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北省,大吴天国边省,也是第一大省,省北有广袤的争议区,被三个国家划了进去,经常彼此竖牌抗议。乾水就在这三都管地带。
乾水大战二十年后,天北北域突然间来了一位大师,约摸四十岁上下,他道法自然,医达九重,后来开山建门,取名:奉安。三十年来,名声大噪。
“大师,您对五十年前的乾水大战有什么看法?”北域城老城主周德清问道于奉安道门。
“乾为天,天水,《讼》,《易经》第六卦,讼,争也。乾水注定是一个争执之地。”
“那以您看,如今的乾水变成一座连绵大山是怎么回事?”
“当年乾水大战的引子是一个V级天赐任务大厅,近乎无休无止的惨烈争夺打到最后双方都元气大伤,可连V级任务大厅的影子也没看到,为何?乾水变成了乾山,天山《遁》,隐也。”
“可是?真如您所说,本就不存在,还遁隐什么?”
“天知道!”
任务大厅,是各个国家赖以生存的根本。越高级的任务大厅发布越高能的任务,级别越高,任务奖励越丰厚,也就预示着国家可以得到更强的军备、更好的民需,拥有更强的力量,更足的话语权。乾水之战也正是一场因高级任务大厅引发的血案。
“得与失,几何?”周德清无奈自问,当年自己祖上壮年一辈全部战死,整个大吴天国壮丁剩的不足三成,可如此惨烈的结局换来了什么?
“就像一个大人扔出一个大甜点,让两个小孩争抢打架,本只是想乐呵一下,可没想到两个小孩越打越凶,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大人立即上前一脚将甜点踩稀在脚下,顺带拉开两个小孩。”
这个比喻~~!!!周德清用惊叹还略带奇异的眼神看了下一板正经的大师。敢情这个大人就是老天,两个小孩就是吴国和北羝了!
谈论一番天地国政,又胡侃一番道法自然,周德清最后将议题转向自己。“大师,我最近总觉烦闷不畅,不知为何?”
大师轻捋胡须,慢慢的一副笑颜上脸。“周老城主入住新宅有段时间了吧?”
“一年多了。”周德清刚随口说完,立即似醒悟一般追问:“莫非是新宅的问题?”
“宅子没问题,我记得你的卧房开有两扇窗户?”
“确有其事,当时也请大师去过。”周德清回想起建宅先生的话:‘此地相水六开,建宅需门敞东南,卧榻之室要迎温阳之风开两窗。’心中疑问难道是卧房窗户的问题?
大师再看了看周德清的面色。“当时看过你内室的摆设,我断定你每天只开了一扇窗户透风。”
咦!周德清一时不知大师用意,愣了一会。“右窗之下刚好放有一个床头柜,有点不便。”
大师瞅向一个小孩。“天良,你说说看。”郑良是大师的小徒,刚好八岁。
郑良年龄小,但并不稚嫩。“寻常卧房只有一窗,如果开有两窗,左右分属,那么开则同开,关则同关。如果长期忽略一窗,正应了山风《蛊》卦,清气入,久而浊留,积久成人疾。”
“那要怎么解?”
“我认为……”郑良停顿了一下,转对周德清。“周爷爷,您最好封堵左右两窗,然后在中间重开一窗。”
听此,大师一愣,周德清则一脸不解的看向大师。
看两人好像不理解,郑良继续说:“师傅常说:人性惰,不触其底则难改。让周爷爷每天记得同开两窗并不难,但难在他是否能长久如此?爷爷现在只是烦闷不畅,我如果今天仅是简单嘱托他记得敞开右窗,再施以推拿开些通气下痢之药,我敢肯定:只能解表,无法根治。”
周德清一下来了兴致,早听说大师高徒八岁就能开方抓药,让北域无数医者无奈汗颜,可没想到还懂人性?小小年纪就怕我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正想再问,可刚好来人叫走了郑良,然后就和大师再次闲侃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周德清感叹:“大师,经过刚才,我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好了!”
“心解开则心畅,心畅则神安气和,自然就通达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巫法常常对重病久病之人起作用吗?道理是一样的。比如久病之人,內郁气滞心不定,善医者知其心疑,要先安其心,要不然再好的药也很难发挥让人满意的药效。巫法就是如此,巫法常借神明,而人都有崇神之心,神灵让人心定,如果借此机施药救治,必定事半功倍,疗效甚佳。”
“是,是,说的是。”周德清恍悟似得连连点头。“都知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而庸医杀人。却不知开窗通气、旁门左道皆可入方,看来治病之方并非仅仅是草药针石。相传凡病患之人看到大师您,病就自愈三分,也就是说大师您已三分神,见您则心定三分。”
“哈哈!秦老弟,你这话我爱听。”大师兴奋之余,仰头看天,接着又看向周德清。“医者要敢担当,尚医德,勤学习,要常怀仁心,深谙七情之理。其次才是经络气血,针石穴位,用药配伍。”
“我虽然不曾学医,但近几年也能体会您所说的。年轻时无惧无畏,感觉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在我的手中;而现在就像您说的好多事情难以适应,气虚了?”说到最后,周德清自问起来。
大师一笑:“不通达了!”接着再说:“周老弟激流勇退,早早的回来养老,可知养老非养闲?养气也非养静?”
周德清琢磨一会,摇了摇头。
“正如你所理解,人年老而气弱,心气弱则易累,肝气弱则易怒,肾气弱则易恐。累则主君昏,难控诸气,易惊,气易乱;怒则气上,如若落不至脐下丹田,仅回在胸中气海,则堵,胸闷;恐则气下,如若下而难上,则怕万事万物,遇风雨雷电而难安。然气可养而补益,重回正途。如何养气?”大师停顿一刻,拿来一本书递给周德清。“人体犹如道路,多年走下来,难免有所积滞,那么如何保证老来依然畅通?……要善动。”
“善动?”
“动则气行,气行则血活。积滞物如河中之阻石,水流越缓而无力,石边积滞泥沙则越多,反之则通。界此,再配以药,虽不能重回年轻,但却可老来潇洒。当然了,善动,不是妄动,要动而有度,因人而异。其实病人也是一样,我就从来不会嘱咐病人经常卧床静‘养’,孰不知越贪床则越难下,气血不行,则伤根本,病人最需要的就是懂得自救,自救之道也是善动而养气。”
“也是善动?”
“嗯,此乃外话,道理一样。人老不欲动,但非不能动。老弟你现在似乎什么事情也不做,整日待在家里,安当一个闲人在?”
经此一番,让周德清明白了:在前几年,自己还偶尔练练功,出门转转,而这两年?!“大师,我有一事很好奇?”周德清突然来了一句。
大师一愣:“什么事?”
“我年轻时听人说北域来了一个大师,四十岁上下。这三十年过去了吧?大师您怎么看起来还只是四十来岁?”
“这个问题……”似乎很多人问过。
周德清见大师支吾,左右望了望,然后帮大师把茶水倒满,凑近轻声问到:“大师医术高超,莫不是领悟到了驻颜之术?”
“驻颜?!”听到这个字眼,大师瞬间如同触电一般一个哆嗦,接着呆滞起来。过了好久不见动静,像是思绪掉进了无尽深渊回不来了一样!
“大师,大师?大师!”周德清连喊三声。
经此三声招魂,大师的双眼慢慢的亮了,犹如灵魂过了万年后的回归!“秦老弟!我好像真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