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瘴疠之气生于其中,毒性虽不是至为猛烈,但因其成分复杂,稍有差别,毒性便全然不同,实乃天下最为难缠的毒质之一。
宇空宇宁二人虽是身在佛门,却也听师叔师伯提起过此物的厉害之处。倘若师叔当真是被瘴疠之气所侵,眼下的情况,便是大大不妙了。
正在苦思之策时,忽听一人道:“邱师兄,这瘴气之毒,似乎也并非无法可解。”
众人闻言,齐齐转头看去。邱易衡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惊声道:“小川,你此话当真?”
沈川脸色一红,点头道:“我在聚灵斋时,曾见书中有载,说此物乃是潮热地气所生,虽为地息,性却属寒,若以火属灵息强行化开,当可无恙。”
邱易衡思忖半晌,顿时恍然。他本以为南疆潮热之地,地气势必属火,当辅以寒气相驱,方为正道,不想其性竟是属寒。所幸自己并未盲目驱毒,否则寒上加寒,伯恒师伯这条性命恐怕便是保不住了。
如此道理,自己确是不晓,沈师弟阅历甚浅,却又从何处得知?想及此处,不由疑声道:“小川,你说的这些,我怎地从未听说?”
“这”沈川一阵奇怪,暗忖这些都是小庆拿给自己的书中所载,邱师兄入门多年,怎会从未见过?当下答道:“我是在《巫门志》中所见。”
邱易衡闻言,脸色骤变。杜兴宇也是神色一惊,颤声道:“小川!你看了《巫门志》?”
沈川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点了点头。
“沈师弟,”半晌,邱易衡脸色回缓,无奈道:“聚灵斋中书卷众多,浩若烟海,可这《巫门志》却是万万看不得的。”
“这是为何?”
杜兴宇走上两步,缓声道:“小川,这《巫门志》乃是门中的禁书,你难道不知么?”
沈川茫然摇了摇头,道:“这都是小庆帮我找来的道法书卷,我本以为也是基本的法门,怎么会是”
“这个何庆!”杜兴宇心中一气,责道:“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门中的禁书,竟也偷偷拿来给你。此事若让师父知道,定要赏他一顿板子。”
宇空、宇宁听三人讲了半天,又是南疆瘴气,又是巫门志什么的,尽是自己从未听说之事。虽是心中大感奇怪,却也深知此事关系师伯性命,万分重要。当下也是不敢插嘴,静静站在一旁。
却听邱易衡又道:“沈师弟,翻阅禁书一式暂且不提。你方才所言是否为真?那《巫门志》中果真记载了这瘴疠之气的破解之法么?”
沈川认真回忆了片刻,点头道:“确是如此。”
杜兴宇面露豫色,问道:“易衡兄,此事你以为如何?”
邱易衡思忖半刻道:“巫门之人虽极少履足中土,确也有其起源于南地一说。眼下我等对这瘴疠之气束手无策,既是如此,还不如放手一试。兴宇,我三人之中,惟有你法器属寒,这驱毒之事,还要多有劳烦了。”
“易衡兄说哪里话,此事交与我便是。”杜兴宇微微一笑,反手抽出长剑,‘凝霜’剑实如其名,一经拔出,登时便有一股无名寒气逸出,端地是让人心中一凛。宇空、宇宁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道:这位施主年纪轻轻,修为竟有这般了得!
“阿弥陀佛,”宇空上前一步,欠身道:“不知我二人可有用得上的地方?若有需要,但请施主吩咐。”
邱易衡呵呵一笑,道:“宇空师弟这般便见外了,灵真派与空明寺本就相互敬重,何来吩咐一词?鄙姓邱,不过虚长几岁。若不嫌弃,便称我一声师兄好了。”
宇空露出一丝笑意,双手合十道:“此间事宜,还请邱师兄事下。”
邱易衡伸手掐算片刻,又道:“此地灵息混杂,正邪不均,倘若侵入师伯法体之中,大为有害。素闻佛门道法刚正纯阳,乃是天下正宗。待会兴宇师弟驱毒之时,还请二位能从旁协助,镇住这四下乱蹿的邪气。”
“邱师兄过誉了。”宇空拱手道,“此等分内之事,我二人定当尽力。”
邱易衡轻轻点头,环视半晌,终是犹豫道:“小川,你手中长剑亦正亦邪,威力莫测。为保成功,还是先收起为好。”沈川面色一窘,二指轻弹,长剑有如活物一般,立时便还身鞘中。当真是意随心动,剑人一体。
邱易衡看在眼中,默想:且不问这长剑来历,只看其与沈师弟的这般契合,便已是世间罕有。沈师弟得此臂助,他日道法之上,定有大成。
眼见诸事均已分派完毕,他打个手势道:“兴宇,开始吧。”
此时,杜兴宇正站在伯恒大师身后,当即催动全身灵息,缓缓注入长剑之中。“凝霜”剑受到催动,发出嗡嗡声响,继而缓缓闪出一圈蓝芒,直直向老僧背后切去。邱易衡密切注意四周,见并无动静,心中方才踏实了些。
一声轻响。
随着这极不悦耳的声音,杜兴宇的身子也不由一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面容扭曲,似是极为痛苦。空中,那蓝色光圈逐渐幻化张大,每宽一尺,杜兴宇的脸色就随之难看一分。到了后来,已是满面通红,气喘不已。邱易衡首先瞧出不妥,急声道:“兴宇,出了什么事?”
杜兴宇咬牙道:“这瘴气委实厉害,我用尽全力,灵息仍是无法注入!”邱易衡心中一惊:自己千算万算,竟还是低估了这瘴气的威力。此气虽属杂息,却也是颇具灵力。只是这灵息反复无常,相传只有巫门之人,方才懂得其御使之道。如此旷野之地,灵力冲撞,若是引得四周孤魂野鬼群起而攻,情势便大为不利了。
眼见杜兴宇面色苍白,持剑之手也是微微颤抖,邱易衡心急如焚,却碍于身在局外,丝毫帮不上忙。倘若自己贸加出手,杜兴宇二人势必遭受重创,稍加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这便如何是好?
正自焦急之时,忽听宇宁一声惊叫。邱易衡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坡之后,一群暗影息忽不停,已是密密麻麻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