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原来闹市一般的擂台前后,便只剩下王隐的家丁们在拆解擂台,出出进进收拾桌几的身影。
左守义及五虎寨兄弟,黄慕良和镖局众人,连同峨眉弟子李恪秋等人骑马归回洛阳,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洛阳城。寻了几家,家家客栈人满为患,走了大半条街,好不容易找到相距不远的三家客栈,才各自安歇下来。
略用过晚饭,连日来长途奔波,加上各人心绪茫然,无心玩闹,正欲上床就寝,突然店小二引着一个人来至李恪秋房中。此时李恪秋正与袁无声茫然冷坐,袁无声识得来人正是数日前曾拜会过杨颜芝的秦亚燊,秦亚燊见过二人,挨桌坐下。
李恪秋微笑道:“少侠此来,不知有何贵干?”秦亚燊谨慎地四下观望,靠近二人,轻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千万小心。”袁无声面无表情地道:“秦兄弟有话直说,若信不过我等,请就此离去。”李恪秋忙道:“话不可如此说,秦少侠深夜来此,足见其心,少侠请但无妨。”秦亚燊笑道:“袁大哥想是误会小弟的用意了,在下此来有二。一,朱墨羽朱兄被一位高人救了去,性命无忧,请众位但请放心。”
袁无声莫名一笑,道:“秦兄弟另一用意是什么?还请明示。”秦亚燊低眉浅笑道:“这第二件事,正是几位此时忧心如焚之事,令师弟与李姑娘如今已经化险为夷,但请放心。”袁无声听了心上一喜,李恪秋连忙抓住秦亚燊的手腕,双唇颤抖,呼吸急促地道:“少侠之言当真?”
秦亚燊笑道:“晚辈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深夜来此,以此事来消遣几位。晚辈受人之托代为传话,因此事牵连甚大,对方又耳目众多,他们三人栖身之地在下不便在此言明,且请李大侠夫妇、袁大哥但放宽心。那位高人因知李大侠贤伉俪及众位兄弟,此时必然时时悬心,特遣在下来此告知。”
李恪秋闻听,不住地点头道谢,忙道:“我们可否去见见小女?”秦亚燊道:“前辈请见谅,因为朱墨羽朱兄内功受损伤势严重,几位此时不便前往。三日过后,几位于深夜子时末悄然而行,去往洛阳城南百十里处,有一座白云山,晚辈会于山下静候,亲带众位前往。”三人又说了些话,窗外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亥时一刻。秦亚燊起身告辞,李恪秋与邱无夜亲送出了客栈,秦亚燊牵过自己的座骑,翻身上马,挥手告别而去。
三日之后,夜里丑时刚到,洛阳城外的大道上奔来几匹马,在一轮弯月的照耀下快速奔跑。为首的是三匹高头白马,李恪秋夫妇与杨丹盈不分前后,催马而行,紧随其后是刘云重与左守义。
马蹄声声,夜风阵阵,六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凉风吹来,渐觉寒意袭人,此时已是初冬季节。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快捷而轻盈的马蹄声,五人侧耳细听一番,刘云重笑道:“这马果然神骏,这么快便到了。”话音未落,马蹄声已在十几丈之外,只见月色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一匹黑如墨泼的骏马之上,正是左谦之。
左谦之还未等墨泼马站稳,双手于马背上一撑,偌大的身躯腾空而起,与墨泼马一同稳稳地站在五人面前。左谦之还未开口,左守义着急地问道:“怎么样?”左谦之笑道:“我藏身在城门外四里处的一座密林中,不到半个时辰,见到你们从城里出来,我哪里敢大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你们都走远了半个多时辰了,也没有看到有人跟踪。我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等了一会,这才追来。”李恪秋点头道:“如此最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宓欣悬心爱女安危,虽知此时已无大碍,却恨不得马上可以看到。见众人歇息了一阵,便不停催促众人上马,刘云重把地上遗落下的碎物细心掩好,唯恐有人发现了行踪,待一切安妥,这才上马而去。六马又扬蹄狂奔了半个多时辰,才渐渐来至白云山地界。
又走了半柱香的工夫,道路越来越曲折,月色半撒,颇有曲径通幽的意境。众人张望一番,正不知向何处而行时,突然左前方的深林之中发出几声细微的声音,紧随着便有几枚极细小的硬物破空之声。唐宓欣冷笑了一声,衣袖轻扬,月光下几枚细如发丝的银针一闪而过,把远处飞来的硬物瞬间击落。
左守义见此,二话不说亮出双斧,正欲破口大骂,李恪秋朗声道:“何方朋友隐身于此?在下李恪秋,携家人朋友路经贵地,还请现身一见。”话音刚落,从左前方的密林中飞出两个身影,一起一落之间,便来至众人面前。
左谦之早已单刀在手,正欲催马迎战,只见二人顿首便拜,道:“晚辈胡啉承秦亚燊有礼了。”唐宓欣道:“二位少侠身手不凡,必出自名门,自然不会突施暗手,还请藏在林中的朋友现身吧。”胡啉承秦亚燊二人互看一眼,道:“夫人见识非凡,晚辈佩服。”说罢,远处传来两声大笑,笑声突止,便见林中又飞出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翩翩而至,唐宓欣月色下欣然而笑,道:“两个调皮的小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