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禛邪魅一笑,凑近他,“你方才在屋顶上说的,你父亲的条件……”
凤非花愣了一会,方反应过来,他妖异的眸子里不禁露出狂喜的神色,一下子抓住兰禛的另一只手,急切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愿意?”
兰禛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去,小声别扭地回答道:“就看你有没有决绝命蛊的解药了……”
“就算没有,我也给你找来!”凤非花妖异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他一下子紧紧拥住面前人清瘦的身子,只觉得此生无憾了。他清楚的明白,倘若兰禛不愿意,以她的性子,就算是再如何地威逼利诱,她也不会答应,而如今,她亲自提起这件事情,虽然是以绝命蛊的解药作为交换条件,可那只是她用来遮掩自己的羞赧罢了。
“我好高兴……”他在她耳边静静说道,纵使心情已经澎湃到了极点,他也是这般的小心翼翼,怕吓到了眼前的人。
而兰禛,在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且突破心防说了出来之后,只觉得心中顿时畅快淋漓了许多,连方才被金子影响的阴霾情绪也渐渐淡了下去。她邪邪一笑,道:“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你可不能后悔了,你要是敢逃……”
凤非花没有回答,直接以吻封缄,他怎么可能会逃?
这边,金子在兰禛撤去法力之后便顿时清醒了,他慌慌张张地起身往明懿宫赶去,毕竟那冲击心灵的恐惧实在太过深刻清晰,他以为自己是着了魔道,他要找国师嬴谡诊治。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皇后娘娘的大业,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未来,他必须要做,必须要让其他的人做自己的垫脚石,即使对方是尊荣的皇妃。
急急地往明懿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都有宫人宫婢想自己俯首请安,心中的不安渐渐被虚荣所代替,作为皇宫的总管,他怎么可以便显出惊慌失措的模样,于是,他渐渐放慢了脚步,悠闲地走向明懿宫。
刚到明懿宫门口,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满含怒意的声音,“金子呢?他人呢?鬼混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由得着他乱跑吗?”
金子听闻,忙慌不迭地跑了过来,俯下他肥胖的身体,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卑微地问道:“主子,路上一些事情耽搁了,还望主子恕罪。”
明婳其实很少这样大吼过,一般来说,她面上的神情不是媚笑便是阴笑,如今天的这般气急败坏,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奴才愿意为主子分忧。”
明婳瞥了他一眼,稳定了下情绪,道:“起来说话吧。”
金子恭谨地起身,不敢直视明婳的目光。
“你说路上耽搁了,什么事情啊?”明婳漫不经心地问道,她也没指望能从金子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话,她只是想找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回主子的话,奴才在路上走着的时候,突然间便脑袋疼痛不已,紧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一张脸,一张恐怖的脸。”他捡重要的讲,自动地将与宫女对食的部分省略去了。
“哦?什么脸?”明婳挑了挑眉,感兴趣地问道。
金子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回答道:“是,是被剜了双眼的兰妃的脸。”
明婳面色陡然一变,她拔高了声音,道:“你说什么?”
金子一个瑟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嗫嚅道:“奴才,奴才说的是真话,奴才当真碰上了这种事情。”
明婳深吸几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与阴沉,扬了扬朱红色的唇瓣,道:“就因为这事?你也太没用了吧!”
金子小声辩解道:“她,她实在是很恐怖,奴才被吓昏了……”
“吓昏了?嗤——”明婳嗤笑一声,道,“你如今可是掌管整个大内的人了,你吓昏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让你干躺在地上?你这奴才,倒会说谎了。”她的语气很轻松,神情也有些漫不经心,但金子却由衷地感受到她心中压抑着的怒火,他突然发现自己搞砸了。
他战战兢兢地躬着身子,等待着明婳的惩罚,却在这时,宫外传来了脚步声,一道声音响起,道:“怎么今儿个都苦着脸啊?谁惹我们的皇后娘娘生气了?”
嬴谡踏进明懿宫,就看见明婳面无表情,这样的神情与那张美艳的脸实在不相配,那张脸就应该出现明艳的笑容才对。
明婳听闻他的声音,心头立刻有些松动,明眸中涌现出一些泪光,依偎到他怀中,道:“你难道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吗?”
