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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毕业(8)

我不是个很聪明的人,情商很低,小时候我经常被人叫做傻子。80年代计划生育推广到了农村,像我这样的80后一般家里都只有一个孩子。不过我出生前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因为我爸妈比较传统一定要男孩,所以生了我姐姐2年后,就偷偷的怀上了我。那时候怀个二胎就像犯了罪一样为了躲过检查我妈就在各个亲戚那里东躲西藏,后来怀我7个月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被强行打了堕胎针后,我不但没有流产反而生了下来。听说我出生后亲爱的计生委同事的要把我摔死,后来我妈还是拼命保住了我。结果就是我家所有的家当都被计生委收刮一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的原因,脑子还没发育全,可能情商那块我压根就没有发育。我姐姐说我到了2岁了还认不清自己的爸爸妈妈,出门也是出去了就回不来的那种。到了4岁我才能勉强记住家的样子。我的情商更是低的吓人,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爸跟我说当别人埋我爷爷的时候我要大声的哭,我就很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哭,不哭可以不。我到了初中还是这样,我舅舅死的时候,我去守灵,我妈说要我哭,可是我实在哭不起来,看到那么人来来往往披麻戴孝我反而想笑,后来被我妈盯着我才勉强哭出了两滴泪。2007年我来广州这边上学,妈妈每次打电话都会说她很想我,可是我即使一年没有回家也没有想过妈妈。姐姐结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同学他们哥哥姐姐结婚他们都很开心,然后早早的就请假回家了,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该为什么而高兴。我姐说让我回家我一下就头大了,我想到从广州到邯郸要坐20个小时的火车就头痛。我大概是个木头人,我知道什么是爱,因为我知道我爱石晓冉,但我不知道什么是被爱。

我在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女生,叫林思晓,她坐在我身后。我小时候虽然不是一个聪明的娃可是很努力,那时候还是一个天道酬勤的时候,直到高中之后这个谎言才被拆穿了——与越多的人接触竞争你就越能发现天分是个多么重要的东西,天分不好,尽管你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你也可能只是一个二流的学生;而有天分的人,你看到他们在浪费时间可是他们在考试中却可以把你打的落花流水。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二流的学生,很努力可是尽管努力却成绩平平,年级名次排在我前面的有几百人。高中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大学也不是一个天道酬勤的地方。大家都一样,所有的考试都是在考试前预习下课本就可以通过了。大学重要的除了天分外一个更重要的就是出身。在大学努力与不努力就没有什么分别,一流的大学通常都是三流的教育,未来与成绩之间没有所谓的加减乘除,未来更重要的是人际关系、背景和一点点能力。也许这只是我偏激的说法,可是这就是我眼中的大学。

我初中时成绩很优秀,当我们年级第一名转校后我就成了理所应当的成了第一名。那时候林思晓是个很不爱学习的人。经常上课不进教室搬个凳子坐在学校的楼梯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坐至少会坐一节课的时间。大多时候是她一个人,有时也会有朋友坐在那里跟她聊天。她说不上顽皮,可是名声很不好,是出了名的“女痞子”。她有时候会跟男生打打闹闹,有时候是真的打架而不是玩一玩。我曾经就见过一次,上物理课的时候,我们在教室里正上着课她响亮的叫骂声就震彻了整个教室,往外看就看到她拿着铁锹在追着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如果仅凭这些,她还混不上“女痞子”的名声,顶多算是个女混混而已,她之所以被说成是女痞子,据说是因为她晚上经常跟男生鬼混。当时就有人跟我说过,某个晚上林思晓在饭店的桌子上被人啪啪啪的事情。

尽管这样,可是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点都不坏。她经常会找我问问题,下课的时候或者自习的时候,想到什么问题,她马上就会马上就圆珠笔扎我后背然后给她讲解。上课偶尔也这样,如果她在座位上,听到有不懂的地方或者是老师要找人回答问题,她就会用圆珠笔扎我后背,直到我屈服——跟她讲解或者是站起来回答。她不喜欢听课,超级不喜欢,有一段时间,她利用上课时间还织了一件毛衣。她不听课可是她总会问你问题,当你跟她讲解的时候,她也不停,胡搅蛮缠东扯西扯。

肯定的,她也不讨老师喜欢,尤其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因为她常常跟我讲话,而我在那时候因为学习好所以常常被老师保护着。分座位我可以挑最好的,同桌我可以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如果有恶劣分子想接近我,老师也会很警惕,把那些人调的远远的。因为学习好,我经常在各种竞赛中获奖,一来给老师增加了很多面子,二来学校也会给老师很多物质性的奖励。所以老师保护我也是很有道理的。

因为林思晓同学经常“影响”我学习,所以老师就经常批评她——“自己不学习就不要影响别人,别因为你一块坏肉就毁了一锅好汤”。被骂了她通常都是瞟老师一眼暂时就不说话了,可是没多久就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老师一走她就拿铅笔盒敲我头问我她是不是块坏肉。我通常都说是,然后被她掐在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林思晓并不都是缺点,她很勤快也很爱干净。那时候教室都还是水泥地,不是现在的瓷砖地,再加上我们又是农村,没有马路都是泥路,所以教室通常都很脏。每天放学后我们都要值日,拿着扫帚一排排打扫卫生,乌烟瘴气,灰尘满天飞。等到第二天我们来学校的时候,桌子上通常都是积着厚厚的一层土。

