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彤淡笑,她惯常低调,但那并不代表别人可随意在她面前撒野:“秋飞扬,第一,我没兴趣跟你斗;第二,在这里消费多年,我从不知吃饭还需要预定;第三,关于我的家世背景,更不是你该关心的内容,请你以后说话做事先斟酌掂量好,若是你再执意闹事,后果是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你也要想清楚,免得事情闹大了,你没有能力收拾残局。”孔维乔只听得一脸青红不定,见秋飞扬还要反攻,他的脸一沉:“飞扬,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好,你不走,我走!”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秋飞扬见他真怒了,只得狠瞪了夏雨彤一眼,然后追上去……
“事情都处理好了,你还不高兴?”
“你那种生意人的处理方式,我高兴什么?”
仲夏会所顶楼包厢内,凭窗而坐的两个人,气氛有点不愉快。
先前劝阻秋飞扬的餐厅经理不住道歉:“好好好,就算我刚才的处理方式不如你意,自罚三杯总可以了吧?”说罢,自斟自饮,三大杯瞬间见底。
他的对面,穿浅色休闲服、貌相俊朗却神情冷峻者,正是鲜少在人前露面的会所老板:“闻毅,建立仲夏会所的初衷你该很清楚吧?我不想再看到今天的情况。”
闻毅听罢,立刻谑笑着表态:“您老放心,今天这情形再不会有了。”
“通知投资顾问团,全面评估燕南集团。”会所老板的声线优雅,完全不像在杀伐决断一家企业的命运。
“嘎?”闻毅谑笑转愕然,“女人之间的口舌之争你也当真?”
会所老板冷眉一挑:“我什么时候假过?”
闻毅知道事至此,再无回圜余地,只是叹息着问:“真心疼了?”
会所老板没再说话,幽暗眸光投向“仲夏”包厢的监控,那里早渺无人影。
“既然心疼,干吗不挑明身份光明正大地去保护她呢?”闻毅凝视着辛苦掩饰情绪的好友,第N次追问。
“她从小就不喜欢别人出面帮她解决难题。再说很多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想起。”
“可她是病人啊,她要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你没看到这些资料?”闻毅抓起桌子上打开的一份资料,冲好友眼前晃了晃,“周乔方非这些动作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会所老板自负一笑:“那又怎样,只要她病好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哎,她真是你的劫数啊,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闻毅叹息着摇头,心里很是为好友的偏执不值。会所老板再没接话,而是把玩着一枚铂金相思扣,耳边恍惚又响起那软软的话语——外婆说,这枚相思扣会扣住佩戴者的心,你信吗?他信!就算没有相思扣,她也永远扣住了他的心。八年了,指尖似乎残留着她的发香,胸口留存着她的体温……而她呢?在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之后留下了他一个人,艰辛寻求重逢的契机,尽管让青春消逝也无怨无悔!
乡间的林荫小路,开满紫色牵牛花的竹篱笆,挥动翅膀的蝴蝶,怯生生的安安、爽朗的金子、温柔的苏黎、追蝴蝶的她……瞬间的失重,头部的钝疼……夏雨彤猛地睁开眼,橘色的夜灯……卧室内熟悉的一切让她缓缓魂归,脑海中依稀留存的,仅仅是那个夜夜重现的梦。翻身下床,赤脚踏上白色开司米纯羊绒地毯,柔软的触感让她足底升温,打开窗帘的一刹那,阳光有些刺眼,已是中午。
简单洗漱好走出卧室的门,她觉得头晕晕的,昨晚刚与周乔方非吃过晚餐又被金子、安安叫去酒吧。可能喝酒的缘故,导致那个重复八年的噩梦整夜重放,明知是旧梦重温,可又控制不住的想去记住每个细节……
她的脚尖刚踩向最后一个台阶,就有一道熟悉男音打断她的思绪,懒懒的抬头,一身休闲的欧阳睿正手拿报纸端坐楼梯对面的沙发上。保姆见她下楼,忙去端来一杯热牛奶递上。
“昨晚喝酒了?”盯着睡到日上三竿眼底依然有浓浓倦意的夏雨彤,欧阳睿关切地问。夏雨彤“嗯”了一声,端着牛奶才在他对面落座,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周乔方非的短信,说他临时有会议不能陪她吃午餐了。她笑了笑,一边回复一边问欧阳睿:“欧阳枫不是说你要去上海待一段时间吗?怎么没去?”
“项目已顺利进行,自然就不用去了。”欧阳睿笑着解释。
他是个审美观比较苛刻的人,唯有对面这个女孩,无论什么状态下出现,都能让他怦然心动。从他19岁回国度假的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在见到的第一眼,就注定要羁绊一生。
“难得你有空,我们去见文慧吧?”一听他今天有空,夏雨彤又来了保媒拉纤的兴致。
“我不喜欢太古典的女人。”欧阳睿摇头谢绝了她的第N次好心。
夏雨彤瞪圆了眼,看他像看外星人:“你眼界太难侍候了吧?之前的秋飞扬,你嫌她有公主病;后来介绍金子,你嫌她太时尚;介绍苏黎,你嫌她太漂亮;哦,还有安安,你嫌她太文静,今天你又说文慧太古典……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欧阳睿放下报纸,不答反问:“中午不用回家?”
“今天的家庭聚餐改在晚上了。”
“那我们出去吃午餐?”夏雨彤低头喝牛奶,一时没有回话。“据说江南水来了一批新鲜的野菜,有没有兴趣?”江南水的野菜……夏雨彤双眼发亮,忙放下牛奶杯:“你等我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