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三人都心无旁骛,眼里只有飞剑之术,赤猴眼见无趣,自是自得其乐而去。无果仙翁显然是有心成全,故而一连数日都不曾前来。
这一日,燕于飞望着一赤、一紫两道剑芒,突然心念一生,两柄飞剑瞬间自行入鞘,他不由大喜,又见一道剑影冲入了瀑布之内,心知苏梦也已然随心所欲。陡然间,他又想到了夏心,心头暗道:“再过些时日,夏师姐定可结丹,到了那时,又何愁这飞剑之术不成?”
便在此时,忽听小孤峰上有人说道:“三位小友,我等这几日便要动身前去蓬莱。燕小友,还请在洞天福地布下阵法,老夫将这洞府拱手相赠。”燕于飞抬头望着小孤峰,嘴里恭声道:“多谢前辈!”不过是几息间,他顿然拿定了主意,心道:“既是如此,不如学学鬼谷子前辈,在洞口布下十方困阵。”
三日后,燕于飞缓缓走进了洞府内,回头看了眼自己布下的阵法,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夏心和苏梦正在洞内打坐,听他笑得如此痛快,自是抢着纵身而来。燕于飞不等二人开口,便道出了十方困阵的玄妙,二女一边细听,一边默记心头,不知不觉中,便记下了此阵的诸般变化。三人正打算纵身跃出瀑布,忽觉有人由远及近,眨眼间到了瀑布前。
燕于飞眉头一皱,冲着瀑布外大喊道:“无恶仙翁,你怎敢回来送死?”霎时间,夏心和苏梦持剑在手,两眼盯着洞口处,心知无恶仙翁定然恼羞成怒,大呼小叫的冲进洞府。
果不其然,只听无恶仙翁满口污言秽语,陡然间分水而来,只是还没等他闯到近前,洞口处已然灵气涌动,转眼间又是云雾缭绕。不多时,忽听无恶仙翁连声惊呼,整个洞口处猛地一颤,显然是他祭出了法宝。燕于飞见他还不甘心,当即沉声道:“无恶仙翁,本道这十方困阵的阵眼就在洞府内,你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逃出生天。”
这话果然管用,整个困阵中顿时寂静无声。
燕于飞等了几息,见阵中仍然不见动静,当即取出了玄阳旗,大喝道:“无恶仙翁,还不赶紧求饶!”霎时间,一团火焰涌入了十方困阵,忽听无恶仙翁大叫了一声,整个洞府又是猛地一阵晃动。夏心和苏梦见燕于飞不停摇晃玄阳旗,急忙后退了数步,齐声道:“留他性命!”
二女这一喊,无恶仙翁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急忙颤声道:“老夫认输了!赶紧放我出去。”燕于飞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笑道:“本道答应过令师兄,饶你三次不死,今日先饶你一命。”说着缓缓走进了十方困阵内。
无恶仙翁见眼前人影一闪,顿然心生恶念,猛地一掌劈去。燕于飞闪身避过,手中的玄阳旗又是摇晃了几下,随手捏碎了一道纸符。霎时间,无恶仙翁两脚陷入了流沙,任凭他垂死挣扎,却也不曾挪动半步,眼见火焰袭卷全身,急忙叫喊道:“道友饶命,道友饶命!”燕于飞瞥了无恶仙翁一眼,见他全身上下灵气涌动,将一团团火焰挡在了身前,当即挥动玄阳旗。几个呼吸间,无恶仙翁顿觉浑身冒汗,眼见火焰缓缓逼近,心头不由惶惶不安,急忙颤声道:“还请道友看在老朽师兄的薄面,饶我性命!”
燕于飞见他两眼闪烁不定,便知又是口不应心,当即挥动玄阳旗,顷刻间,一团团火焰不停逼近。便在此时,夏心和苏梦闯进了阵中,二人见无恶仙翁命在旦夕,急忙叫喊道:“燕师弟住手!”“燕公子手下留情!”无恶仙翁正不知所措,忽听有人张嘴求情,当即也大喊道:“道友饶命!”
