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三十条黑户的搜索信息，还有三十条傀儡的搜索信息。你到网上查过黑户，那傀儡的搜索痕迹，不是你留下来的，还有谁？你当我傻子？”我扯着嗓门问。
老头和汉子都被我的声音吓一跳，汉子的表情显得很疑惑。老头则将我拉到一边，抖手抖脚地问：“官爷！我儿，我儿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他不懂事！不懂事！”
我走到汉子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因为这时我已经把他当坏人看待了。想起之前在电话里被那人挑战，当猴儿耍，这股恶气，我罗大冬怎么说都咽不下去！
“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用这台电脑在网上查过黑户资料？”
汉子点头：“刚才……刚才我不都，不都说了吗？”
“那我再问你一句，你用这台电脑搜过傀儡这个词语，对不对？”
汉子先是点头，后又猛烈摇头：“你这……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我心中窝火，拿着电击设备对着汉子：“草泥马！你当我是猪？”
汉子瞪着我，我看他的眼神不对，这才想起刚才脱口说了句脏话。正准备解释，忽见一个钵儿般大小的拳头，“嘭！”一声打在我的嘴唇上。我的身子一晃，整个人噗通倒了下去。当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只觉得喉咙甜甜的，呸一声还把两颗门牙都吐出去了。
汉子将我手中的电击器踢在一边，用手揪住我的衣领，按住我的头，将我弄得气都喘不过来。“不要打了！刚才……刚才是的口头禅！”我挣扎着说。
老头子在地上慌乱找了一通，把我的门牙找来，双膝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官爷！对不起！对不起！我说大憨啊！你龟儿子的惹大祸了！官爷你都敢打，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哦！官爷，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儿一马。要多少医药费，我们出就是了……”
那个叫大憨的汉子放了我，嘟囔说：“瓜娃子，牙齿够硬，打得老子手疼！”
我摸着肿起的嘴唇，又是愤怒又是开心。愤怒的是，生平第一次挨揍。开心的是生平最讨厌的龅牙这下没了。而且大憨的愤怒也证明了一点，他根本没搜索过傀儡这个词。
可能是我们的打斗引起了小双的主意，他在外面喊：“大哥！咋了？”
我大声说：“没得事！马上就出来！”说着，就满屋子找纸巾擦嘴巴上的淤血。
一阵乱翻，猛然发现这个油罐车的最里边，竟然有间小小的佛堂。不！那根本不是佛堂，因为供奉着的并不是佛像，而是五个陶瓷娃娃。我瞪眼一看，魂都被吓掉了。
那神态，那模样，就连高矮，都和咱们单位库房里的五小鬼一模一样。
“你仙人板板！这咋个说？”我歇斯底里冲老头父子大声吼。这时，隔壁突然传来老太婆呜呜的哭声。扭头一看，大憨已经提了把菜刀过来了。见他要砍我，老头子一扑爬将他拦腰抱住：“儿啊！别做傻事！他是官爷，咱们不能对他们这等人动手。”
老头一边拼死抱住大憨，一边哀求我离开：“官爷，你快点走，我求你了！”
我把电击器捡来，对着大憨按了两下。哒哒啪啪几声，大憨和老头子两人都瘫倒在地上了。我摸了摸手中发热的家伙，心想这玩意就是好使。再回头去看大憨，菜刀已经丢一边去了，可能是身体麻痹了的原因，我看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可是喉咙却在上下抽动。
我走过去，看着大憨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落下来。再看老头，已经晕过去了。我用手往老头的鼻尖探了探，发现还有气息，应该是晕过去了。这时，我突然感到有人从后面一抱将我的小腿抱住。我一下子跳开，心想见鬼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抱我的是老太婆。
老太婆颤巍巍的，大概是刚才我和大憨对峙的时候，她用手撑在地上爬过来的。
“求求你！不要杀我儿！求求你！不要杀我儿！”老太婆朝我不断磕头。
我把老太婆扶起，让她坐在床上，安慰她说：“我是来查案子的，不杀人！他们只是被电了一下，身体麻木了。待会儿，就没事了。老人家，刚才，大憨咋会砍我？”
老太婆指着后面的佛堂，老泪纵横对我说：“那些，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啊！”
