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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保镖

卢德明的办公室里有一个文秘,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她为周雅兰和张汉磁沏了茶水。卢德明说:“她是我的亲侄女,大学刚毕业,京城工作不太好找,我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周雅兰笑他虚伪,“你这么大的人物,还没有能力为自己的亲侄女找一份工作吗?依我看,你是想身边安放一个可靠的人吧?”

卢德明夸张地张了大嘴,半天也不合上,还一再点头,“好~好~好,哪里说得过四方国嘴……”又望着神态拘谨的张汉磁说:“周主任说你叫汉磁,是吧?多响亮的名字,人品看上去也不错……”

周雅兰寓意双关地说:“人品还能写在脸上的吗?还需要你这个老板考验一段时间啊。”

卢德明摇了一下头说:“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一个人的气质是由内心散发出来的。”又把坐在电脑前的侄女唤了过来,“竹儿,过来认识一下你的同事。”又面向周雅兰说:“我这个侄女儿啊,一心要想当什么作家,整天上网看小说不好好工作,还写了那么几部神啊仙的小说,听说还有不少人看呢……”

竹儿笑道:“这下可好了,来了个帮手,我可以安心写我的小说了。”

周雅兰问道:“网络小说真有那么多的读者吗?有的点击率超过好几个亿呢,这可是天文数字。”

竹儿红着脸戳穿了,“至少一半是花钱刷出来的,有专门吃这碗饭的炒作团队,文友相互之间给刷点击,换票……也满好玩的。”

卢德明拍了一下膝盖,“得,商业机密你都向人泄漏了,连自己都给卖了……”又去看周雅兰,“你说这样的人,除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谁还敢用?”

周雅兰对网络小说的事情挺感兴趣,“那作者不是赔钱吗?”

竹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满认真的,“多半是赔钱的,可是也有不少作者是赚了钱的……这和开店做生意差不多,顾客越多的地方人越是拥挤,点击率上去了,真正的读者也就涌进来了,VIP章节也卖得不错。”

周雅兰感到新奇,“那网站不干涉吗?这样竞争不公平啊?”

卢德明打断了她们的交谈,“stop!我要是开网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收入上去就行,再说赚赔都是自愿的。”又敦促道:“竹儿,你和张汉磁握个手,今后两人好好合作,不许闹矛盾。”

竹儿很听话地向张汉磁伸出了手,“你好,小张。”

张汉磁起身和她握了手,“有时间读你的小说。”说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竹儿很受用地笑了一下。卢德明起身说:“好,工作问题下午详细交待,现在去吃午饭……”说着起了身,“一是周主任这个大贵人难得来一趟,二是受了一个新员工,算是双喜临门了。”

周雅兰说:“还不到十一点呢……”

卢德明说:“我有一个朋友刚刚开了一家大型的日韩料理店,生意特别火,去晚了可是没有房间哦~再说安静的时候去方便。”

周雅兰便站了起来,“韩国料理我还真没吃过,去尝尝鲜。”

张汉磁也站了起来,他跟在周雅兰的身后,他毕竟没见过大场面,举止还是略显拘谨。

看来卢德明是个讲究排场的人,他刚一走出办公室就有两个保镖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张汉磁有些惊讶地望着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剔着短寸的保镖,他们走路的样子显得很矫健,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气息。大款带保镖,若是在前几年还算是一种风潮,可在国泰民安的今天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即便要配带‘保护伞’,那也要给他们换上一身绿皮,换一个名称叫‘保安’才和谐啊?

卢德明身价高,他走过楼道的时候高昂着头颅,对那些向他打招呼的员工们只是微微点点头,张汉磁觉得这个人身上残存着古代人的江湖霸气。如此一想,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投身狼窝的不祥之感。

张汉磁和竹儿上了周雅兰的红色宝马车,而卢德明则亲自驾驶自己的黑色奔驰,两个保镖则坐在后排坐上,这在外人看来,后面两个人才是老板。

张汉磁第一次和女孩子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坐得这么近,感觉有些怪怪的,表现出难言的惶惑来。而竹儿却是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迹象,她有着美好心情,在随和地和开车的周雅兰交谈,“姐会开车真让人羡慕,我才刚入门,不敢上国道。”

周雅兰优雅地把着方向盘,斜了一下脸,,“不要急于求成,否则吃大亏。”

竹儿也笑了,“现在可好,来了个帮手,可以抽空去学车了。”

日韩料理店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卢德明,还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一个雅间。屋内不仅宽敞明亮、装饰优雅,而且中央空调吹出的冷风也格外让人舒爽。那个饭店的老板眼睛贼得很,他一眼就认出了周雅兰,十分夸张地做着仰望之状,“啊呀~这不是电视台里的美女主播周女士吗?我可是您的正宗粉丝啊~”

卢德明能请来周雅兰这样的社会名流当然得意了,他竖起一根食指嘘了声,“不要张扬,周主任最怕这个……”然后面向周雅兰,“佟老板是我的老朋友了,给个面子?”

