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媛从小眼睛不好,习惯在黑暗中生活。现在的年轻人可坏了,小媛在外生活,我总怕被欺负。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里边倒也舒坦……”
怀着好奇的心,我和彭叔,同花顺,还有雨田跟着黑木匠去了屋后的大庙。
说是大庙,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大,只是稍微比一般的土地庙大一些。
一个老尼姑正坐在里边敲木鱼,问我们抽不抽签。
黑木匠笑说:“都来抽一签吧!我看彭老哥,还有这两位小兄弟,脸色不大好。”
老彭跪下去,抽了一个中签。我和同花顺跪下去,却抽了下下签。
同花顺拿着签看了半天,才看出是死神的意思。
大伙把签放入签筒,都跟着黑木匠往水井边走。
“就是这儿了,小媛就在水下面……”黑木匠指着那口明晃晃的水井。
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这地儿阴森森的挺吓人。
可能是刚才抽到死神的原因,我看同花顺怕得双腿发抖。他搓着手掌,狂躁不安地说:“姐夫,咱们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况且你还干了大半辈子的警察,我真搞不懂,你怕那些人做鸟!不就是一具干尸么?那寡妇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人又不是大冬杀的。你不是懂法律么?这种事情,顶多算是侮辱尸体罪,大不了在班房里边蹲上十天八月!”
老彭横下脸:“你真以为这事儿这么简单?你要是想死你现在就出去!”
同花顺不屈不挠:“总部要是真想让咱们死,早抓住咱们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一路优哉游哉过来,你觉得警察若是真的想抓咱们,咱们还能站在这儿吗?”
老彭和我都在警局待过,同花顺说的这番话,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正是这样,我才觉得蹊跷!别人现在是敲山震虎……”
“管它敲什么山震什么虎,你把卡给我!”同花顺朝老彭伸手过去。
老彭一把将他推进水井:“卡卡卡!你要钱不要命了?”
同花顺跌进水井,一下子沉下去,好在他会游泳,马上又浮上来了。可是井壁无比光滑,离岸上也还有一米多深的距离,同花顺在里面显得无比惊呼。
“姐夫……好了好了!你快拉我上来……”同花顺在叫。
老彭抱着手站在一边,显然是想给同花顺一点教训。
可这时,同花顺突然沉下去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沉得无影无踪。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手慌脚乱,问黑木匠。
黑木匠不慌不忙,只说:“彭老哥莫慌!你看好了!”这了字刚说完,只见黑木匠顺手捞起井边的一根擀面棍,朝井壁上的一个圆孔中戳去。咕咕几声脆响,忽见原本深幽的井水一下子缩下去一两米。大概十来秒钟的时间,整口井水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我和老彭还有雨田三人凑过去一看,发现眼前的这口水井并非垂直向下,而是呈六十度斜角一直向下延伸。里面黑洞洞的,根本无法看到水井的底部。
“同花顺,去哪儿了?”我问。
黑木匠没有回答,率先跳进水井,像儿童玩滑梯那样一屁股溜下去。
片刻之后,水井下面传来黑木匠的声音:“大家都下来吧!”
老彭看着我们说:“你和雨田一起下!我断后!”
雨田听了,伸只手过来拉住我,二人一闭眼,往井口边上一坐,就滑下去了。
不知是井壁加了特殊材料,还是常年四季被水流浸泡,起了青苔的原因,我感觉屁股下面无比光滑,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比坐在一条大鱼的背上那样。
“到了,大家起来吧!”我只觉眼前一亮,人还没站起来,就看见一座故宫模样的建筑物立在眼前。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大小应该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黑木匠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咳嗽两声说:“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彭老哥,你觉得咋样?”老彭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摸着湿漉漉的屁股回答:“好!好极了!”
“放开我!女鬼!别过来……”同花顺在屋内鬼哭狼嚎。
一个少女的声音幽幽飘来:“我不是鬼!我是人!”
大伙加快脚步跑进屋内,发现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从外面看,这栋古建筑大气磅礴,从里面看,这地方阴森森犹如史前文明。怎么去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潜水员突然在某个湖泊里边,发现一栋古代宫殿一样。四周空荡荡的不说,柱子上还布满青苔。
同花顺就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那女人浑身雪白,连头发都雪白。这种雪白根本不像电视里演得白发魔女,而像是天生的雪白,或者扔进氯水里边漂了好几年。
黑木匠指着少女,喃喃说道:“这就是……我儿小媛!”