“呵呵,就那几个杂碎你也放在心上?”嬴谡倒是显得很无所谓。
“杂碎?”明婳凌厉的眉毛一皱,不满道:“就是你口中的杂碎将我辛辛苦苦建立的据点给捣毁了!”
嬴谡冷然一笑,“那就让他们百倍偿还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明婳这才收敛了情绪,嫣然一笑,“这可是你说的。”而后又对金子说,“你自个儿下去领罚,可别让人打轻了去。”
金子苦着一张肥胖的脸,恭敬回道:“是,主子。”言罢便要退下。
这时嬴谡低沉一笑,“犯了什么错,让你动这么大的火?”可以说,金子此人虽单纯了点,但绝对忠心耿耿,明婳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才这般器重他。
明婳对嬴谡的话素来信服,于是她转过身坐下来,呷了一口茶,道:“你让他自己说,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
金子唯唯诺诺地重复着之前的话,却见嬴谡越听眉头便越紧,他以为嬴谡也不相信他,便猛地扑倒在地,大声喊道:“娘娘!国师!你们一定要相信奴才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只要让国师相信自己的所言,自己或许便省去了惩罚。
嬴谡舒展了眉头,脸上泛起了丝丝笑意,却让人感到森冷,他幽幽道:“没想到啊,这皇宫里面也有些杂碎,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明婳似乎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谡想了想,回答道:“我记得你的女儿安锦学过一种魅术,这种魅术能控制人的精神,对不?”
明婳心中一惊,“不错,而且这种魅术只有炀国皇室血脉中的女子才能习得。难道,这皇宫中竟然还有人敢反抗本宫?”
嬴谡摇首一笑,“你别忘了,这个皇宫中的所有公主,除了安锦,还有谁在我的掌控之外?”
不错,除了作为工具的安锦,其他的公主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想来,也没有人会对付他们,那么,还会有谁?
“难道是,那位尊者?”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子突然灵光一闪,问道。
明婳面上一惊,看向嬴谡:“莫非,那位尊者已经要对抗我们了?”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吗?他们最捉摸不透的就是那位神秘的尊者,他一直隐匿在睿英帝安肃的身边,此次见安肃猝死,必定对他们起疑了。
嬴谡倒是微微笑道:“我猜并非如此,尚且不说那位尊者此时还在不在皇宫,就算他还在皇宫,以他的身手,他也断不会做这些不入流的事情。你不妨在再想想看,这座皇宫里,还有谁,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明婳心中一动,凌厉的眉毛缓缓舒展起来,面上也带了些残忍的微笑,阴冷道:“原来是她。”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贵妃榻上原本的锦垫也被换成了竹簟,虽然凉爽,可是兰禛却不是非常习惯。她向来喜欢柔软的东西,就像现在手中洁白柔软的小花兽一样。
躺在榻上,她翻来覆去,总觉得全身硌得慌,睡得极不舒服,索性便起来怀抱着小花兽向窗户旁走去。
“圣女大人,可是要出去?”陆梓钦踏入殿中,恭敬问道。
兰禛嘴角抽了抽,看着他半晌,方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无事,非花去哪了?”
陆梓钦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凤兄应该是去见东前辈了。去了好一会了。”
兰禛凝眸看向窗外的景物,倏地一笑,唇角似乎含了些淡淡的酸涩,但又由衷地为凤非花感到高兴,“东前辈很喜欢他呢……”倘若梦琏圣女还在人世的话,那么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吧?母妃的骨灰还远在敖国紫鸾山的拂云寺中,孤孤零零的,而自己现在却之身一人回到这个肮脏的皇宫里,面对着敌人却还无法报仇,无法让母妃落叶归根。
小花兽仿佛感受到了主人伤心地情绪,不禁抬起一直埋在兰禛臂弯里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呜呜叫了一声,伸出一条小腿触了触她的手臂,黑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难过。
兰禛见状,心中大感宽慰,她抚摸了下小东西身上柔软的毛发,道:“别担心,我没事。”
这时陆梓钦也出声了,他素来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安慰地神色,“少爷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更何况,还有老爷呢。”他说的老爷自然是指兰昭远。
兰禛面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是啊,都有好久没有见到舅舅了。”其实,在兰禛的心目中,兰昭远早就是她的父亲了,虽然身为舅舅,但是兰昭远给予她的比之自己的亲生父亲多得太多了,也为了她牺牲了许许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