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韶光和舒柒柒离开办公室之后,便有人领他们到了一个包间,餐点也已经摆好了,桌子上还有负责人让人送来的歉礼——一支很昂贵的红酒!
待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韶光问舒柒柒,“为什么要帮刚才那个女人?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是吗?你就当我突然善心大发吧!”
想了想,韶光说,“我以为你在刚才那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你的过往!”
舒柒柒没有表情,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过去的事,我早已忘记了。”
韶光微微挑眉,目光一点一点地从舒柒柒的身上扫过,然后才说,“那你为什么偏偏与锦月过不去,甚至在无线给她的首次演唱会,你都要和她争上一番,这些都证明,你在恨她,小柒,你的过往并不像你所说的——全都忘了!”
说话的时候,仍然是面无表情,但心头却是一痛。
舒柒柒蹙起了眉,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特别喜欢提醒自己恨的人是谁,“韶先生,您似乎是忘了,我和锦月同为娱乐圈之人,娱乐圈向来没有朋友,要想冲上云霄,那么必是要把自己的竞争者挤下去,难道不是吗?”
“小柒,何必自欺欺人!所谓高位,你并不在乎!”低醇的嗓音在舒柒柒的耳边响起。
“那又如何,韶先生,我和锦月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插手!”
韶光看着她,眼神冰冷。
不知何时,自己竟成了她口中的别人,“是吗,那在米兰的那人呢?”
“韶先生,您想说什么?”她知道他口中的那人是指的谁,舒柒柒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看着韶光说,“想说我应该和kert划清界线?还是您认为像我这样恶毒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朋友,亲人?”
韶光看着她,竟怒斥了一声,“舒柒柒!”
“在五年前的F市,我舒柒柒声名狼藉,的确是不配拥有什么,正如别人所说的,像我这样的人,早该入十八层地狱,承受那剥皮拆骨之苦。”舒柒柒定定地看着韶光,并没有理会他刚才那一声呵斥,既然他非要自己承认那残忍不堪的过去,那么她倒是不介意和他再次重温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您刚才的确说得很对,我在那位女子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或许那是我的宿命罢了。自从离开F市之后,我一个人到了纽约,那时候,我总以为有人要害我,对身边的人有着一道防范的心,哪怕是对方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都会觉得那人对自己不怀好意,所以不管如何我都朝着对方大骂一番,脾气好的,自是转身便走。那时候,我就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让人害怕。”
舒柒柒唇角微弯,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似是她说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但是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忍让。”顿了顿,接着说道,“韶先生,我想您此生从未尝过被人往死里揍的滋味吧!那滋味真的不好受,那疼痛就好像永无休止一样,痛得让人麻木,不过我竟然能从那疼痛中尝到了快乐,有时总会在想,如果真的死了,未尝对自己是件好事,所以有了第一次挨打,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有一次,在纽约的街头,一位金发女子不小心将我撞倒在地上,我以为那人要害我,就在她从地上将我扶起来的时候,我迅速地爬到她的身上,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地抽她的脸,嘴里不停地说着,打死你,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当时她的同伴都在一旁,从最先的错愕,到纷纷加入到战局,我一个人固然是寡不敌众,直到警车到来,那女子和她的同伴才离去,但是走之前路人许是也在为那女子抱打不平,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视,双脚亦是故意踩在我的手背上,临走时,嘴里还轻呸了一句。”
舒柒柒无声地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此刻闪耀着妖艳的颜色,笑容绚丽,“是的,我阴毒无比。我无父无母,没有人庇护。一个人流落异国他乡,对未知的世界全是无知和恐惧,除了高度警惕,我还能做什么?一点风吹草动,我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从那以后,我不敢和人交谈,也不敢轻易出了出租屋,就算出去,也只是简单地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说到这里,笑容落寞,“你说的对,我从来都不配拥有亲情,爱情,友情,最后认识kert的时候,我还是死性不改,我竟然对kert下手……”那真是不堪回忆的事情!但kert从来都没有怪责过自己,他开始寻遍名医,医治她那丧心病狂的心魔。
韶光双眸幽深,良久,沉声问道,“小时候,你对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舒柒柒微微蹙眉不语,小时候的话,她即使忘记了,但她大概也知道是什么话,毕竟她十八岁之后才和韶光决绝,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并非现在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都回不去了,咽下喉间的那一抹苦涩,她说道,“我……”
“算了,当我没问。”韶光快速地打断她要说的话,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但是他没有勇气去听那答案从的嘴里说出来,太过于残忍了。
“十八年前,我天真无知,但是现在已经有能力分清到底谁是我的良人!”
“舒柒柒,难道你要背弃你当时的诺言吗?”
“我很抱歉。”
韶光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即将要爆发的情绪强力地压了下去。
“舒柒柒,孰能无错,告诉我,我的期限到底是多久,五年还不够吗,人生究竟能有多少个五年蹉跎?”
舒柒柒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那双漆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自己,是那样的摄人心魄……
沉默不语地看着韶光,他缓慢地站起来,双手撑过餐桌,俯下身子,他的额头几乎抵到她的额,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鼻腔喷出的呼吸,“小柒,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舒柒柒紧抿着唇瓣,良久,才说道,“韶光,先不说我不能忘记那五年,我和kert早已订婚,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尽管你不介意,可我却介意极了!”
韶光蓦然地站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瞬间布满了寒霜。
舒柒柒闭眸,神情有些落寞,“等我将锦月欠我的全都收回来之后,我和kert就会回意大利结婚。”
韶光的脸色铁青,目光狠狠地瞪着舒柒柒,脸上满是自嘲,“舒柒柒,谢谢你再次让我成为了笑话。”
韶光的声音很冷,冷得几乎能够将空气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