我心里一震，那分明就是五个陶瓷娃娃，分明就是古曼童，怎么会是大憨的兄弟姐妹呢？
老太婆见我不明白，就一五一十把当初生大憨他们兄弟姐妹七人的过程告诉了我。
原来，这老太婆现在其实才五十多岁，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老。以前是越南人，后来被同乡骗到云贵高原，给老头做老婆。本来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后，老头他们家的人都欢天喜地，谁也想不到，这时候来了几个东南亚的外国人，说在越南抓了老太婆一家，要让老太婆一家为他们做事，并且还持枪掳走大憨和他的弟弟。就这样，老太婆一家就跟着那伙人，来到紫桐了。那伙人，为首的一个叫黄风烧，最小的一个叫青竹彪，还有一个叫银环……
“青竹彪？是不是那个杀人犯？这些人的名字，怎么都是一些蛇名？”我问。
老太婆揉了揉眼睛，一阵凝噎之后说：“他们的心肠毒得很！他们让我们守水库。还逼着我和老头给他们生孩子。他们只留大憨和小白照顾我们，其余的娃都被他们抱走了。”
听到这儿，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没想单位盯了那么久都没破的案子，竟然被我这种小角色给稀里糊涂破了。想当初抓黄风烧的时候，头儿他们顺藤摸瓜，从网上截获那五具****小鬼，却无法找到他们的父母。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说，整个大洞水库都落在东南亚那伙人的手中了？”我继续问。
大憨挣扎着爬起来，靠着铁柱子说：“是的！我们都晓得，他们是坏人，可我的兄弟姐妹，有五个在他们的手上，加上我妈，因为特殊家庭，我们家，除了我爸，其余的都办不了身份证，也不敢去办。我们都是黑户，所以，所以，只能这样了。”
大憨的话，令我万分心痛。原来，至今他们都还在等待亲人的归来。
我从老头手中将自己那两颗大门牙拿来，小心翼翼放在衣袋里。怎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玩意虽然我早就想拔掉，但真正没了的时候，还是会想念的。
在离开前，我并没有将五小鬼的事告诉老头和大憨他们。只一个劲地赔礼：“大憨哥，刚才不好意思，态度有点不好，因为之前在电话里被电脑黑客威胁过。这一路追踪过来，错把大憨哥当成黑客了。我想，在网上搜索傀儡的，一定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对方晓得我要到这里来，故意把搜索数据弄得跟大憨哥的搜索次数一样。实在对不住！”
大憨虽看我不顺眼，但刚才一拳打掉了我两颗门牙，我这一道歉，他马上坐不住了，翻遍浑身上下的口袋，从里面摸出几十块皱巴巴的零钱，强塞在我的手上。
“对不住！刚才……刚才下手，下手重了一点，我晓得，这点不够！”
我把钱放进大憨的口袋，笑眯眯说：“这两颗龅牙不要也罢，不影响美观！只是，我媳妇到湖对岸去了。老伯，大憨哥，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湖对面有啥？”
大憨和老头面面相觑，大憨过了一会才说：“那边，那边是炼油厂。有他们的人！”
“炼油厂？”我忽然想起刚才那团火焰那股香味。“炼油厂咋会建在地下？”
老头说：“不晓得。他们有的讲是地沟油，有的讲是人油。搞不清楚！”
我感觉这事儿越整越大，不管是地沟油还是人油，都是违法的。这事儿，看来必须得火速告诉头儿才行。可是刘美女和汉堡包没来，我也不敢贸然和头儿联系。
“那老伯，你还有没有其余的船只，我想和外边那位小兄弟过去看看。”我开始向老头救助。老头听了直摇头：“还是不要去，娃儿！那边，那水鬼是真实存在的。上次我儿在那边修闸门。你看，脊背被那家伙抓了一把，差点把骨头都扯出来了！”
老头说着，把大憨拉过来，让大憨脱掉衣服让我看。果然，在大憨的腰部，出现三道明显的疤痕，就像是被老虎的爪子给伤了似的。若不是大憨力气大，早没命了。
我从油罐车里面爬出来，刚走到铁门边，突然发现地上有条拖痕，小双却不见了。
“小双！小双！你在哪点？”我声嘶力竭，一连喊了几声。
四周静悄悄的，只见湖面一层微波，哗啦啦轻轻撞击着岸上的砂石。我用手电往湖面四处照射，什么也没见着。我心想，真他娘奇了，小双刚才分明是站在这儿的！我一边嘟囔一边继续寻找。就在这时，湖面突然哗啦一声探出一个头，我用电筒猛地照过去，顿时惊喜交加朝那边跑：“妃姐！原来是你！大双呢？汉堡包呢？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刘美女光着上身，连内衣都没穿那种，从湖中挺着胸腹拖泥带水走出来。
“大冬！我好冷……好冷……快抱住我……”刘美女哆嗦着一头扑进我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