只见人影一闪,又见水花四溅,霎时间,无恶仙翁一头坠下了瀑布,连滚带爬落入了溪水中。这时忽听小孤峰上有人笑道:“师弟,还不赶紧逃命。”
无恶仙翁抬头望了一眼,但见无果仙翁缓缓而来,心头猛地一颤,急忙落荒而逃。无果仙翁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纵身追赶,眼见燕于飞三人闪身出了瀑布,不由笑道:“三位小友果然言出必行,老夫先行谢过了。”
燕于飞急忙拱手道:“前辈过誉了!晚辈三人既是答应了前辈,正当竭尽全力。”夏心和苏梦也连连拱手抱拳,心知这都是燕于飞一己之力,自己二人又岂能贪功?无果仙翁缓缓到了三人近前,抬头望了眼小孤峰,又瞅了眼瀑布中的洞府,突然叹气道:“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回来?”燕于飞一听此言,忍不住也跟着叹气,夏心和苏梦虽是默不作声,但心头也早就暗暗叹气。
无果仙翁活了数千年,早就看淡了生死,眼见三人均是一脸黯然,急忙大笑了几声,而后说道:“那猴子哪去了?赶紧唤它回来,咱们要动身了。”燕于飞急忙大喊了几声,几息后,果见赤猴上蹿下跳的到了近前。苏梦上前抱紧了赤猴,轻声道:“前辈,请!”无果仙翁纵身而起,眨眼间腾云驾雾,眼见三人御剑追来,当即自言自语,说起了“千年道会”的由来。
原来三岛十洲每隔千年便有一次盛会,众多元婴修士齐聚蓬莱仙岛,一起说道解惑,他们门下的诸弟子也会跟随而来,以此增长见闻。蓬莱岛上有两个岛主,大岛主擒龙尊者已然闭关了数百年,向来不问世事,岛上的诸事都由二岛主纵鹤仙翁把持。蓬莱岛上弟子不多,那两个岛主都只顾着自己修炼,岛上的童子和侍女倒是不少,但他们都不会法术。
无果仙翁所知甚多,除了蓬莱仙岛,随口又说起了其他诸岛之事,三人细心听着,不多时便得知了不少三岛十洲的隐秘之事。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倒也不觉无趣。
蓬莱离瀛洲可是千里迢迢,无果仙翁见三人紧跟着身后,全然没有半分疲倦,便知是自己小瞧了这三个后辈,当下脚下一急,纵身而去。
不一日,一座郁郁葱葱的仙岛突然出现在眼前,但见四下灵气涌动,将整个仙岛护得滴水不漏。燕于飞只瞧了一眼,便知整个仙岛四周都有阵法加持,万万不可擅闯。这时忽听无果仙翁说道:“擒龙和纵鹤二人皆非良善之辈。切记,岛上的一草一木都不可妄动。”说着看向了赤猴。
燕于飞急忙说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看紧这猴子,绝不容它再生事端。”无果仙翁点了点头,跟着高声叫喊道:“千年道会将至,故人千里来访,还请二位岛主大开仙门,赶紧派遣弟子出来接引。”这话音刚落,便听岛上有人应声道:“让仙翁久等了,还请恕罪!”
霎时间,只见二个白衣汉子各骑一只仙鹤到了近前,齐声道:“仙翁请!”又见四只仙鹤紧随而来。无果仙翁并未客套,一屁股坐在了一头仙鹤之上。燕于飞、夏心、苏梦三人虽是好奇,却也是依葫芦画瓢,稳稳坐在了仙鹤之上。
那两个白衣汉子又齐声道:“仙翁请,三位道友请!”说话间一左一右在前引路,只见六只仙鹤挥舞着翅膀,穿过了云海,不停在岛上徘徊。不多时,岛上的山水草木一览无遗,但见山峦林立,郁郁葱葱的草木中都是些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仙禽异兽不时在林间游走。
三人从未见过如此仙境,当即四下张望,赤猴更是一脸猴急,嘴里吐沫横飞,显然是动了贪心。燕于飞当即叮嘱了这猴子几句,双手将它抱得更紧。
不多时,六只仙鹤齐齐落在了一座山峰上,只见四个侍女早就在此恭候多时,这会一见贵客临门,纷纷疾步迎了上来。那年长一些的侍女浅浅一笑,嘴里轻声道:“还请几位仙人移驾,前面不远处便是清心居。”
