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经到了,过不了多久,你就无法再应付对方凌厉的攻势了,如果你还想杀我的话,就要尽快动手,否则你连机会都没有了。”亚特再次重申着,他就在刚才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存没有任何意义,不免心灰意冷,既然要死的话,多活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用处。
博班沉默了,这个少年仿佛依然看透了这个世界,从他的眼神中,博班可以读出他心中的失望。
不过即便如此,博班依旧没有动手,“蠢货,你太小看我了,这些人无法伤我。”
博班只是安慰着自己和亚特,他自己也知道,从不说谎的他,今天终于破戒了。
当第一道伤口来临的时候,博班生平流出了第一滴鲜血,尽管在修炼中博班从不偷懒,经历过无数生死瞬间,但他到现在为止,却从来没有受过伤,这也是让他值得骄傲的资本,今天的战斗,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
攻势犹如暴风骤雨,当它得逞之后,便会汹涌而至。
“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齐心协力,杀了他。”奎罗看到博班的肩膀上已经受到了不轻的伤,便向一鼓作气。
那围剿博班的众人,也都立刻提起精神,一个个好似嗜血的魔鬼一般,看到博班势弱,更加疯狂起来。
那威力无边的进攻,从四面八方飞来,就连亚特身在的地方,都无法幸免于难,果真没有人在意他的安危,只要杀掉博班,一切就会结束,就算是费多克林此刻身在周围,也一样是这个想法。
博班现在全身上下,已然伤痕累累,鲜血将他黑色的长衫染红,再顺着衣角滑落下去,他现在已是在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支撑着。
“杀掉他,全力围攻,千万不能留一丝仁慈。”奎罗继续在下着命令,人们的精力都全神贯注在博班身上。
亚特就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样无人问津。
“杀了我吧,这样你的心里或许还能觉得好一些,反正我也活不成。”亚特站起身来,自己送到了正在誓死抵抗的博班身前。
这时真的已经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刻了,博班也明白一切都将在这一刻有了结果。
“既然你求死,我也只好帮你实现愿望了。”博班忽然将亚特拽到了自己身前,面对着奎罗,以及围剿他的众人,“你们若真的不要这位费多克林公爵的三少爷,尽管来吧。”
奎罗哈哈一笑,“我说过,公爵大人已经下令,为了杀你,任何人或者任何事,都无法阻拦,哪怕是亚特少爷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看到了吧。”博班喘着粗气,亚特能够感觉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如果这些人再次围攻过来,他根本无法支撑一秒钟。
“我不会杀你,相反我已经开始同情你了。”博班的话语在亚特耳旁响起,“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好好的活下去,凭借你自己的天赋,也一定能够登上大陆的巅峰,到时候,让那些曾经负你之人,都后悔今天的决定。”
博班轻轻一推,将树干上的亚特推了出去,接着长剑一转,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博班不会死在别人手中,因为这人不配。
这个曾经被誉为大陆上最有希望成为传说中神阶斗灵师的家伙,终于无奈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但是他给亚特留下的,却已经足够了。
……
三个月之后,亚特何芭芭拉在公爵府卫兵的护送下,回到了帝都,妮可夫人和两位哥哥罗门-索尔斯和罗门-马迪克都出城亲自迎接他回家,毕竟离开公爵府已经三年多了,妮可夫人思念儿子,两位哥哥也一直在担心自己这个聪明的兄弟。
亚特对这三个人没有什么怨念,自己父亲这些年筹划的这些事,他们并不知晓,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他那位表妹索菲亚-露西。
三年多前,露西还是个黄毛丫头,可是短短的时间,他便已然出落的貌美动人了。
露西在亚特离开之前,便连连不舍,此次相见,更是兴奋,不过她不仅在容貌上发生了变化,心中也有了一丝羞涩的感情,毕竟此时,这个对一切都开始懵懂的女孩,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对亚特的情愫,也开始渐渐产生。
亚特当然会将芭芭拉介绍给自己的家人,除了露西的表情有些凝重之外,母亲和两位哥哥都是热情款待。
“妮可夫人,经常听亚特提起您,说您是最漂亮的母亲,我一直没相信,也没有机会拜访,今天一见,果真如同亚特说的一样,妮可夫人当真称得上是艾夏王国的第一美人,如此年轻漂亮。”这个在米迦城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姐,竟然学会了拍马屁。
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赞美之词的,尤其是夸自己年轻漂亮,这让妮可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亚特站在一旁,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回到公爵府,亚特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费多克林公爵,尽管三年多没有见面,这位公爵大人依旧风采依然,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
不过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后,亚特对他的感情,有些变化,只觉得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有一丝的不安,只有这种不安是不是恨,亚特也并不知道。
亚特对费多克林其实并没有怀恨在心,尽管对方曾一度想舍弃自己,但一切的根源,只在于对权力的追求,如果亚特是他,在那巨大的诱惑力下,能保证自己不这样做么?
