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方非再度道谢。“方非不必拘礼,今晚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尽可以随意些。”夏博维自从中午面谈后,爱屋及乌的念头加上男人惺惺相惜的心态,让他对这个魄力非凡、果敢刚毅的未来女婿越看越喜欢,不自觉地就帮他送了个定心丸。夏博雄也温和地附和着弟弟:“是啊,今晚是家宴,囡囡已经表态,就没人会难为你的,放开些好了。”其实,就算周乔方非没有在撞伤乔希琳这件事上的大度和帮助,夏博雄对周乔方非的印象也是蛮好的。只是碍于夏司令和叶敏的态度。他一直不便于明着表态,今晚看到周乔方非被叶敏允许登门,他是意外加惊喜的,但一想到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又不自觉地沉默下来。
林慈恩也亲切地插进话来:“我们夏家就雨彤一个孩子,难免对她的大小事都异常上心,方非你是第一次过来,可能一下子不适应,以后习惯了就好。”
“谢谢伯父和伯母。”周乔方非礼貌地冲两位儒将道完谢,又徐徐抬眸,对上了林慈恩和善亲柔的面颜,“伯母的话音我听出来了,我也想表达一下我心里对大家的感激,感谢你们养育出这么好的雨彤让我遇上,我……”
“你有病!”就在大家都被周乔方非的话语引起共鸣的时候,轻蔑加不屑的三个字,从夏司令的口中吐出。夏雨彤立即瞪了夏司令一眼,就算她没想着答应求婚,可她也不想让周乔方非太过尴尬。“好好好。”夏司令怕孙女生气,只得撇撇嘴再补充八个字,“我也有病,可以了吧?”
“听雨彤说您老有轻度心脏病,”周乔方非非常配合地接口道,“但您那是心脏病,我这是心病,差一个字,两码事。”两人之间对话来往速度很快,夏雨彤直觉上感到有哪里不对,似乎自己爷爷的态度就像是在和周乔方非作对,但是她又不知怎么插话。其他人都被周乔方非的解释逗笑了,只是迫于夏司令的虎威,没有人敢笑出声来。夏司令听得目瞪口呆,继而撇撇嘴:“臭小子又不是医生,你懂什么病不病的?闭嘴!”
周乔方非也不生气,仍是笑着开口:“我对雨彤的爱,藏是藏不住的,就算闭上嘴,眼睛也会说出来的。”
“呐,你们看啊,不是说你们都同意就我不同意大煞风景,问题是这小子和他那花言巧语的爷爷一个德行,都是每天练习着情呀爱呀的去哄骗小女生的人。像他这么练习,早晚会把他自己练成二百五不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怎能放心交给他?再说了,周家从周全那个老家伙起,就没有正常的基因留传,他能正常吗?”夏司令连讽带嘲地说完,呷了口茶,又对着周乔方非威胁恐吓,“我的态度全写在脸上,那就是不同意!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你千万要与我保持在安全距离,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动粗啊。”
大家长表态了,夏家其他人都适时缄默,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夏雨彤早就知道爷爷会是这个态度,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不加掩饰,她刚想说话,身边的周乔方非就暗中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她不必担心。就在这时,坐在夏雨彤左边的邱婉默已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夏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夏至”二字让夏司令脸上的表情收住了——这个名字多少年来已没人再叫了,大多数人说起他,一般都是直接叫“夏司令”或者“老领导”。定了定神,夏司令面上仍是做出一派镇定的神态:“你问。”
“我记得你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过,只要你孙女找的男朋友高过你、帅过你,哪怕对方是家徒四壁的寒门之后你也不会嫌弃,是不是这样?”夏司令虽然一时没明白她的话意,但仍是点点头。邱婉默隔着夏雨彤看向周乔方非,毫不掩饰打量之意:“长相就不用比了,一眼就能得出高低;至于身高,要不你们两个站一起比比?”
夏老夫人听了,就不由放声笑了数下:“哈哈,邱姐姐说的是PK吗?“周家小子站起来,去到那个自恋的家伙身边与他一较高下。”坦白说,她对未来孙女婿真是越看越中意,不知不觉地就和邱婉默站在了一条线上,一起挤兑着自负帅到无人可比的夏司令。
夏司令憋唇不语。不是他无话可说,实在是他从来不想对邱婉默说出半个不字。多年过去,他的心底一直静静期盼一份永远也不会降临的感情——不让邱婉默知道,也不对任何人提起,只为了默默关注……恐怕,这个世界上最真挚、最洁净、最让人心酸的情感,莫过于他这个暗恋者的情感了。周乔方非听两位老太太这么说,眼神微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笑道:“不用比了,真正的爱情和身高长相毫无关联。”
“那你认为爱情和什么有关联?”叶敏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果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周乔方非的身上。
“爱情和内心的感觉有关。”周乔方非的语调柔和而缓慢,视线落在夏雨彤有些飞红的脸颊上,“两个人合不合适,不是看相貌和身高,而是一种内心的感觉。我爱上雨彤,不是因为她是谁、长什么样、身高是多少,而是因为我看到她时那种心安的感觉,让我一瞬间就想到了‘爱情’两个字。”看着他带笑的眼,夏雨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干脆就扭头不去看他。
就在众人都在印证自己的感觉时,夏司令那极不捧场的高音又响了起来:“感觉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今天有明天就没的,你小子也敢大言不惭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