周雅兰当然不会撷卢德明的面子,便主动伸出了玉手,“您好,佟老板。我还没吃过正宗的韩国料理呢?”

佟老板双手去握周雅兰的手,如同去捧一个珍贵的玉器,“这顿饭我请,厨师可都是从韩国请来的韩国人,绝对正宗……”

卢德明分开了他二人的手,“不要握得这么紧嘛~~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啊?人可是我卢德明请来的……”

佟老板的笑相自折身份,“那是,那是……”他看来也是个收藏迷,竟然不合时宜地问起了鉴宝之事,“对了,上周播出的品宝栏目,竟然出了一颗三百五十克拉的蓝宝石,专家给出了六个亿的最低估值,还推断它是一颗绝无仅有的超大颗粒蓝钻……”

周雅兰打断了他的话,“专家也只是猜测……钻石大都是透明色,黄钻也是极其稀有,蓝色钻石大多是人工着色的。”

佟老板想多探听一下内幕消息,“现在网络、报纸,各个媒体把这件事情炒得是沸沸扬扬,据说因此报纸的销量也在猛增,网络上的点击率也异常升高,都出现网络堵塞现象了……”

张汉磁暗暗感到惊讶,他没有看报纸的习惯,电脑也是刚刚入门,没想到这件事情真的引起了收藏界的巨大轰动。周雅兰巧妙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呢,只是一个主持人,我所知道的媒体上都已经传播出去了……不过那颗蓝宝石确实是极品中的极品,颗粒也是在同类中最大的一颗。”

卢德明帮她解围,“佟老板,不要乱了行业的规矩~她是不可以把那个持宝人的住址告诉你的哟~防止你去打劫喽~”

佟老板哈哈笑着向后退,“那个东西就算送给我,我也不敢要……”他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咔嚓,小命都保不住哟~”

张汉磁听到这话,心里感觉冷飕飕的,产生了极其强烈的不安全感。

吃过了丰盛的韩式菜肴,周雅兰要离开了,她临别前对卢德明说话样子十分认真,他看了一眼木讷的张汉磁,“卢老板,我可是把人交给你了,你若是容不下他,把人整没了,那我们之间的交情算是结束了。”

卢德明呵呵笑道:“我的周女士,你介绍来的人,那就是一个古董,我双手供着还怕摔碎了呢?”他对两个身后的保镖说:“你们两个赶紧坐下来吃饭,吃完饭带我的张秘书出去四处转一转,待他一定要像待我一样……”

周雅兰和张汉磁说了几句体恤的话匆匆离开了。

张汉磁安静地等待两个保镖吃饭,卢德明的醋意还没有消散,“汉磁啊,你是怎么认识周主任的?你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哦~似乎有那么一点暧昧之意哟~”

张汉磁按照周雅兰嘱咐的话答对他,“您误会了,我和周主任只是普通关系,我此前在一家小报社谋职,偶然间与她相识……记者不是什么好差事,我想换一份工作而已……”

卢德明摆了一下手,“这些话周主任都和我说过……”他起身说:“我今天放你半天假,具体工作嘛,明天上班后再详细安排,一会儿跟着我的保镖好好去玩玩吧。”说完带着竹儿先离开了。

张汉磁是一个感官极其灵敏的人,他感觉卢老板吃醋的样子不太自然,似乎掺杂了旁人难以觉察到的表演成份,那么他想掩盖什么意图呢?难道这是周雅兰和他共同设下的一个圈套吗?是不是要把自己给软禁起来?不管怎样暂时还不能离开。

张汉磁胡思乱想时,那两个保镖已经酒足饭饱。其中一个浓眉的小伙子扯出一张纸巾揩干了嘴唇上的油汁说:“张秘书,往后我们三个人要好好相处啊……”他的语气没有恭敬的意思,“我叫穆忠烈,他叫文存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张汉磁知道做保镖的脾气都是这个鬼样子,具有猎犬的个性,只忠实于出钱的老板,面对这种人只能多给他们一些笑脸了,“那我就叫穆哥、文哥了。”

两个保镖对笑了两嗓,乐得受用,姓穆的率先起了身,“既然张秘书都这么叫了,咱们两个就带他去见见世面,看看热闹吧。”

张汉磁跟着他二人来到了市体育中心的散打武馆。

这个地方白天供队员们训练,晚上经常安排各项比赛,有时候全国性的大赛也在这里举行,届时各地方的大小电视台都赶来进行现场直播,听说场面非常热闹。这种大雅之堂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可是守门的负责人看见穆、文二人像是见到了老熟人似的,“哟,穆忠烈~文存葆~有日子没见你们两个了……”他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在体育馆里工作了多年,大家都给他一些面子,“怎么,你们的老板还没给你们发一套绿皮啊?穿上它才显得精神、才显得专业哩!这身打扮倒像是黑帮的打手,不好看,落伍喽~”

穆忠烈丢给他一包烟,调侃,“老王,没抽过这个牌子的吧?八十块钱一盒,一般人买都买不到,抽上一口就变成神仙了~”

守门的老王接过来细看,“哧,不就是美国的万宝路吗?哪儿有这么贵,哟!是特制的,加上这两个字什么东西都贵,这东西得偷着享用。”说着放进了衣兜里,“你们来得不巧,马教练有事出去了,进去练练手吧,看看身子骨是不是和从前一样钢硬。”

文存葆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表示亲热,“里面又云集了不少好手吧?有出众的吗?”

