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天诧异地看着温言,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我做什么?去啊!”
“谢谢你了,兄弟。”
秦啸天向他伸出了手。
温言蹲了几秒,也伸出手。
相握的一瞬间,两人都笑了。
是释然的笑,会心的笑。
“一码归一码。生意上我可以帮你,但是感情上,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对夏夏造成的伤害。”
“我知道,我会慢慢等,等到她愿意原谅我的那一天。”
温言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回病房去陪沈夏了。
他知道,这一次,沈夏没有那么轻易原谅。
那个孩子,就像是她的生命,也是她和秦啸天之间最后的一丝感情羁绊。
如今没有了,她的命也去了半条。
至于那最后的一丝丝眷恋,也许就随之逝去了。
“温言哥哥,我想出院。”
沈夏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声音极其轻微,几乎要听不到。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露出一抹微笑。
“夏夏,你身体还没好……”
“好不了了。”
有气无力的回答,让温言觉得,她仿佛就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夏夏,你听我说。”
温言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严肃道,“你还有你的梦想,还有我,有你妈妈,知道吗?”
看出温言眼神中的担忧,沈夏笑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觉得,太累了。”
沈夏在医院住了一周,温言才总算同意让她出院。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事情。
毕竟都过去了,说出来,只会让李雪梅难过而已。
沈夏出院回到家的那一天,远远就看见李雪梅站在小区门口,左右张望着。
“妈。”
沈夏站在街对面,大喊一声,朝李雪梅挥了挥手。
人生真的是讽刺。
原本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去完成爸爸未完成的梦想。
却没想到,最终走上了这样的人生道路。
这些年,锋芒抹去了太多,再不复当年的雄心与骄傲。
李雪梅的双鬓已然斑白,这些时日为她****不少心。
身体也越来越差,幸亏有温振的照顾,才不至于差到极点。
“夏夏……”
李雪梅看到街对面,站着的,是她一直记挂着的女儿,激动地想要往前走,却是一个趔趄。
幸亏有温振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
她如今对温振的态度,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不会原谅,但也不会再恨。人生苦短,不必执着。”
对于温振的帮助和关心,她也不再拒绝。
但是她心里明白,温振也明白,这辈子,就这样,不能更多了。
“妈您别动,我过来!”
沈夏急急地跑了两步,穿过马路,来到李雪梅面前,紧紧抱住了她。
“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如果没有这些事,李雪梅的身体不至于差到连走路都几乎不能走稳的地步。
都是因为她……
“傻孩子,回来就好!”
李雪梅抹了抹眼角因激动流出的泪水,露出开心的笑。
四人回到家里,沈夏偷偷把温振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温叔叔,您跟我说句实话,妈妈她……”
温振听完,叹了口气,靠在墙上,紧紧闭上了眼,不停地摇头。
“医生说,没有办法了……”
沈夏差点站立不稳,赶紧伸手扶住了墙。
“还……还有多久……”
这句话,要问出来,几乎用尽了沈夏全身的力气。
明明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不能哭,不能把悲伤的情绪带给别人。
要装作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想问“你吃饭了吗”一样简单。
“最多三个月。”
要心平气和地说出来,温振也不知道在心中酝酿了多久。
“妈妈知道吗?”
温振点了点头:“你知道她的脾气,她不想我瞒着她……”
沈夏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平静地去面对这一切。
这个时候,自己的悲伤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
她只想用最后的这段时间,陪着李雪梅,那个辛辛苦苦将她养大的女人,那个世界上最爱她最无私的女人。
她想去哪里,她都陪她去,想做什么,她都陪她做。
“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啊?”
沈夏扑过去抱着李雪梅的胳膊,撒娇道,“我都有好久好久没有带您出去玩啦!”
李雪梅看着远方,那是西北方向,他们故园的方向。
十多年了,背井离乡,逃避伤痛。
到了这个时候,却特别想回去。
“我想回老家去看看……”
“妈妈真厉害,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沈夏笑着,掏出两张车票。
李雪梅顿时就愣住了。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之前不是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吗?”
沈夏只是笑笑,沉默不语。
李雪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夏当初不惜跟自己断绝关系,也要跟秦啸天在一起,也要去秦氏集团。
突然愿意跟自己回老家,离开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妈,你别多想!”
沈夏安抚道,“没什么事情,我就是,突然想回家去看看了。”
“真的?”
李雪梅狐疑地看着她。
沈夏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您睡吧,养好精神,我们好出发。”
李雪梅确实也觉得自己有点精神不济,有些撑不住了,就这么被沈夏忽悠了过去。
沈夏走出房间,温言正在门口站着。
两人对视良久,却始终没有人先开口。
“你好像有话要说?”
最终,还是沈夏先开了口。
温言踌躇良久,还是决定开口。
“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和阿姨一起走了。”
沈夏一点也不意外。
这是她最想见到的,也是她想要告诉她的。
“温言哥哥,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沈夏慢慢地靠近他,一个长长的拥抱。
这一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她和温言,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分开过。
正因为如此,她对温言有着过分的依赖,而温言,也对她有着过度的保护欲。
这样的状态,让他们两个错过了很多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能放开,对于彼此都是全新的生活。
“夏夏……”
温言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了……”
能让温言对她开不了口的,只有那一个人。
而对于他,她已经没有什么余地了。
再深的爱也会被消磨光的。
温言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秦啸天是那个能够真正给沈夏带来幸福的人。
就算如此,他现在还是如此觉得。
“倒是你啊,好好对我家璇儿!知道吗?”
沈夏开怀大笑起来。
温言亦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解脱出来了。
“我留在这里,就是要等着她回到我身边来。”
徐璇儿的处境让他根本放心不下。
他很害怕,如果Herve发现了她的意图,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Herve和秦啸天之间,即将有一场恶战。
就在这时,温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爸?”
“言言,我打算,跟夏夏她们一起回老家……”
放她们孤儿寡母独自回老家,他是绝对无法放心的。
温言也大概预料到了。
“等这里的事情都结束,我就带着璇儿,一起回去。”
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宣言。
他一定,会完完整整地将她带走的。
秦啸天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连他回自己的办公室,都被人拦住了。
一张张脸,看起来都格外的陌生。
“秦总?”
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突然冲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哭。
秦啸天细细打量了那人半天,才认出来,竟是李秘书。
“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了!”
不用想,一定是Herve搞出来的事情。
秦啸天恨得咬牙切齿。
李秘书是他最得力的秘书。
虽然平日里自己老骂他,但却也是最得他信任和器重的人。
“Herve那个臭老头子,把我弄去做苦力……”
好好的人才,竟被如此憋屈。
这个Herve,摆明了是想来搞垮秦氏集团的。
“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话音刚落,秦啸天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端腔作势的声音。
“秦先生,别来无恙。”
秦啸天转过身,如鹰般尖锐的眼神,直直射向Herve。
那种眼神,竟连Herve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Herve,”
秦啸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语带不屑道,“别以为自己会说几句中文,就觉得自己了解了中国人和中国文化了。”
“有一句话,叫做‘痛打落水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Herve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中国人说狗,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词。
“意思就是,你,不久之后就是一只落水狗,而我,会拿着打狗棒,一直打到你再也不敢咬人为止!”
Herve听了这解释,气得牙痒痒,可还是保持着笑容。
“秦先生,放狠话是小孩子的行为。有本事,咱们就来试试看好了。”
比起秦啸天的狠绝,Herve显得更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