那时候的初中是在我们村,我是走路上学的,每次都是快上课的时候才到。而林思晓是隔壁村子的,她每天骑自行车来,每次都很早。她来了之后擦完她的桌子也会把我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她同桌和我同桌经常会很气愤的问她为什么每次都给我擦桌子而不给他们擦。每次听到别人这样说我都装作没听见心里却喜滋滋的,又有点担心,担心林思晓被说恼了下次就不这么做了。我还在为想借口而捉急的时候,林思晓就一笑而过,她根本就没有把别人的讥讽放在心上。第二天来了还是把我的桌子擦的一层不染。她帮我擦桌子一直持续到后来她知道我喜欢她之后,帮我擦了近一年的桌子。我没有跟她表白,是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能容忍她经常拿笔扎我时我就说了我喜欢她,后来这些话传到了她的耳朵了,她就再也不理我了。我小小的青春就那样结束了。

在林思晓之前我还是一个孩子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在初二的时候某一个瞬间我才突然知道了有一种情感叫爱情。有一天她摔伤了手,听她说是从梯子上掉下来磕到墙上造成的。那天我去学校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手受伤,她也一直把手放在桌子下面。上完一节课后,她拿铅笔扎我,我回过头,她举起手来让我看,看到她手上裹着绷带我才知道她手受伤。我让她请假,她不同意。问她严重不严重,她就把手上缠的纱布解开了让我看,迎面扑来的就是浓烈的碘酒的味道,原先细小的手掌完全没有了模样,展现在我眼前更像是一个注了水的气球。看到她那样我有点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问她疼不疼,她说不疼。她问我敢不敢摸一摸她的手,我说不要了,她不同意,硬要我摸一下。我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她肿胀的手,她嘿嘿笑着说没事。然后她让我帮她把绷带缠回去,我小心翼翼的挑起绷带,她呼吸稍微急促一点我就紧张的冒汗,生怕会弄疼她。等到弄完绷带,我一抬头就碰到了她额头,原来她一直在低着头看着。然后两个人各自摸着自己的头就笑了,忽然有一种东西在我心里就冰释了,心里有点空空又有点舒畅,就像电影上演的阳光忽然变的灿烂一样。时间变得圣洁和美好,面前的这个人变得亲切似曾相识。时间停止了,那一刻我忽然就喜欢上了她。

从那以后,每次放学我都假装自己要学习,等她走出教室我就盯着窗外看,看到她骑着自行车走掉,自己还会在那发呆很久。回到家就爬到屋顶上冲着林思晓的方向呐喊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有时候也会抱着我家的狗,盯着它的眼睛,跟它说自己的秘密。还会在墙上乱写乱画,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做的一样,在墙上贴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写着别人看不懂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爱的句子。那时候开始我开始写日记,唯恐着日子走得太快来不及记忆。无论是日记本还是课本都有林思晓的素描(花得很丑),旁边还画着花草和星星,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画几个圈圈可是却很开心,就像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常常忍不住想把自己画的东西给林思晓看,但怕她会生气又不敢。每天我都很认真的写日记然后把日记藏得严严实实的,却有时候会郁闷,郁闷着爸爸妈妈和姐姐为什么从来不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如果不小心被她们发现就好了,然后等她们好奇地问这问那的时候,我再装作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叫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哈哈,有了爱情后生活就变了,像水晶一样变的闪闪发亮。

后来有个周末张信(初中同学)去找我聊天我就告诉了他我喜欢林思晓的事情,当时在他的怂恿下我还写了一封情书。第二天去学校,第一堂课下课后,张信就告诉了林思晓我喜欢她的事情。还未经我同意把我写的情书给了林思晓。等我知道后已经为时过晚,林思晓已经打开了我写的情书。至于写的是些什么内容,现在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不过那时候的心情还记得一清二楚。我坐在她前面,不敢回头,心里暗暗期待着会有奇迹发生。不过张信把我的情书给了林思晓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情书被撕碎的声音,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掉了。我没有回头,可是我听到了我情书惨烈的嚎叫声。原来心里满满的兴奋哔哔啵啵的都爆破了。空气稀薄的让人有些缺氧。我很想转个身帮我的情书收拾残骸,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像被钉在了座位子上一样。随后后面传来椅子吱拗的声音,我看到林思晓从我身旁走过,手里抓着一把碎纸丢到了教室前的垃圾桶,然后她潇洒的走出了教室,一直到放学时她才回来收拾了背包回家。

那天我趴在桌子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同桌不知道从那里抓来一大把瓜子放在抽屉里叫我一块吃,我就跟他一边听课一边在底下偷偷的拨瓜子熬到了下学。下学后张信趴在我身上搂着我脖子问我要不要一块走,他脸上那种没心没肺的笑让我超讨厌。那时候林思晓也已经走了。我还想拿走我的情书,所以就赶走了张信。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连值日生都走了的时候,我走到教室的纸篓那里,翻出了我那被撕碎的情书。一片片捡起来然后揣在兜里回了家。回到自己的房间,拔掉了房间里那株我从小养大的凤仙花,然后把情书埋在了花盆里。那天动漫《头文字D》演到第三季,拓海为了茂木夏树开着86在雪地上飞驰,并很轻松的赢回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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