老王带他们往里走,“去试试看,也没准儿找到一两个对手。”

张汉磁这才知道穆忠烈是从散打队里精选出来的,倒也不奇怪,练拳的除了当保安还能做什么呢?总比做一般工人要滋润一些,运气好的遇上像卢德明这样的老板,待遇相当丰厚,可是不知道会不会经常遇上凶险之事。

武馆内果然宽敞明亮,圆形的看台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橙色的座椅,目测超过了两千个座位。场中央共设了四个有护栏的擂台,其中两个擂台上有红蓝角队员在对打,台下有数十名队员呐喊,都为各自的队友加油助威,场面好不热闹。

老王指着二号擂台上的两个红蓝角队员说:“这两个都是刚从地方省市抽调来的,身手都还不错,是马教练重点培养的好苗子,你们二人算是他们的师兄了,想不想上去试一把?”

穆忠烈来了兴致,他露出凶残的表情,缓慢地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健壮的肌肉,“这两个出手也太软了,这么练怎么行,我上去教教他们手脚如何并用……”

文存葆提醒说:“我倒觉得这两个人的身板不差,力量绝不在你我之下,可要当心哦~”

穆忠烈轻蔑地笑了一嗓,跃上擂台,那两个队员不得不停了下来。台下的队员大多数认识穆忠烈,都向他打招呼,“嘿,老大来了!”“教教这两个新手几招!”

红角队员摘下头盔和拳套递给穆忠烈,“还是换运动服吧,穿着裤子别扭。”

穆忠烈拒绝戴头盔,“我已经不习惯戴头盔了,戴上拳套就行……你先下去吧。”

蓝角队员下了擂台。老王亲自上来做裁判,在他们开打前对穆忠烈说:“还是脱下裤子吧,腿台高了当心开裆,那可就成了你师弟们的笑柄了。”

穆忠烈活动着全身的关节说:“放心吧,今天让兄弟们看笑话,我往后再也不来了。”

双方都准备好了,老王把伸到两个人中间的手一抬,开战的铃声也响了,“开始!”

蓝角很有节奏地跳跃,拳击的成份多了一些。穆忠烈笑道:“从前我也是这样跳个不停,开始阶段还行,可到了你体力透支的时候,不仅会消耗你的体力,也会露出破绽来的。”

这时蓝角的拳头打过来了,穆忠烈只是轻轻地躲闪,然后虚晃一拳,对方分不清虚实,用双拳捂面,但步伐没有乱,仍然跳个不停。穆忠烈渐渐向前逼近,一直把蓝角逼到了护栏边,“你再不攻,我可要把你踢下擂台了?”

蓝角向后依了一下,护栏缆绳很有弹力,他借助这个弹力向对方猛烈地攻去,先出两个有力的直拳,打不中,接连出脚猛踢。穆忠烈有条不紊地后撤,感觉对方的腿力不差,先是躲过一脚,接着出左脚反踢对方扫过来的左脚,正好踢到脚踝上,蓝角啊了一声,一个趔趄。穆忠烈满可以趁机发动猛攻,可还是放过了他一码,“不要倒哦?”

蓝角吃了亏更加谨慎了。穆忠烈已经探知对方出手的特点,也估算出对方出手的最快速达到什么程度了,便逐步加强了进攻,“你用全力攻吧,我只用七成力跟你打。”

练拳的人最怕受到轻视,大都有一股子犟脾气,蓝角也开始不顾一切地攻击了,万全是泰森式的打法。果然,蓝角多次猛烈攻击后步伐开始乱了,这说明他的瞬间消耗太大了。这时穆忠烈岂能放过这个绝好时机,做为优秀的拳手不仅要有敏锐的观察能力,更重要的是不能有怜悯之心,战机会稍纵即逝,等对手缓过气来,倒霉的将是自己了。只见他连连出脚踢对方乱了节奏的双腿,蓝角两条腿被踢得直打抖,做防御的双手略微下垂。这时穆忠烈该出左右勾拳击打,可是他却猛地抬起右脚,踢向了蓝角的下巴颌,从这一动作中足以看出这个人的高傲和表演欲望的强烈。蓝角被一脚命中,向后趔趄了几步,像一根木桩一样仰面倒下,狼狈地躺在擂台上起不来了,像是死了一般。

张汉磁却是觉得穆忠烈这一脚是败招,在出脚的同时给对方暴露出很大的空当来,若是对方足够机敏和顽强,会骤然反戈一击,一定能够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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