了一口气。
“都怪你，不会开就不要借人家的出租车开，你说坐个公车回来多好，你看看这一路上，老挨人骂，占着个出租车不拉客。把孩子们都吓到了。这孩子估计也吓坏了。”知道孩子没什么事了，郭默终于提起力气来骂周泰生了。
“妈妈，妈妈……”病房里传来小四儿哭腔的梦呓。
周泰生夫妇立即停止争吵，悄悄地推开房门，床上那个小人儿，紧紧地锁着眉头，眼角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流到白色的床单上。
郭默摸模着小四儿的脸颊，一阵心疼。
敏感的小四儿感觉到触摸，缓缓地睁开眼睛，就在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春天的阳光，郭默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如春日的阳光，洒在小四儿的脸上。
“这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小四儿的手不停地紧抓着白色的被单，望着郭默夫妇。
“这是医院，你刚刚在马路上跑，被我们的车子撞到，现在还疼吗？”郭默将小四儿被单上的手握在手里。
小四儿感觉暖流流过全身，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笑起真的很好看。跟妈妈一样亲切，一样温暖。
“你现在哪里还疼吗？阿姨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郭默发觉小四儿一直盯着自己出神，便笑着问她。
小四儿定定地望着郭默，“阿姨，我叫小四儿，我没有家了，我妈妈跟爸爸离婚，妈妈带着姐姐们走了，爸爸丢下我不管，也走了，我出来找妈妈，碰到‘警察叔叔’他要把我给卖了，所以我逃了出来。”小四儿没有掉眼泪，眼神却很悲伤，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哦，是这样啊，可是，警察叔叔怎么会要把你卖了呢？小四儿？”郭默一脸疑惑。站在一旁的周泰生也觉得奇怪。
“他说他是警察叔叔，可我没见过警察叔叔什么样！”小四儿把头抬起来。看着周氏夫妇，小小的脸庞再次止不住地挂满了泪水。
“多可怜的孩子！我们先把她带回家吧？”郭默对周泰生说道。
小四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被郭默抱在怀里的感觉真暖，她趴在郭默的肩头，想起了妈妈的味道，不禁再一次失禁地大哭起来。
“这孩子！”郭默轻轻地拍着小四儿的背，对周泰生摇了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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