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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他的哀伤

晚膳过后,安德王陪她在驿馆里走着,她低头不语,安德王说道“你是哪里人?”她没有答话,高延宗有些不开心,从来没有人敢不回答他的问题,将她一把拉过来,靠近自己,她看着高延宗,有火却发不出来,道“我不是齐人。”高延宗说道“你既不是齐人,如何与我四哥识得?”她白了高延宗一眼,问道“你不觉得你很呱噪吗?”高延宗拉住她的手,说道“就是太烦闷了,谁让你老是沉着脸不说话。”她有些无语,说道“哪里有人会像你这样,一直问问题的呢?”高延宗笑着说道“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叔父能够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她看着高延宗,带着疑问“你是说武成帝?”高延宗不屑一顾的说道“哼,他不过是个暴君。”她看着安德王,说道“你真是大胆了,这话还是不要再说,难免你府上不会有眼线。”安德王道“那又如何?他杀了我大哥,还不容许我说吗?”她赶紧捂着安德王的嘴,说道“嘘,你小点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安德王心里一暖,安德王说道“只有我叔父文宣帝,是最疼爱我的人。”她看着安德王,道“素闻文宣帝暴戾荒淫,怎么会?”她话没有说完,安德王就道“是世人不理解他。”顿了顿,安德王接着道“他聪慧有才干,算准了自己只能当十年的皇帝,所以他后来才会变成那样。”她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安德王的眼里有水雾,他说道“我父亲很少理会我们,自父亲死后,我就随了叔父,他对我视如己出。宠爱至极,他从不会责怪我什么,我当时已经十二岁,却还经常骑在叔叔文宣帝的肚子上。有时叔父甚至让我将尿撒在他的肚脐中。他抱着我说可爱的孩子只有这一个。问我想做什么王,当时我年幼无知,就回答说想做冲天王。于是他就询问大臣杨愔,杨愔说天下没有这个郡名,他希望能使我安于德行。于是就将我封为安德王。我没有自己的都郡,却可以随意建驿馆,供我享乐。”

她看着安德王的眼里有着浓郁的忧伤,道“所以你才会放肆,竟敢说武成帝的不是了?”安德王一声嗤笑,道“哼,他残害我兄长,****嫂嫂,这样的人怎么就说不得了。”她看着安德王,道“身在帝王家,本就是有太多的无奈,你何苦去想那些不痛快的事情?”安德王一声叹息,道“你似乎很清楚这种感觉。”她只是微微一笑,道“不过是见你这样的难受,有些感触罢了。”

安德王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有些漂浮,安德王道“倘若我没有猜错,你必然也是皇族的人。”她看着安德王,神色有些错乱,却也很快恢复平静,她道“王爷开玩笑了,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平民,又怎会是身在皇族里?”安德王见她如此贬低自己,就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安德王笑着说道“看来你不仅是皇族的人,怕还是一位举足轻重的皇族吧?”她没有答话,安德王继续说道“若我没有记错,大周的皇后,宇文护的义女,也叫何硕吧。”她听得心里一惊,却道“王爷还真是爱开玩笑呢,我又怎么能和大周的皇后相比,她是皇后自然是在宫里。怎么可能会是我呢?”安德王一把攥着她的手,说道“不,你一定是。传闻大周皇后被废,打入冷宫。想必你是逃了出来,况且你不是齐人,如何与我四哥识得?我听闻当时邙山一战,若是我四哥没有捉了周朝的皇后,是无法取胜的。”她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低落,安德王又道“倘若你不说,我就派人去周朝问个仔细。”她听了以后,立刻道“不用了,你猜的没错。”安德王看着她,她说道“还请王爷不要将我身份透露。”安德王问道“你逃离周朝,就是因为被打入冷宫?”她低着头,道“你知道我的义父和皇上不和,而皇上又要迎娶突厥公主为后,倘若我在宫里,只怕是会活不下去。”安德王道“我若是那宇文邕,绝不会让你这样的美人儿离开身边一步。”她扯开一抹笑,道“江山美人,他都有。他所爱之人非我,留着我不过是用来牵制我义父。”安德王见她也有自己的悲哀,道“其实有时候还真的很羡慕平凡人家的孩子,父慈子孝的模样,还有兄弟间的和睦。多好啊。”她看着安德王,说道“那是因为你身在皇族,才会说这样的话。平凡的百姓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常被欺负了,也无处伸冤。”安德王看着她,问道“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若没有我义父收留,只怕已经惨死了。”安德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见她神色平缓,便也信了。