恐怕不能,或许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都会在这个时刻彷徨。
将众人打发走之后,公爵大人将亚特留在了书房中,这对父子第一次在如此沉重的气氛下谈话,即便在亚特还没有去辉月学院之前,两人也没少经历这样的谈话,但那都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教导,费多克林很少责怪亚特,从小便是这样,但是对三个儿子,他的管教也很严格,在用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威严,便能震慑到他们。
“你恨我么?”公爵大人的第一句话,就让亚特有些尴尬,不知该怎样回答。
“如果你恨我的话,我也能够理解。”
亚特依旧没有吭声,只是他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眼中流露出的,依旧是怜爱,可是亚特知道,这种怜爱是与生俱来的,不过相比起很多东西来说,它并不真实,或许一阵风,就能将它吹散。
“我知道你在鬼蜮森林中,听说了不少事,而这些事我并不否认。”公爵继续说道:“作为一个父亲,我很失败,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但是作为一个家族的族长,我问心无愧,我的手中,是一个多大千人的大家族,而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要想着如何将罗门家族,带向辉煌。”
“你或许不明白,但我也确实是无可奈何,罗门家族兴旺几百年,这的确不假,但现在形势已经变了,大陆上三国鼎立,而且很明显天煞帝国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另外两个国家,而且野心极强,艾夏王国岌岌可危,国力渐渐衰落,萨普大帝数十年的昏庸,将艾夏王国带入了一个绝地,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艾夏王国的前途,是何等的灰暗,只要艾夏王国一旦沦陷,我们罗门家族的兴旺也会到此为止。”
亚特第一次听到父亲给自己讲述这些事,也能感觉到父亲的无奈。
“罗门家族不能在我手中毁于一旦,于是我不能不为上千人的家族找到一条活路,而这条活路,便是要舍弃艾夏王国。”费多克林靠在自己的宽大座椅上,犹如自言自语一般,“在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的祖父便告诉了我一切,罗门家族的生死存亡,全都会掌握在我的手中,能否另觅出路,也会在这几年的时间有个结果。”
“我明白了。”亚特看着自己无奈的父亲,也深深感到他肩上的担子。
“我看的出来,你对政事没有任何兴趣,而且你也是我罗门家族中,灵武天赋最好的一个,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应该感到骄傲。”费多克林忽然话锋一转,“你想回辉月学院么?你在那里过的快乐么?”
亚特点点头,或许他不适合当一个领袖,对父亲这些话,也只是听着,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参与进去。
“在家多住几天,多陪陪你的母亲,她是最疼爱你的人,之后,你便回到辉月学院去吧,用你的方式,走你喜欢的路。”费多克林也不强求亚特,他对这次事件的发生,从内心深处也感到了对自己儿子的愧疚感,“我知道你这一去,恐怕再次见面的机会,便很少了,不过我希望你离开之后,还能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
秋末时节,此时的天气已经转凉了,秋风瑟瑟,不讲一丝情意,将树枝上仅存的几片枯黄树叶,也吹了下来。
房门一开,亚特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亚特。”芭芭拉正自站在门口等着他,在鬼蜮森林的时候,女孩也一直陪同在他的身边,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尽管知道的并不详细,但也能看的出来在博班临死前的一瞬间,公爵府对待亚特的态度。
“公爵府有令,无论是什么人阻挡,格杀勿论,就算是亚特少爷,也不例外。当时奎罗的那句话,芭芭拉知道亚特是不会忘记的,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态度,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原谅。
芭芭拉女孩的身世也并不寻常,在幻雪殿的地位,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她对自己的父亲,也同样怀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所以她在这一点上,能够理解亚特的心情。
看到芭芭拉,亚特会心一笑,刚才和父亲的谈话,足足有两三个时辰之多,可是女孩依旧守在门口等着。
“我们什么时候走?”芭芭拉低声问道,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喜欢亚特的父亲。
“明天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