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就在秦琪与韩丞相还在说话的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忽然从远处传来,婉转的声音由远而近,转眼间,一个秀美的少女已经蹦蹦跳跳而来,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那少女时,长得面似芙蓉,脸若桃花,一袭红衣衬着她娇小的身子,玲珑而精致的五官更是显得珊珊可爱。她的手腕间,不知系着什么东西,随着她的蹦跳,不时发出清脆至极的响声。听起来极是悦耳。
只见红衣少女如同一只小白兔般蹦到韩丞相眼前,若一团红色的火焰,刚才韩丞相与秦琪间冷凝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韩丞相的女儿——韩玲儿。
大宋朝大名鼎鼎的韩丞相,已近古稀之年,早已名震天下,四夷宾服,可是说来遗憾,却是香火不旺,无其他子嗣,自从大女儿不幸身亡之后,也只剩下这一个宝贝女儿,所以平日里不免视为珍宝,难免娇生惯养,偏这孩子生来又有些顽皮,性格古灵精怪,平日里喜欢恶作剧,韩丞相有时也严加管教,可是这孩子虽然表面应承,背后又是一切照旧,所以最后,连韩丞相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竟也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而今天,韩丞相带着她来到南长城,这孩子又不知失踪到哪里去了,不过幸好,她还算是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韩丞相盯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怒意,大声呵斥道。显然,韩丞相已经生气了。
这少女蹦到韩丞相的面前,还正嘻嘻的笑着,看到父亲的脸色不对,却并不慌张,“爹!”韩玲儿甜甜的叫了一声,连忙抱起韩丞相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嘴里撒娇似地说道:“你不要生气嘛。”
果然,似乎这招起了效果,在不停的摇动下,韩丞相虽然仍在低声斥责,但脸上已经怒意渐消。
“还是那么能玩,哪有大家小姐的样子?”韩丞相又低声斥责了一句,不过能听出来,已明显没有刚才的严厉。
“女儿知道了。”韩玲儿听到父亲的话,调皮地笑着应承道。
“唉!”她的父亲听到她的话,再看着她那冥顽不灵的样子,只是一个劲无可奈何地摇头。
“琪哥,”看到父亲不生气了,少女突然又转过头来,用如雪蹄般的小手握住了秦琪的手,娇笑着道:”南长城是你修的么?真是太壮观了啊!”
秦琪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少女看到秦琪点头,忙又接着说道:“我刚才上去转了一会,几乎就要迷路了,呵呵……”说到这里,少女又是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微笑。
韩丞相听到这里,本来略微和缓的脸上再次阴云密布。
“玲儿!你真是放肆!谁让你一个人独自上去的?!”突然,韩丞相神色俱厉地大喝道。
声音一出,少女立刻被吓得一哆嗦,泪珠早已经从俏脸上滴了来,“我,我……”韩玲嗫嚅着,看着他父亲可怕的模样,她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已缓和下来的气氛,竟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韩丞相一张略显清瘦的脸上,长而粗的眉毛紧皱着,在眉间形成一个川字,此时,他的一双大眼中同样精光射出,不论谁看上去,都会因这种气势而心中有畏惧之意。
“好了,舅舅,玲儿以后会小心的,而且那里有冷寒兮和白眉和尚两人看护,绝对万无一失,舅舅不必担心。”看到舅舅发怒,秦琪急忙劝解道。
他的话说的时机正好,韩丞相听罢,阴沉的脸上神色稍解,终于不再斥责下去,只是转过头来,不再理她。
秦琪看到自己的舅舅神色缓和了一些,又转过头来,对着韩玲儿轻声劝解道:“玲儿,不要哭了,你可知道你爸爸也是担心你,你要明白南长城下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万一有个闪失——”
“咯咯……”少女听到这里,突然又笑了起来,“你是说他们么?”少女朝远方一指。
“当然,他们可是一群被拴住的老虎,是会吃人的。”秦琪表情夸张,神秘兮兮地说道。
对于这个少女孩子一样出人意料的举动和表情,秦琪并没有丝毫的惊诧,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哈哈,”看到秦琪的表情,少女笑得更厉害了,忽然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看他们是一群有趣的人。”
“有趣?”秦琪虽然非常熟悉她,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错愕。
“可不是,尤其是那个——”少女伸手一指,”他可真是个有趣的人。”秦琪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心中不由矍然而惊:“怎么又是他?!”
