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错过
下午的阳光异常火辣，以嘉的胃饿得乏力，喝下冰凉的咖啡就被呛得面红耳赤，正巧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是路雨薇。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雨薇浅浅一笑跨进了办公室，门外七八个脑袋探听似的前伸，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吧！以嘉冷笑着把门关上，现在的自己是有多喜剧。
上下打量以嘉的办公室，雨薇像一个看客，丝毫不彰显自己此刻所来的目的。
以嘉疑惑，忐忑不安地倒了一杯水水给雨薇，雨薇依旧微笑着接过。
“你不必装了，这里是私人空间，你无暇顾及在人前的形象。”以嘉直率的说来，雨薇只是望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你真的认为我会在意吗？”
“不会吗？我揭穿你包装的纯美形象，你不怕自己一败涂地吗？”
那刻，雨薇只是摇了摇头，笑意不曾离开她温婉可人的脸颊，看着雨薇优雅的饮水，以嘉真的把自己想像成了伺候公主的女佣。
“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雨薇放下水杯，见以嘉不说话，顺手举起桌畔皱起的报纸，“我是为它来的！”
雨薇骤然沉下的脸让以嘉有些不寒而栗，不过转瞬即逝，毕竟她早已料到雨薇会来质问自己。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怎么，来质问我吗？”以嘉奸笑着坐在靠椅上，满是不屑。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我到底是那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报复我。”雨薇冷语，依旧傲而不骄，冷笑之余，继而说道，“听宇凡说，你对我的事供认不讳，想听完整的故事吗？”雨薇灵动如星子的瞳孔坚定而诚恳，让以嘉无从拒绝。
“报纸上说，我是为了进入广电局做主持才会攀高枝，抛弃了当时毫无名气的穷小子杜宇凡。但你知不知道我爸妈早已死于车祸，如果我不采取措施保护自己，我根本无法在主持界立足，纵使宇凡说要帮我，但他的力量太薄弱，我怎么能够让他为了我挨冻受饿，所以我选择离开他，以嘉，你可以说我自私，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甘愿背弃自己的爱情，但是请你相信宇凡对爱情的忠贞，他对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话语之际，雨薇眼底闪过一丝凄凉的神色。
“对我？你在说什么？”以嘉质疑的看着雨薇，见她嘴角抿着水，像吞噬枣核般艰难咽下，进而，缓缓道来。“当我知道他有了你这个女朋友，我的私心开始频频作祟，我想他回到我身边，我给他发短信，给他电话，可是每次他都以有了你而回绝我，为了能见到他，我把男友殴打我的事告诉了他，我希望他同情我，即使那样的爱很卑微，我也心甘情愿。恰巧的是，得知你们为我吵架后，我约他出来，名义上，我是在安慰他。可是，你发来短信说你要去美国，我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喝酒，不停地按‘对不起’然后删掉，我知道他是在乎你的，如果你不消失，我就永远没机会。所以，原谅我的自私，那晚，我不停地灌他喝酒，直到他趴下，再也喝不了，我才罢休。我知道我是不想让他回去见你。那晚，我把他载回了家，赤裸裸的躺在同一张床上，我知道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对我做了那种事，他是断然不敢去机场留你的，可是请你相信那些都是虚假的，我和宇凡之间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雨薇死死扣住以嘉的手，眼神笃定，以嘉顿时进入了那个痛彻心扉的夜晚。
和宇凡大吵一架后，以嘉跑了出去，回来时宇凡也不在了，她粗鲁地将衣物拽进行李箱，她要去美国，她要以此来惩罚宇凡，她发短信给宇凡希望他留下她，可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洒满雨薇照片的房间，她终究没有盼到宇凡的回来，拉起年仅七岁的弟弟卢以默绝望离去，把原本属于她的房子转户给了杜宇凡，她要告诉杜宇凡，“你看我多仁慈的接受你的背叛，我把房子也给你了，你要记住我的仁慈，一辈子都记得。”她只是想宇凡后悔。
走的那天，她站在人流穿梭的等候室，以嘉一直望着机场外的马路，她想，“他会来的。”
她的弟弟就站在她的身边，靠着行李箱，小腿微微的颤动，显然是站坏了。他拉了拉姐姐冰凉紧握的拳头，“姐姐，宇凡哥哥为什么不来送我们。”
以嘉把指甲握进肉里，隐隐的疼痛从手心传往心扉，她蹲下身抚摸弟弟急不可耐的脸颊，温柔像母亲亲吻他的唇，而后锐利略带割伤的眼神告诉以默，“他会来的。”
去往美国的航班到了，她左手牵着弟弟以默，右手拖着行李，每走一步她都回头张望，她想起犹在指间的幸福，他怎么可以那么豁然的抛弃，她想“他会来的”，即使是祝她旅途愉快。但是，最后一个关卡就在脚下，他没来，而她懂得了绝望离开，把唯一与他联系的手机丢进垃圾箱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冰凉的寒气贯穿了她所有的皮囊，豁然的呼出去，像是宣誓般坚定了她以后的路。
她不会再爱他，如果有，只是纯粹的报复。
