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明着是赞,但暗地里却是贬低螟南族及兰禛,兰禛冷笑,这个女人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口蜜腹剑。
安肃倒是没有回应明婳的话语,只看着兰禛,问道:“圣女方才似乎并未说出自己的姓名,这是为何?”
兰禛美丽的凤眸看着他,柔声回答道:“这是我螟南族的风俗,还望皇帝陛下谅解。”
安肃点点头,复问:“不知圣女此次来访我炀国,有何要事?”
兰禛凤眸一眯,似笑非笑,“自然是为了木曜图一事。”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在兰禛来之前,他们已经猜测了好久,虽然大都隐约觉得是为了木曜图一事,但没想到这位圣女竟然就在这里直接说出来,到底是该说这位圣女直率呢,还是说她愚笨呢?
兰禛看着殿上那些人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脸红脖子粗的,不禁觉得好笑,只有那位国师,一直平静地坐在那里,不悲不喜,很难看出他的情绪。
兰禛直觉他很危险,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却没想到那位国师竟似感觉到般抬眸直直看了过来,礼貌性地一笑,兰禛瞬间一怔。
那笑容在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出现,竟然使那张脸变得极具魅惑力,她方才差点便失去了心神,稳了稳心绪,她却在眼中表现出了一阵阵的痴迷,那国师见状,眸中闪过一道不屑与暗暗的得意。而凤座上的明婳见状,柔情似水的眸中闪过一些毒辣。
兰禛过了好一会才似乎回过神来,正好听见安肃道:“圣女一路奔波劳累,先在宫内歇息一日,木曜图一事明日再说如何?”
她颔首柔声道:“自然听陛下圣言。”
即使是广袤的天空,也终将承受不了成群的乌云,经过一天的酝酿,暮春的雨还是在黄昏之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水急急洗过翠瓦碧檐,垂落细流如注,沿着玉石琼阶上的瑞雕祥纹倾泻而下,天地间一片飘摇的雨色,红墙金殿,依稀可见。
兰禛站在殿外廊檐下,微感凉意,白日的浮躁情绪渐渐被冲刷完,只留下淡淡的愁绪。一件薄丝披风突兀地落在她瘦削的肩上,一道温柔醇厚的声音在耳际响起:“这里可没什么好看的,倒是小心着凉了。”
她转首一笑,虽然看不见面纱下的笑容,但凤非花还是可以从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感受到她欣慰笑意下的不安与彷徨。易容后的平凡面容上露出一丝抚慰的笑容,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道:“别担心,无论如何,我与梓钦兄都会在你身边。”
兰禛不自在地一笑,抽出白皙修长的手,轻声道:“这周围可都是眼睛呢。”
凤非花眨了眨眼,调侃道:“我可是在帮你树立一个不佳圣女的形象啊,难不成你在大殿上对那国师的痴迷当真是痴迷?”
兰禛微挑黛眉,“那嬴谡要是没有什么魅力,又怎会被明婳迷上呢?”她故意凑近他的耳畔,呼出的湿热气息毫无意外地令那只耳朵轻轻颤动,微微红了。
凤非花邪魅一笑,一把搂紧她细软的腰,歪首凑近她,对上那双令人深深着迷的眼眸,一瞬间醉了。他缓缓低首,隔着面纱,轻触上那片温热,彼此气息纠缠,缭乱迷醉。
“有人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非花得意一笑,放开兰禛的身子,丝毫不见羞赧,道:“梓钦兄来了。”
陆梓钦似乎是在别扭着什么,看也不看他,直接对兰禛道:“有位宫人正向这边走来。”话音刚落,只见一侍婢领着一位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宫人顺着走廊来到三人面前。那宫人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看着他们,带些不屑与轻视,高傲道:“圣女,皇后邀你去明懿宫坐坐。”
兰禛也摆出比之还要高傲的姿态,慢悠悠道:“何事?”
那宫人眼神微微变了,却是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直接道:“尽尽地主之谊罢了,难不成圣女不肯赏脸?”