老彭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大伙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那少女越近,我心里的判断就越清晰。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女孩不仅是盲人,而且还有严重的白化病。
不过,少女的五官十分精致,身材也相当好。按道理说,一个瞎了眼睛还有白化病的女人,是相当可怕的。可任何见到小媛的人都不会觉得她难看。
她就像一条被人放置在玻璃缸里的白色金鱼。
见我们进来,同花顺立即跪在地上匍匍前进,连滚带爬朝我们扑来:“救命啊!”
老彭揪住同花顺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叫啥叫?真没出息!”
同花顺像僵尸那样在地上乱蹦乱跳:“我的脚……”
我俯下身子,发现同花顺的膝盖处箍着两道蔑圈,我伸手去解,无论我如何用力,那蔑圈都纹丝不动。同花顺被这玩意箍着,自然感觉到十分难受。
“媛儿,别玩了,给你彭叔,还有两位哥哥姐姐倒茶!”黑木匠坐下。
那个名叫小媛的盲女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同花顺腿上的蔑圈便飞回她的手中去了。
这一手看得大伙目瞪口呆,我心想,难怪同花顺会认为她是鬼!
黑木匠笑说:“大家别怕,这是我用鲁班门的手艺,仔细研究血滴子之后,做出来给媛儿防身用的小玩意。这玩意不会伤人,只能把人困住。”
老彭坐下:“看来,黑兄弟,可是个有心人啊!”
几人在藤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小媛就端着一个茶盘,从大殿的二楼像鬼魂似的飘下来。等飘近了,我凑上去仔细观察,这才发现有四条像蛛丝那样的透明丝线缠在小媛的腰间。
“难怪刚才那个蔑圈会自动飞回!”我暗自惊叹。
见大家都瞪着小媛身上的细丝看,黑木匠从小媛的手中将几个茶杯和茶壶端下,一边给大家斟茶,一边笑着说:“都是些小把戏。电视上那些魔术大师,多半都有这玩意。像什么隔空取物,纸蝴蝶围绕恋人飞舞那些,都是这透明的丝线搞的鬼……”
“黑兄弟真是好手艺,这些年可学了不少东西啊!”老彭啧啧称赞。
黑木匠呷了一口清茶,摇了摇头,叹着气说:“要说手艺,在这方圆百里,当数鲁师傅厉害,他真名叫鲁师行,是正儿八经的鲁班后人。别看他一身肥肉,两百多斤的身体,砍树建房,上梁下井,没有他不会做的,没有他不敢做的。可惜……”
说到这,黑木匠继续喝茶,泪眼婆娑的,像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
我抬头去看小媛,不知道是黑木匠的话语触动了她,还是她天生害怕与人打交道。黑木匠刚说到这儿,小媛扭头就走了。而且步伐相当急促!
“难道,鲁师傅后来,除了意外?”我问。
黑木匠摇头:“谁知道!那会儿镇上来了几个远方人,都是收羊毛的。当晚那几个外地人都在鲁师傅家里歇脚,第二天一大早还杀了几只兔子吃。之后,鲁师傅跑来找我,将所有的工具都送给了我,突然欣喜地说不做木匠了,改行去收羊毛!哎……”
“后来呢?鲁师傅是不是就再也没出现过?”雨田天真地问。
黑木匠看了看雨田,会心一笑:“妹子说得不错,之后鲁师傅再也没有回来。说起这木匠的活儿,我在鲁师傅那儿,也只学了三分之一的手艺。说来彭老哥,还有大冬兄弟,雨田妹子你们都不要怕。那鲁师傅不止是木匠,他还会赶尸!”
“赶尸?”大家不约而同地问道,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
黑木匠继续说:“没错!我只知鲁师傅是鲁班后人,至于他到底是哪儿的人,别说我,整个镇上的人都不知道。当地派出所也去曾调查过,就是无从着手。有人说他是湘西的,有人说他是云南的。还有人说他是甘肃的,是海南的。总之关于他的传说真不少。镇上的警察见他老实,手艺独特,还为许多单位免费建过房子,也就没有怎么为难他。”
老彭捏了捏下巴,沉思片刻说:“这也可以理解,九几年的时候,治安管控还没现在这么严格,加上这地儿太过于偏僻,流动人口少,警力有限,难免松散。”
“正因为松散,鲁师傅失踪之后,这才无人问津!”黑木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