没错,韩玲儿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才盯着的那个人。
那个吃掉人脑子的人!!
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在缓慢而吃力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万分,让他沉重的当然不是自己的脚步,而是身上他的背上,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已经将他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他现在的表情显得异常痛苦。
巨大的重量已经压得他心情都沉重了起来。
突然,他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石块垂直掉下,所幸的是,这次没有向着他的脸上砸下,而是擦着他的脸滚了出去,真是惊险万分!
“呼——”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将刚才偏离自己身体的魂拉回来后,终于准备爬起来了,只是他还没有起身,一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这次来到他身边的不是他的大哥张如海,而是一个——面相凶恶的官差。
当那个人的阴影从他的脚边一直向上笼罩到他的脸上时,他的脑海里就有一句话快速地移过——
不是今天自己足够幸运,而是不幸有时伪装的太好。
下一刻——鞭子重重打在了他的身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从何欣的身上响起。
“劈劈啪啪!……
官差上下挥动着鞭子,表情凶狠。“你这天杀的贼囚徒,刚才敢私自跑上南长城的禁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何欣痛苦地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雨点般的鞭子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要打了!”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大声喊道。她的脸上满是怒容。远处的官差一愣,暂时停下手来。
“琪哥,能不能放了他,那个孩子怪可怜的。”少女转过头来看着秦琪,扑闪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了无限的怜悯。
“这——”秦琪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放,似乎不妥,不放,似乎也不妥。
所以他看向了他的舅舅,等韩丞相来定夺。
“琪儿,把他带过来。”韩丞相此时也已经看了半晌,突然说道。
“是。”秦琪回道。很快,两个官差已经将那个人带了上来,拉到了韩丞相的面前,“跪下!”官差大喝道,于是那人跪了下来。
“抬起头来。”韩丞相慈和地说道。
那人顿了一下,便将头抬了起来,他看起来是如此地顺从,因为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是一个畏惧权贵的人,从心里畏惧。
当他将头抬起来后,韩丞相便看清了他的模样:一张满是稚气却清秀的脸上,一双很大而闪光的眼睛清澈如水,这双大眼与他的鼻子及嘴唇是那么不相称。鲜血从他的脸上止不住留下,那是刚刚被石头擦伤的。
韩丞相仔细的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就和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定窑瓷器一般。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模样是那样熟悉,但他却有些想不起来。
他是谁呢?
韩丞相的脑海中急速旋转,让他几十年的深厚经历从眼前这个单薄的人身上流转而过。
忽然,他的海中便浮现出一个人物来!
一个可怕的人物。一个存在于很久以前历史中的人物!
“不会的,他已经死上千年,不可能会活过来的。”韩丞相这么想着,不禁摇了摇头,心中稍定。然后他定了定神,脸色一肃,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欣看到眼前这个高官一直盯着他看,而且脸色也在不断变化着,他的心中不觉害怕万分,“何欣,何必的何,欣喜的欣。”他颤颤地说着,突然哀求道:“求丞相不要杀我。”
“哪里人?”韩丞相并不理会他的请求,又问道。
“江陵。”何欣简单的说了这两个字。
“江陵?!”韩丞相不由惊叫出声,似乎忘了他自己的身份。心中更涌起一丝寒意。
“你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进了只有重犯才会进的临安大牢?”韩丞相又问道。
“他吃了当地官府一个都头的脑子。”韩丞相的身边,秦琪突然插话道,他刚才也一直冷眼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中充满轻蔑,就和看一件乡下泥罐子一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什么?!”韩丞相听到秦琪的话,突然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在地上,但秦琪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舅舅,你没事吧。”秦琪忙问道,对于眼前的这一突变,秦琪是始料未及,但依然镇定如常,而韩丞相的女儿,韩玲儿却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爹,你——”韩玲儿冲到他的父亲面前,焦急万分地喊道。
“我没事。”韩丞相勉强说了一声,语声很是微弱,他瘦削脸上表情仍然有些惨白。
“把这个妖人给我押下去!”秦琪回过头来,对着身旁的几个差役喝道。
“是!”听到命令,几个官差走了上来,把何欣踢了两脚,然后反剪双手直接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