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奶奶起来的非常早。她是这大半年来第一次从床底下的瓷器坛子里面拿出了四个鸡蛋。一个人在厨房慢慢的做着一家人的早餐。
然后姑姑也起来了,她打算就这样离开。
娟子还在熟睡中,全然不知所要发生的一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懂得感伤!有还是没有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遥远、简单快乐就好!
“带着娟子吃完早餐再走吧!”奶奶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姑姑的存在,带着略显无奈的口气说道
眼泪瞬间就浸没了我姑姑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妈,您就让娟子留下吧?从小家里没钱你让我不读书去砍柴,卖来的钱供家里哥哥还有弟弟几个读书,这我不怪您!因为家里要娶媳妇你让我19岁就嫁个那个赌徒我不怪您!那边公婆嫌弃我没有生男孩逼迫我回家,你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嫌我回来丢你脸,我还是不怪你!可是娟子还小,你让我怎么办,我家里过不下去必须出去,你让娟子跟着我怎么办?我挨饿挨冻可以,可是娟子还小啊!你听到她叫你外婆,你忍心吗?”
奶奶忙碌的手顿时僵住了几秒,头也慢慢的低下了:“你把娟子叫起来,吃了早饭就回去吧!”
姑姑还是没有留下来吃早饭,急匆匆拿着娟子的行李,抱住熟睡中的娟子就出门了!奶奶追了上来硬是把这四个鸡蛋塞给了姑姑口袋里面。姑姑没有推辞,这或许减轻了奶奶心里负罪的感觉!天还没来,爷爷和伯母度没有起床,即使他们已经醒了过来,可是他们都不愿意起床!
奶奶心里这一刻是非常纠结的,一半是无奈一半是疼苦!她久久的站在门口,看着姑姑远去的背影。即使这一刻她很想留着可是她就是不能留住!因为她经历了太多,也知道的很多,所以也不敢冒险留下姑姑!现在的我们永远都懂不了她们那个时候的决定,在我们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在她们看来却是如此的艰难!
可是令我一家人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中午,我三叔托人带来了口信他要走了。
三叔真的走了,他甚至没有等到过年,没有等到徐老师给他的承诺!还有就是连行李都懒得收拾,身无分文的走了。
他觉得在家待比在学校难受多了,也没有自己想要的那种意义。在家待了那两个月比他在学校待的十几年发生的事情多的多了,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冲动,于是他选择离开,也算是一种逃避!但是他内心还是遵从了徐老师的意见,选择了南下,选择了那充满了文明、充满了希望、每天都是阳光的沿海!
他可以做一条南方海里的鱼、可以做一阵海边吹来的风。很自由的呼吸,很快活的把想要改变的都吹走,他可以不停歇脚步向着课本里的理想奔跑,他可以不穿衣服,光明正大的对得起良心!
家里没有想象的那种激动,只是多了一层沉默!邻里邻居的女人们都和我奶奶说叔叔是如何的不懂事!看不到大人的良苦用心。这些话如此的统一,也或多或少成为了奶奶心里的疗伤药!
叔叔走后,按时给家里写信,只是字数不多“一切都好,勿念,保重身体!”村里村外都知道我爷爷奶奶有了三叔这样一个不孝儿子。遇到我家的人都劝慰着别伤心,他会回来的只是冲动!
日子一天天的,眨眼我母亲也过门了。那是1989年的冬天!
就是我母亲嫁过来的过完年初三,村里举行了村委会干部选举!谁也没想到,二麻子被任命成为了我们村的书记!只是很多人听说他写了一封什么计划书给镇里的领导!干部必须有知识,所以也没有人反对这个书半仙担任书记,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日子还不是这样过!
朱老五和他儿子自从在我爸妈婚礼上闹这一次后,也没有再找****了!一切都是这么的风平浪静,这也许是所有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出了元宵,我爸和我伯父就带上了瓶子一起去了矿上。从我们家到大余的钨矿有100多里路,瓶子第一次出远门去显得非常的激动不停的问道:”俊生哥,你说我们要坐多久的车啊!“
我伯父坐在车子上面闭着眼睛也不回答。瓶子可不不厌其烦用手拉下我父亲:“俊东哥,你告诉我呗!”
“哎呀,你都问了多少遍了,说了要晚上才能到,现在才到哪儿啊,差的远呢!”我爸不耐烦的回答到
“噢噢,知道了。”瓶子很开心的回答到,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一栋栋飞速向后的建筑,内心还是压抑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