清心居,燕于飞一听这名字就从心里喜欢,眼见无果仙翁缓步上前,急忙跟在了身后。夏心和苏梦也喜欢“清心居”这三字,当下紧跟在了后面。几息后,眼前多了一片清脆的树林,穿过林间,一座别院陡然而现。
那侍女轻推而入,转身候在了一旁,轻声说道:“诸位仙人请!”无果仙翁大步而入,张嘴便道:“老夫一路劳累,这就打坐去了。三位小友还请自便。”燕于飞见还有几间上房,当即就近推门而入,夏心和苏梦也各自选个歇脚之地。
几息后,燕于飞端坐在了蒲团上,眼见赤猴贼眉鼠眼,顿知它贪心作祟,急忙又叮嘱道:“赤猴,你纵然贪心作祟,却也不可胡来。此地的主人可不是良善之辈,小心扒了你这身猴皮。”便在此时,忽听有人满口奉承,说话间,已然到了清心居外。
燕于飞只听了几句,便忍不住连连摇头,心道:“田氏兄弟还是恶习难改,这白绮也太过刁端。”
白绮愁眉苦脸,任凭田氏兄弟费尽心思奉承,却仍旧闷闷不乐。这时又听田亦文笑道:“此地清雅幽静,倒是不愧清心之名。只是不知何人不识风雅,竟然糟蹋了这‘清心’之名。”田亦武冷哼了一声,张嘴便道:“这又有何难?咱们将那些不识风雅之人赶走便是。”他倒是胆大,冷不丁大喊道:“院里的人听着,我等三人均是白首仙翁的门下弟子,还请行个方便,我师姐看中了此地。”
这白绮果然是被宠坏了,就连这田氏兄弟都敢仗势欺人,可此地却是蓬莱仙岛,恐怕白首仙翁都不敢如此托大。
燕于飞原本无意应声,但一想到无果仙翁正在打坐,只得推门而出,闪身拦在了三人身前,轻声道:“白姑娘、二位田兄,咱们果真是有缘。”田氏兄弟一脸惊愕,又见白绮脸色不善,急忙默不作声。白绮一脸怒气,狠狠瞪了燕于飞一眼,嘴里冷冰冰道:“你怎的也在此地?”
便在此时,夏心和苏梦也从院内缓步而来,田氏兄弟不由满脸欢喜,抢着喊道:“原来二位姑娘也到了蓬莱,咱们果真是有缘。”白绮正心头气恼,却见田氏兄弟抢着奉承别人,忍不住冷笑道:“甚好,甚好!大伙都到齐了。既是如此,咱们不妨再打个赌。”
原来白绮念念不忘当日之事,今日一瞧见三人,便想着赶紧找回颜面。田氏兄弟最清楚白绮的心性,这会哪里还敢出言相劝,只见二人左顾右盼,脸上尽是尴尬之色。燕于飞也知白绮心高气傲,暗暗寻思:“她既然开了口,定然不容商量。”心念及此,赶紧回头望了眼院内,眼见并无动静,顿知无果仙翁爱惜脸面,无意过问后辈弟子之间的恩怨。
白绮见燕于飞东张西望,心头不由气恼,冷不丁喝道:“燕道友,莫非怕了本姑娘,不敢打这赌?”还没等燕于飞应声,忽听夏心冷笑道:“有何不敢?”燕于飞心知躲不过去,只得皱眉道:“不知白姑娘又要赌何物?还请明言,在下定当奉陪到底。”白绮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个玉壶,道:“此乃我玄洲的百花酿,喝上一口便能延年益寿,本姑娘拿它作彩头。咱们今日比试御剑,倘若你输了,赶紧从这‘清心居’滚出去。”说着又将手中的百花酿收进了乾坤袋。
燕于飞伸手拔出了赤霄剑,道:“就依白姑娘所言,倘若在下输了,便将这‘清心居’拱手相让。”白绮指着远处的山峰,冷冷道:“你可瞧见了那最高的山峰?你我二人从这里御剑而起,谁先到那峰顶,便是赢了。”燕于飞望着那山峰,道:“在下前几日已然结丹,这会自是不能白占便宜。白姑娘,你先请!”
“你说什么?”
白绮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追问了一声,田氏兄弟均是一脸惊讶,三人细细打量了燕于飞几眼,齐声叫喊道:“此话当真。”燕于飞点了点头,道:“在下又何必诓骗三位?白姑娘若是有心作罢,咱们……”
“本姑娘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突然间,白绮大喊了一声,随手亮出了长剑,冲着那山峰的方向御剑而去。燕于飞叹了口气,只得祭出赤霄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