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宁静的鄞州城翻了天，城门口一张新鲜出炉的告民书上清清楚楚的罗列出了天虎帮以及段干虎的罪证，铁证如山，何况还盖有州衙的官印以及武国公的私印，外加段干虎的亲笔画押，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叫骂声，喝彩声充斥着整座城市。
走卒贩夫、小摊小贩、权贵世家都热情的加入了申讨的行列，极少数的明白人也只跟着大流，只是观而不语。上午传出消息从段府发现大量的官银，中午时分就已经有了认罪书还有安民告示。按理说段府内已经被查抄一空，就应该贴条封存，为什么段府至今还被武家军团团围住，丝毫没有要撤的意味。里面的猫腻恐怕也只有德高望重的武国公明白了。只是普通的百姓关心的只有柴米油盐，这种涉及到国库，官银的问题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大多数情况下，平民百姓都是这样，热闹完了该干嘛干嘛。最多以后提及天虎帮时候，在心里自发的给段干虎打上一个强盗的标签，骂骂咧咧的申讨几句，就权当是关心国家热衷时事了。官府的明文成了百姓们判断是非好坏的唯一准则。民心所向，一时间，段干虎及天虎帮成了过街老鼠，街上不论是行人看客都不自觉的骂上两句才觉得心头舒坦。
段府门前的百姓早已散去，该看的都看了，围着又不管饭，唯独几个闲汉一脸八卦蹲在墙角晒着冬日的暖阳胡乱吹侃。
“要我说，段府内还有家财没有查抄彻底，咱哥几个就等着大军撤走，顺手牵羊一把，干了这一票，约莫顶的上大半年的奔波。”
“对，二哥说的对，人都散了，咱再摸进去，随便一副字画都行，就是不知道这些官军哪时候撤走”
靠近几人的茶摊上，两个浑身短打的精瘦汉子漫不经心的喝茶瞧热闹，只不过混沌无光的眼神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的精明，从早晨被骂出门开始，两人就蹲在这留守，大人吩咐过，看清楚银子的去向。适才州衙来人，知府大人亲自带队押走了两车，两人相视而笑，这五年来，每批银子进账都会在场，两车银子能拉走多少，何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武家军没有撤走还在严神戒备着。等，不用多想，相识多年的搭档瞬间明白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两人又要了一壶茶水，死死的盯守起来。
相隔不远的茶楼，正对段府的大门二楼窗前，一男一女临街而坐，桌子上的菜肴禁不住冬日的寒气变得冷冰冰的，一壶小酒已经被小二热过无数次，两人还是不为所动，小口的抿酒眼神却一直盯着对面戒备森严的段府，掌柜的苦不堪言，这二位爷都快坐了一上午了，也不说话，对着自家小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先服侍脾气倔的小二已经被拉到医馆了，桌子上闪着寒光的长剑大刀让年近五旬的老掌柜理智的拉住了愤愤不平吵着报官的店小二。多事之秋，没见对面嚣张霸道的天虎帮一夜之间被灭门抄家了，明显这两位来者不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亲手端起热好的竹叶青送了上去。
相比炸了锅的鄞州城，段府内却是一片祥和，宾主尽兴，主人不在，两个不请自到的客人不仅查抄家底还瓜分藏银。
就是分银子的场面有些不堪入目，国公爷很大度不计较什么，但跟着后面的武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尤其在分银子上面，跟自家这个贪财如命的小师弟客气就是对不起自己。官银还好说，本就是商量好的对半分，问题出在了段家原本的家财上，大到一锭银子小到一枚铜板，同门出身的师兄妹寸步不让，寸土必争。
两人如同红了眼的斗鸡，满场上蹿下跳，口水四溅。国公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昏昏欲睡。老国公不出声的举动顿时让争锋相对的两人当成了默许，从原本小声争辩变成现在的骂街。
“小崽子，放手，这绸缎是老娘先碰到的”武曌清秀的俊脸都变形了
一脚踹开过来拉扯的小乞丐，褚欻紧紧的抱着布匹的另一端：“放屁，你先碰到的就是你的啊，小爷在地球上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敢说是我的”
武曌死命的抱住：“说人话，别说老娘，就连大伙都听不明白”
褚欻咽了咽唾沫，手下却一点都不放松：“小爷的意思是说，小爷在赵国呆了这么都不敢睡赵国是我的，你凭什么碰一下布匹就成你的了，有王法吗?”
“王法，鄞州城内老娘就是王法”一脚揣向褚欻。
闪身躲过武曌的偷袭，褚欻还以颜色：“小爷用来做兜裆布的料子，你也敢抢，放手啊，三八，大不了做好了分你一条”
国公爷面色抽搐。一堂的众人两不相帮，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泡，同样的不要脸，同样的坏脾气，同样的记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呸，不要脸，谁稀罕啊！老娘早就过了穿开裆裤的童年。老娘缺块抹布，就它了”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嘴，你家用丝绸当抹布啊，你咋不说擦屁股呢”骂架的褚欻一张毒嘴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偏偏对手是太极观教出来同样不要脸的师姐，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武曌也不脸红，白皙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的红晕随即消失不见：“对啊，老娘缺厕纸，正好碰上了当然不能放过。”
“你狠，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认输就放手”
“想得美，老规矩一人一半，你的那半不用来擦屁股都瞧不起你”褚欻恶狠狠的放话。
“好，拿刀来，回头擦完屁股全送给你，你可以洗洗接着用，废物再利用嘛”
噗！喝水的几人同时喷了出来。
一道寒光闪过，上好的一卷丝绸就从中间断成了两半，众人面面相觑，洛西忍不住提醒道：“两位，这么切，这绸子完全就废了”
“闭嘴！”异口同声的矛头指向了开口的洛大公子。
扔掉手中残废的丝绸，饿虎扑食般的同时抓住了一卷字画，不堪入耳的对骂声再次响起。
……
地上狼藉一片，但都毫无疑问的，都成了两截，布匹字画，屏风挂竖，甚至还有一分为二的一锭金子两人正对着桌上的释釉瓷瓶较劲儿，眼看这个明显卖相不错的窑器几本也要重蹈覆辙了，武家小姐手中提着的宝剑已经开始熠熠生辉，看不下去的武国公终于出声了：“住手”
可惜为时已晚，大小姐手中的宝剑应声而落，不知道是宝剑锋利还瓷器结实，好好的一方罗云文彩释釉狮耳瓶就被剁成了两半，滴溜溜的在硬木桌上摇摇晃晃，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大伙的提着心，眼神不离还在桌子上摇摇欲坠的另一半，哗啦一声，瓷瓶没破，上好的硬木桌被一剑削成了两半。
国公爷吹胡子瞪眼：“败家玩意，两个混账，银子没到手，倒是东西被毁的差不多了，再摔坏一件，都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滚回太极观去”
杀红了眼的师兄妹这才羞愧的看着满地的狼藉不堪，褚欻一时间心疼的都快要抽了过去，老爷子骂的不错，这些得多少银子啊！
“要不，当师姐的少拿点？”老爷子试探着问道
“放屁！”武曌下意识的就开骂，老爷子也不跟自家孙女客气，顺手朝着脑瓜就一巴掌。武曌委屈说道：“怎么可能，爷爷，小师弟家里银子多”
“那就你了，在唠唠叨叨，短铳还我”老爷子快刀斩乱麻。
褚欻撇撇嘴，就知道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合起伙来坑我银子：“算我倒霉，一老一少都不要脸，我小小年纪的有啥办法，赶紧分吧，肚子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