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话里的控诉味道甚浓,夏雨彤只得舒缓了表情,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那今晚表现得让人意外的周同学,我想请问你到底和我爷爷讲了什么?”
“我说……你有了。”
“嗯?”夏雨彤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有了什么?”
周乔方非抿着唇,没有回答这个令人想入非非的问题。
夏雨彤怔怔看着他,足足过了十几秒,才醒悟“有了”一词的含义。她的脸先是一红,继而就伸出九阴白骨爪:“你敢陷害我?”
“老婆,你想谋杀亲夫啊?”
夏雨彤被他的态度给激得心头火起,想到家人个个含糊不清、寓意颇深的问话,以及爷爷一整晚的话里有话……她就一心想找地方撒气,视线四下转了一圈,发现周乔方非的肩膀就在距离自己嘴边不远的地方,想也不想,她就一口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欧阳睿正一遍遍拨打着夏雨彤的手机。直拨到第三遍时,夏雨彤才接起电话。
“我看到你了。”
“你看到我?你不是在印尼吗?”夏雨彤的声音慵懒又带着质疑。
“你现在下车往后看。”
往后看?夏雨彤立即下车,但见他们车子后面,欧阳睿背靠车门而站,双臂环胸,头微扬,眼底有股隐晦的情绪在翻滚。他的视线似乎就落在向自己走来的夏雨彤身上,又似乎已经越过了她的肩头,望着跟她下车的周乔方非。
“周兄,真是巧。”欧阳睿有些示威似的向他打招呼,一面又迎上夏雨彤,“雨彤,我刚从机场过来,正好有事找你。”
周乔方非站在原地不动,望着欧阳睿看过来的目光,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笑意,意味深长。但是这神情并未维持多久,当他看见夏雨彤与欧阳睿说话时那种亲切的神态,嘴角便不自觉地往下压了一压。夏雨彤走到欧阳睿身边,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试探地问:“怎么你一个人?蓝翎呢?”欧阳睿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要我今天回来的吗?蓝翎要是和我一起出现,那你不得被她挤兑?”
听他这么说,夏雨彤才想起上次蓝翎母亲的茶楼被自己伯父砸掉的事还没了结掉,只好干笑道:“我知道你替我安抚住了蓝翎,多谢了。”
欧阳睿淡淡看她一眼:“我回来,又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夏雨彤看他今天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很少看到欧阳睿在自己面前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欧阳睿望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先前看到她与周乔方非在车里的情景,心里就不由一滞,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摇摇头,表示没事。
夏雨彤撇撇嘴:“是朋友就不要欲语还休的。”
听她这么说,欧阳睿只得叹了口气:“印尼那个项目……明明应该是没问题的,可就因为一个人的涉入,合同谈了很久都没能签下来,所以有些心烦。”
夏雨彤一怔,难道周乔方非对欧阳睿使绊子导致欧阳睿的项目举步维艰?但她在没有问过周乔方非之前,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鼓励道:“以你的实力,就算有人涉入,拿下那个项目也是早晚的事吧。”
欧阳睿点头,双眼轻轻垂下,遮去他真正的心思,其实那个印尼项目虽然一时遇到瓶颈,可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让他心烦的却反而没有办法对她说出口。自从那天闻毅请夏雨彤去了一趟仲恺家之后,他便留心了一下她的消息,果然听见有人说仲恺经常光顾夏雨彤的办公室,还在一次酒会上高调的与夏雨彤艳惊四座地一舞。只是从那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也没见周乔方非对此作出反应,因此他判断不了夏雨彤的内心究竟归属于谁——但是刚才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反倒是印证了他这几天来的担心,所以他才会心里变得急躁起来。他自认为是了解夏雨彤的,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已五年多的时间。其实在刚回国时,他只知道她是世伯的女儿,直到在大学一次跆拳道比赛之后,他才开始真正了解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然后暗恋至今。这些年,他习惯了照顾她,但她却迟钝得令人哭笑不得——比如仲恺八年来与她无处不在的巧遇、无微不至的守护,她竟然都是后知后觉。而他虽与她毗邻而居,却依然走不进她的心里,所以只好选择守在一旁,等她需要爱情时候能优先看到他。可是如今,这为爱等候的队伍却莫名起了变化。他不知夏雨彤最终会选谁,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话假如再不同夏雨彤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空有乌云浓结,突然飘起了细雨。从车里出来只穿了一件薄T恤的夏雨彤不自觉地拢了拢肩。“对了,今晚打电话去你家里保姆说你回父母家了,你是带着周兄一起回去的?”到底还是忍不住,他开口询问。夏雨彤还没开口,就觉得身上一暖,抬头看去,是周乔方非脱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欧阳兄,如果你没有要紧的事谈,我想带夏雨彤先行一步,下雨了,她穿得太少。”欧阳睿只好点头。车子再次启动后,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心思各异,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行二十几分钟后,周乔方非突然开口:“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