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习惯了她们在的日子，当卫清歌转醒，习惯性地呼唤浮萍的时候，喊了半晌也不见人来，这才想起她们已经不在药香苑。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起身更衣，洗漱，适才想起今日她并不用去太医院，便随意换了一身男装，带着铁鹰上街去了。
她记得她第一次扮男装，是岳知琴带着她的，可现如今，就连那个门槛，她都再也踏不进去了。
在军王府外站了一会儿，原以为不会有人出来，没料刚想走，却听门“昂”地一声打开了，绿衣拎了个篮子走出来，一看到她，当即便认了出来，皱皱眉上前道：“余姑娘，你怎么又来了？我家小姐不会见你的。”
卫清歌尴尬地一笑，用扇子挠了挠自己的头顶，道：“我也没想着能见到她。不过既然你出来了，我就问问你，你家小姐最近如何了？”
“哎，茶饭不思的，自从上次在祠堂罚跪以后，整个人就蔫儿了似的，没什么精神，老爷跟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不过那李自才倒不怎么来了，说起来这件事还得谢谢余姑娘。”
“这是我应该做的。”卫清歌说着从铁鹰手里拿过一帖药，递给她：“就说是你去药堂买的。这是舒筋缓神的良药，或许对你小姐有帮助。”
绿衣见此，犹豫着接过：“余姑娘，你是专门来替小姐送药的？”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小姐也是闹脾气，毕竟谁遇到这事儿，心里总有过不去的坎儿。不过余姑娘放心，等小姐好些了，我一定替余姑娘说说好话！”
“这样就太好了，多谢绿衣姑娘。”
“余姑娘客气了，那我先走了。”绿衣告别了她，便出街采购去了。
卫清歌无奈地看了铁鹰一眼，然后两个人便缓缓向大街上走去。
今日的阳光很微弱，风倒是大得很，一刮来，顿时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想要让人多添点儿衣裳。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只不过卫清歌没有什么心思，只是保持着无表情的神态，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诶诶诶！这次保证没错了！”忽然，旁边两个大婶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么事儿啊？”
“就是翼王娶妾啊！”
“娶妾？谁？”
“自然是那个余半仙余太医了！早就说咱们翼王有了情人，你们还不信，这下请柬都送出去了，还告知了整个魅城！还能有假！据说啊，那天翼王会大摆筵席，咱们大伙儿只要有空，都可以进王府去吃呢！”
“这么大排场？当初娶三小姐的时候可连一分都未及呢！”
“那当然！三小姐哪能跟余太医比啊！这三小姐整日疯疯癫癫，出来不是闯祸就是闯祸！你看那余太医！那叫太善良！据说还偷偷把凤尾巷里头那些个得怪病的人都治好了！这不！最近又为了咱们药堂的事到宫中求情，最后感动了皇上，才让卫丞相来亲自处理此事呢！”
“哎呀！那可是太好了！这喜酒咱可都得去喝啊！”
“必须的呀！诶哟，光顾着跟你说，我都忘了要去买菜了！改天过来吃饭啊！”
她们两个说了一阵，便各自离开了。
卫清歌嘴角抽搐，没想外头的流言已经穿成这副德行了，真是不知是好还是坏。
倒是龙天吟，放出消息的速度还真够快的，一下子就满城尽知？
还有她偷偷行医的事情，竟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万一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她！
“余姑娘？”铁鹰看着她头疼地不住叹气，不觉喊了她一声。
“没事，走吧。”做了一个深呼吸，卫清歌抬起头来继续往前走。
于是这天，她走了很多地方，大街小巷，军王府丞相府，一个不落，都只是在门外站站，并没有进去。甚至她还去了药堂，打探了现在的诊金，如所料般，个别已经开始下降，还有个别依旧在调整。
怎么说呢，看着她曾经参与过的一点一滴，竟然觉得过了很久。
而铁鹰一路跟着她，看着她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涌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她仿佛在回味什么，眼神所过之处，都是一种不舍和感慨。就好像是即将离去的人在对自己所珍惜的东西做最后的告别。
呃，怎么会呢？
铁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回过神来。
晃荡了一天，卫清歌回到药香苑，回头看了一眼铁鹰，便道：“铁鹰，你回翼王府去吧。”
铁鹰呼吸一窒，忙问：“余姑娘，王爷让我保护你。”
“没错，他是让你保护我。可是我让你回去又不是就不让你回来了，那，你想，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我这里多一人少一人已经没什么差别了。更何况我和王爷马上要成亲了，你不去帮他忙，在这里陪我也只是纯粹浪费时间，所以，你明白吧？”
“原来余姑娘是想让我回去帮忙筹备喜事。”
“要不然呢？”
“哈，我还以为……”铁鹰干笑一声，欲言又止，又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一低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余姑娘可要当心着点。”
“好。哦对了，关于浮萍她们，你回去以后就告诉王爷，让他尽快派人去救出她们。”
“余姑娘，你不是说暂时先别告诉王爷么？”
“是，不过我今天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安心。反正你也担心浮萍不是？所以就放心地让王爷帮忙吧！”
听到这里，铁鹰再也没有其他疑惑，只是一抱拳，刹那消失在了黄昏之中。
卫清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长出一口气，拍拍手道：“好了，还剩最后一件事。”
走进书房，她摊开一张纸，快速在上面写着。少顷，吹干折好，又塞进一个信封，走到后门抓了一个路人，递给他一锭银子，道：“到翼王府找一个叫季如岚的人，务必将这信亲手交给他。记住！千万不要被任何人人发现！而且！也不要让翼王的人知道此信的存在！否则，卡！”她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那路人吓了一跳，赶紧收好东西，哈着腰离开了。
卫清歌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与自己相处并不久的府邸，扬了扬唇，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