兰禛自然知晓他神色中所含的意味,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明婳皇后竟然将整个后宫控制地这么好,想必皇帝身边也有不少她的亲信吧,只是不知道那个国师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心思急转间,她已经微微一笑,温柔回道:“既然皇后娘娘诚意邀约,我岂有不应之理?”言罢,她对凤非花、陆梓钦道:“我去了,你们留下。”
两人一同上前一步,差点将那肥胖的宫人挤出庭廊,异口同声道:“不行,我们一起去!”声音也似猛虎般直炸得那宫人眼冒金星,只差口吐白沫了。
兰禛对二人露出满意的神色,看向宫人时又假装歉意道:“你面色不好还特意来告知我等,实在是令我心生感激,可是他们自小就在我身边保护我,实在是不能离我左右,不知……”
那宫人稍稍平息了下,摆摆手,毫不在乎道:“随便随便。”反正这两个人不过是粗人,除了大嗓门外一无是处,怎能比得上尊贵的皇后娘娘与无上国师呢?去不去也无所谓。
兰禛美丽的眸子顿时间流光溢彩,那胖宫人霎时间就痴迷了,他本以为这世上恐怕只有皇后娘娘才是最美丽的,没想到这个圣女也有这般的倾城之姿,单看这双眼睛,比起皇后娘娘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神思恍惚间,只听女子柔和清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女子自小习得些医术,见你面色,便知……”黛眉微蹙,双眸微伤地看着他。
那胖宫人下意识地问道:“便知什么?”
兰禛见他上钩,便继续遗憾道:“便知……汝命危矣!”
胖宫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继而气急道:“胡说!你竟然诅咒我!我昨日还去御医院瞧了瞧,怎么那些御医没瞧出来?”
其实,他的病已经有段时日了,说是病也没有什么真正危及性命之处,但他整日觉得身体酸痛难忍,夜夜无法安眠,去御医院瞧了瞧,谁知道那些个庸医什么也瞧不出来,而现在他面前的所谓的圣女竟然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知晓他的病痛吗?可是,那句“汝命危矣!”实在让他火冒三丈!
兰禛见他神情,听他言语便知有戏,她继续不动声色伪装道:“唉……你不妨想想看,你在宫中的地位可谓是尊贵不凡了,要是御医院的御医们告诉你,你定然不仅不信,反而还会治他们的罪,是不是呢?”
胖宫人仔细想了想,觉得的确是那么回事,此时看向兰禛的目光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不屑与轻视,反而有些急切,他急忙问道:“那,那圣女可有什么法子?”
兰禛闭眸想了想,正欲答话,却听凤非花在一旁道:“圣女大人,皇后等久了可不好啊,您看……”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她不禁凝眉看向胖宫人道:“你的病也不急于一时,要不等我见了皇后娘娘之后再仔细想想如何?我螟南族对于医药还是极有自信的。”
胖宫人也觉得皇后的事情不能耽搁,便只好作罢,道:“也好,我先带领你们过去,圣女称呼我为金子即可。”
雕梁画栋,琼楼玉栏,窗棂明透,明懿宫处处透露着华美精致的气息。桌几上一凤凰形状的香炉中烟雾缭绕,馥郁芬芳。明婳皇后柔若无骨般斜倚在贵妃榻上,青丝散落,华服薄透,她以手支额,一双翦水明眸中隐约流动着狠辣。
“金子怎么去那么久?”她问着面前的人,伸出闲着的手扯住男子的一缕发丝轻轻把玩着,那只细嫩的手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洁白如瓷,魅惑勾人。
嬴谡轻笑一声,“急什么?这不来了吗?我不便在此,先走了。”说着在她光洁的额际留下一个轻柔的吻。她双手顺势勾住他的脖颈,撒娇般道:“不行,你可要陪我。”
嬴谡无奈,只好宠溺道:“好,那我就去内室可好?”于是在明婳满意的目光中向殿内走去。
兰禛三人在金子的带领下来到明懿宫前,只觉得这位皇后果然得宠,这座宫殿恐怕是皇宫里除皇帝的宫殿外最好的一座了吧。兰禛压下心中瞬间翻腾出来的恨意,面色平静地听着金子向殿内的女子恭敬禀告。
一道柔媚之极的声音传出来,还带些漫不经心:“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吧。”
兰禛三人正欲踏入殿内,却听明婳又道:“闲杂人等就不必了。”言外之意就是凤非花与陆梓钦不能入殿。
凤非花与陆梓钦微微一顿,先是担忧地望了兰禛一眼,复而心中不忿:谁愿意进你的殿?而后两人便在殿门前乖乖等着。好在两人武功不凡,殿内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兰禛一入殿内,便问道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她不动声色地默默抵抗着这种香气,而后抬首看向贵妃榻上的明艳女子。
明婳先是一串清脆的“咯咯”笑声,而后瞟了一眼一身白衣洁白如雪的兰禛道:“这里没什么外人,圣女何不将面纱解下,好满足一下本宫的好奇心啊。”
兰禛眸中的森冷一闪而过,她清雅而笑,回道:“世人都认为螟南族属于炀国。”
明婳不解她话中的意思,眸中便露出些许厌恶,她讨厌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手中掌控的感觉,就连与别人谈话,她也要是主导。
“是吗?螟南族那块贫瘠之地,恐怕只有我炀国才好心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