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李唯若一睁开眼睛,第一个印象就是这样。
她试着坐起身来,可是却撞到了脑袋。她伸出手去推了推,发现不论上面还是左面右面,都没有一丁点空间供她活动。她突然明白,她被困在这里了。
李唯若有些慌了。她这是第一次走投无路,不知该怎么办。她开始疯狂地敲着她头顶的东西,咚咚地,像是敲厚重的木板的声音。
这让李唯若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她作为一个被别人以为已经死掉但是却没死的人送葬,但是她苏醒了,她敲击棺材却无人回应。她被一场隆重的葬礼送入地府,无数的人为她落泪,可是却不知道她还活着。她只能无力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死去,她被压入数米的泥土之中,直到有一天化为灰烬,坟头青草数丈高。
这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她突然觉得死亡是那么遥远,相比起来陆心那一把刀还是痛快了一些。
可是李唯若现在很不甘,她用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推开身前的黑暗,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于是她绝望了。也许她还有机会,她还可以回到那个全是白色的世界,可是真的可以吗?如果不可以,李唯若不敢去想象。
“给你。”李唯若掏了掏兜,拿出了一块钱。
这似乎是约定俗成的习俗,递给路边乞丐的钱币数额固定在一块钱。李唯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从小时候就是这么感觉的,也是这么做的。
李唯若现在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和那次在那个世界的棺材板中一样,走投无路。从陈绎非那里离开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她不想待着,不想什么都不做,她还要挣扎,她仍然觉得自己能看到希望。
可是最可悲的就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挣扎。
李唯若又向前走了两步,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往后捋了捋头发,想起棺材之后的事情。
无尽的灰色荒原。
李唯若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了,因为她之前还在棺材里面,周围黑色一片。
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走吧。李唯若觉得自己应该偏于适应这样的生活了,不论出现什么样子的设定李唯若相信自己都不会感到意外。那么就向前走吧,反正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灰色的,杂草是灰色的,极目远处外的低矮灌木也是灰色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了一会就不想走了,她感觉自己很累。地上很平坦,还有一些细小的沙子,躺下去应该会很舒服。
那么就躺着吧。既然我不知该怎么办,那我就躺着吧。李唯若躺下去,开始回忆起来。
她其实蛮怀念以前在芳华苑的生活的,但是她明白她回不去了。刚开始李唯若觉得每个世界来回穿梭,她就像在看一本穿越小说,又或是一个来回刷图的游戏,亦或是做了一场生动无比五光十色却毫无趣味可言的梦。可是她最后发现真的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就是在现实里,她被扔入造物主强行设定的世界中,于这世界而言那就是现实。所以她死了就是死了,她不会再出现了,再出现在那个世界中。那个世界的一切于她而言只有一次人生,死亡就代表着她在这个世界的彻底结束,什么有关于她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因为她变为了过去,变为了史书中的一页,又或许她只是一粒沙尘随风扬起又坠入湍急的河流中无影无踪。
李唯若现在很想陆心,很想念那个充满着温馨的小房子,她甚至还没见过陆心前男友,那也许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因为陆心也很漂亮,他们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如果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分手了,那么他们就会结婚生子,他们的故事中没有李唯若这个名字。李唯若突然怪罪起自己来,如果她没有出现在那个世界,陆心就不会认识她,那么也就不会杀了她,虽然李唯若不知道陆心会不会为此而后悔而难过,但是只要出现了这种情感,那么李唯若觉得就是她自己的错。
认识陆心之后是她第一次离一个女孩子那么近,她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屋子里无时不刻都充满着快活的空气,那是她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屋子里从布置到陈设都让李唯若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美丽。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出现在了一片荒原上,这里杂草丛生毫无生气,这里的尘埃都像是层层的骨灰,它们从天上滑落,坠入地面并不再浮起。
“想听首歌吗?”那家伙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了。
李唯若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你随意。”
突然李唯若的耳朵旁边就传来了乐曲声,李唯若知道自己陷入其中,她被前奏吸引住了。
“这歌叫什么名字?”
“Scotty。”
“英文歌?”
“对。怎么了?”
“没事。”
马哥以前每次翻李唯若的手机,都惊讶于她手机里歌曲的收藏数和里面英文歌占据的极高比例。其实李唯若没有什么不喜欢中文歌的意思,只不过听的少而已。自己手机里面那个音乐软件每天都有20首歌曲的推荐,给李唯若推荐的都是英文歌,好听自然不是错,所以李唯若全部扔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Scottycheckedoutthismorning
斯科特今早离开
Inthiscustomaryway
和他平时一样
Withaglassofgoodmaltshiskyinhishand
手里拿着一杯好喝的麦芽威士忌
李唯若知道自己能听懂,但是她只是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不需要努力地听就能知道唱的或者说的是什么东西的感觉。
所以她现在也想喝一杯威士忌。她没喝过,她想尝试尝试。
于是她的手中就这么多出了一个杯,被李唯若很自然地捏在手里。李唯若尽力要求自己不要感到太惊讶,所以她就没有很惊讶。里面的液体随着李唯若的手动而摆动,透出来的颜色是灰色。
“这就是你给我的威士忌吗?”
“你自然可以尝尝看,反正你也没喝过,你怎么知道它是不是。”
“你的话语可真犀利。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
“你也是。”
李唯若抬起她的手,辛辣的气息从咽喉一直流淌到胃里。突然她感觉自己很想咳嗽,她应该是呛到了。于是她咳嗽,然后她醒来。
这回没有在棺材里,旁边也没有那个老家伙的声音。李唯若发现她仍旧是在床上醒来,可是旁边没有一个人。李唯若还挺高兴的,看样子她要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了,到底会遇见什么东西,她还颇为期待的。
李唯若爬下梯子。这床是上下铺,有四个。很明显这是个四人寝室,李唯若大致已经推测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真的是这样,李唯若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她挺渴望大学生活,期待以后能做些什么。现在应该还能算得上是个机会。
李唯若看见两个床中间夹了个镜子。她走过去照了照自己,样子还是上个世界的样子,可是衣服什么的全被换掉了,看起来像是什么颇正式的服装。
也许是校服吧,李唯若这么想着。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屋子的窗帘拉着,不亮,可也不是很黑。李唯若觉得自己应该把窗帘拉开,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伸出手去够窗帘,抓住之后呼啦一下子拉开。瞬间,刺目的光芒射入李唯若的眼球,李唯若从外表到内心都被这股温暖的光亮覆盖,这一刻李唯若感觉到一切都如此真实,她隐隐约约地想到,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被创造的。
这是一个圆形的城市。李唯若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无数蛋壳形的建筑高低错落分布有致,人们来来往往喧闹不已,车辆来回穿梭行驶其间,很明显这是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世界,而李唯若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名学生。李唯若终于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了,一个她不知道的,科技发达的世界。
李唯若吸了吸鼻子,她觉得没准在这个世界里她能得到什么奇遇,就像是钢铁侠什么的,她一直很想试试在天上飞翔的感觉,虽然李唯若知道她自己恐高,而且是相当严重的那种。但是其实说起来这很困难,李唯若对自己的运气具备一定的了解,她估计她也就是个学生,家里没什么钱没什么实力,父母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然后送她上大学,让她有个好成绩之类的东西。
李唯若估计自己就是这样。
脑子简单的人也想不到什么复杂的地方去。
李唯若刚想翻翻自己的桌子,突然,寝室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