安德王拉着她,去了一处地方。是一方山水错落,丛林掩映的好地方,这样的宁静,她很喜欢。安德王走到草丛里去,突然飞出许多的小虫子,带着荧光。她开心的走上前,安德王看她如此开心,不由的笑了起来。

她说道“好美啊。”安德王道“这里是我叔父为我建造的。”她看了一眼安德王,说道“高延宗,其实身在皇族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一定不要和权位沾边。你叔父不给你都郡,不过是在保护你罢了。”安德王微微一笑,随手捉了一只虫子给她,她看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很开心。安德王对她说道“何硕,若是以后你不回大周了,就留在齐国,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她看着安德王,说道“你又开始说胡话了。”安德王认真的说道“我这次没有犯浑,我喜欢你,我不管你是不是宇文邕的皇后,是不是我四哥的女人,我只想要看着你就好。”她说道“我最终还是要回去的。”安德王拉着她的手,说道“那你对我,能不能像你对四哥那般?哪怕是把我当做朋友也好?”她点点头,安德王竟是兴奋的无法言喻。

安德王不过是个孩子心性,他本性不坏,只是变成这样,和高家皇朝的演变脱不了干系。她不禁为安德王叹息,倘若他能够奋发一些,将来也是一号人物。看着安德王的模样,竟让她想起了宇文直,不知道现在的宇文直如何了?

自她离宫后,宇文邕不多久就将宇文直放了出来,宇文直得知她离宫的事情,心里一紧,突然害怕就此失去她。每日借酒消愁,叱奴太后担心宇文直会抑郁成疾,特和宇文邕商量,为宇文直选王妃,却被宇文直拒绝。宇文邕又送了十个美人给宇文直,照顾宇文直的饮食起居。宇文直百般不愿,但是迫于宇文邕的压力,只能收下这十个女子。但是宇文直并没有碰过她们,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以后难过。

这件事情被宇文邕知道后,宇文邕下令逼迫宇文直宠幸这些女子,直至她们有孕。叱奴太后更是派了自己的亲信浣溪日夜盯着,直到宇文直完成了他的使命为止。宇文直起初不从,宁愿被斩杀,知道母后心疼自己,必然不会对自己不利。却不想叱奴太后为了让宇文直能够早日成家,竟是在他的饭菜里下了媚药,更是将十余名女子随宇文直关在一起。宇文直当晚***焚身难忍,宠幸了她们。叱奴太后见这招奏效,竟是这样关了宇文直半月有余,宇文直不免恨上了宇文邕。为了能够早日摆脱叱奴太后和宇文邕的掌控,宇文直被迫答应将她们收纳府中,这才被放出来。

突厥可汗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约,让宇文邕心里有所不满,宇文邕决定不娶突厥公主。突厥木杆可汗正欲将女儿嫁给齐国的国主高纬时,突然天起大风,将突厥的黄沙卷起,不少牧民的房子被淹没,木杆可汗认为这是上天对他毁约的惩罚。加上阿史那云雨和阿史那庵罗以及阿史那库头的劝说,木杆可汗答应将爱女阿史那云雨嫁入大周。宇文邕听得大喜,当下命人送去聘礼,只是可惜了,没有这五座城池作为聘礼,让木杆可汗不免有些后悔,没有早点答应了宇文邕。

宇文邕派宇文宪前往突厥在次协商婚事事宜,敲定在次年3月,让阿史那云雨远嫁大周。这个消息传遍了全国上下,就连在齐国的她也听说了。安德王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只是微微一笑,好似她早就知道,阿史那云雨一定会嫁给宇文邕一样。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宇文邕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要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她不知道,这次是宇文邕放弃了,偏偏上天还成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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