她不由得禁闭双唇，眼神茫然而犹如刀缝般扬在报纸上。
“你怎么了！”
路雨薇拉扯着以嘉的衣角，以嘉才从过去的回忆中回来，茫然无知的饮下一口水竟像吞下放置许久的馒头，那么噎，那么让人难以呼吸。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以嘉呼了呼鼻头，轻声问来。
雨薇只是端着水杯走向落地窗前，窗外炙热的阳光让雨薇的脸看起来好是虚幻。
“我曾经以为你走了，我们的感情就会一如从前，只是——。”雨薇优雅的把水杯放置在花座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顺势递给以嘉。
“这是——。”
“房产证上的照片。”
照片是老式的黑白寸照，照片虽黄却保存的十分完整，背面粘着些许纸碎，显然是从什么上撕下来的，而照片上的人正是卢以嘉，十三岁的她露出大牙，暴露在她黝黑的脸上，迥然有神的双眼皮泛出神采奕奕的光晕。
以嘉还记得，那天她用父母仅剩有的积蓄买下了那栋简陋的房子，结束了她虚无缥缈的流浪生活，那时她的弟弟卢以默才一岁，是为了给以嘉换骨髓才生下的他，而就在手术的当天，她父母为了拼凑医药费从家里赶来，却意外出了车祸，手里拽着的就是那张以嘉的照片。
往日犹如今昔，以嘉的肩头略微的抽搐，雨薇关怀似的询问终究引得以嘉嚎嚎大哭，把照片握皱，扑倒在雨薇的肩头，声泪俱下。
“他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我要活着，为什么要生下弟弟救我，为什么。”
泪水侵染成一条黝黑的雪绒花，绽露在雨薇的大衣上，雨薇不停的抚摸以嘉的背脊，依旧从她紧贴的身躯上感到心跳的急促。
雨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想告诉以嘉，自从以嘉走后，杜宇凡就一直珍藏着那张照片，每天，在每个可能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来瞧一瞧，即使和她交往，那也只是杜宇凡回绝靓丽女模的借口，毕竟宇凡太优秀，断然成为众多美女角逐的新好帅哥，也许，没有那虚假的一夜情，雨薇连待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
“别难过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的。”
雨薇的话像飘飞的柳枝迎上心头，以嘉抽离开雨薇的身子，顺着落地窗栏断断坠下，双手抱紧双膝，头脑颤动，双眼惊愕地看着前方。
她记得读大学时她认识了杜宇凡，那时，她穿着质朴甚至土气的衣服总是引来同学们低头碎语，她没有朋友，只有宇凡不嫌弃她，给她吃，送她礼物，起初她以为宇凡是对她图谋不轨，但是后来连以嘉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那个质朴的帅气男孩，终究成了情侣，发展到同居的地步，到后来，她去美国，她也把房子过户给了杜宇凡。
以嘉抹掉眼泪，转身对着雨薇，“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我那么爱宇凡，为什么你要让我们分隔两地。”
雨薇摇头，拉住以嘉的衣衫， “对不起，是我对宇凡太过渴望才会犯这样的错，你原谅我？”
“原谅你，你还肯把宇凡还给我吗？会吗？”
以嘉的质问让雨薇突然失了神，连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得到做得到那么宽容。
以嘉摇头，“别逞强了，你也深深爱着他，而我也不需要你无聊给的施舍。”
那刻，雨薇未语，茫然无措的眼神里，她知道她做不到，做不到把宇凡还给她。一把把纸巾拽在脸上，隐藏掉了扑闪的泪光。
以嘉冷哼，“我十岁时，我死了爸妈，我弟弟因为从小给我换骨髓的原因，从小就体弱多病，我遇上我爱的人，为什么还是要被你抢走。”
以嘉推翻桌上的公文，咖啡洒落一地，猛烈地撞击声引来公司同僚的注目观看。
看着几经疯狂的以嘉，雨薇莫名的难受，她俯下身去拾以嘉打落在地的东西。
以嘉看着，“路雨薇，你有必要那么低微吗？你现在是美女主播，就是失去了父母，你也一样过的光鲜亮丽，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大可以甩手而去，指责我的不是，没有人会瞧不起你，她们只会骂我不知廉耻，你干嘛还要假好心。”
以嘉把雨薇推倒在地，她听见雨薇高跟撕裂的声音，或许，她扭伤了脚，艰难起身。
“我十岁时，我的父母也死了，我也是靠着不知廉耻存活到今天的，也许你的责骂是对的，我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的，我就是在你面前假好心，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杜宇凡。”
雨薇歪曲着脚走了，她最后的那句话以嘉听得很真切，她是在干什么，上午是杜宇凡来叫她放了雨薇，现在是怎样，是要看两个人彼此捍卫对方吗？
在这场战役里，卢以嘉是不是当足了坏蛋。
她浅笑，冷笑，她想她和路雨薇都是没有父母的人，她们间孰是孰非又有谁去评价呢？
办公室里突然寂静了许多，以嘉正收拾着，办公室的门却被人猛的推开了。
一场令人深思的“婚内”强暴案即将曝光，而更让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以嘉父母的那场车祸会成为她和雨薇彼此报复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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