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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离殇

自那之后,北王极度宠我,虽然我以各种理由推脱,他仍旧待我极好。他为我建了一座摘星楼,他说,爱妃若想要天上的星星孤王便为你摘下来,爱妃若喜欢那满天繁星孤王便把整个天空都送给你。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并不在他身上。我爱上的人是九爷,而非北王。

昔日逝去的紫凝娘娘有一个胞妹,唤作凝霜。长相与紫凝娘娘极为相似,故而北王对她爱护有加。这位凝霜姑娘体弱多病,一直深居在清浅阁里从未出来见人。

我与北王大婚那日,因为我的失神并没有如期举行。今日,我穿着嫁衣被迎入未央宫,重新完婚。

可我却在映莲池旁,见到了那位凝霜姑娘。她的眉眼与我竟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

“盼儿?”我听见她在叫唤她的婢女,可许久没人回应。

我穿着嫁衣便走了过去,我想她应该是需要我的帮忙。我接近她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圈。我被那道光圈晃了眼,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凝霜意外落入水中,而身边是云妃激烈的叫喊声。

“王妃妹妹,你怎么把凝霜姑娘推入了映莲池?你可知那池中的水会让人丧失心智。”

我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凝霜并不是我推的,为何会说是我?

北王站在映莲池的对岸,他的眸子阴冷,我不清楚他此时是何种心情,可我真切的感受到他看我时的样子只剩下厌恶。

凝霜被救了起来却始终昏睡,没有人可以救醒她。她就那样一直躺在未央宫里,安静的像朵睡莲。

“将王妃打入冷宫,没有孤王的命令不准踏出半步。”北王站在那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身边闪耀着的金光让我睁不开眼。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此时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王,这件事臣觉得……”

“来人,将国师关入锁妖塔。”姬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侍卫带走了,他离去时的眼神满是担忧。而我,只是漠然的笑笑。

北王既然已经不相信我了,那么我说再多也无用。只是没想到,曾经那个说着多爱多爱你的人,到最后连一点仅存的信任都不愿意给你了。这是有多悲哀?我对自己说。

“呵。”我没有说话,只是随着侍卫去了冷宫。鬼蜮与红鸾均被带走了,而我身边只跟着从太师府过来的绿篱。我被禁足在了冷宫里,荒凉得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今日他们送来的膳食依然是几个馒头。”绿篱将那硬了的馒头泡了水后喂我吃下,长期没有营养,我的身子早已日渐消瘦,如今只能躺在寝塌上奄奄一息。没想到这一次北王如此狠绝,让我活着却像是要死了一般。

“他们送来的衣物如同破布一般,根本无法御寒,这眼看着就要入冬,怕是小姐的身子骨吃不消。”绿篱偷偷抹了眼泪,似乎从记事起便知道小姐体弱多病,如今已是好几日不怎么进食了,这样下去恐怕……

绿篱不敢再多想,只能一直给我喂食,希望我能多吃一些,可这东西我如何能入口?我尽数吐了出来,尔后昏昏睡去。

黄昏时分我醒过,看着院中纷纷落下的雪花,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我想直起身子去看看那雪花,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了。这一次,怕是要死在这冷宫了吧。

“小姐,你怎么了?”绿篱进来时见我有些伤神忙问道。

“小姐,你的身子好冰冷,恐怕是受凉了。”绿篱抱着我哭着说道。

“方才我听见几个路过的侍女说,这个冬季我们冷宫并未有御寒的衣服,我便与她们起了争执,后来她们说,王妃娘娘已被废去了称号,从此生死都在冷宫,无人会管,小姐,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冷宫?”

“绿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小姐你不一样,你一定不能有事!当年若不是小姐求太师收下绿篱,绿篱恐怕已经死在了那次饥荒里,蒙小姐不嫌弃,将绿篱当做姐妹一般照顾,绿篱感激不尽,不论如何,绿篱一定不会让小姐你有事。”绿篱脱下自己的衣裳裹在我身上,她紧紧的抱着我,让我在那一丝寒冷中有了些温暖。

“绿篱……”我想制止她,却始终开不了口,一直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之时绿篱倒在我怀着已然没了知觉。

“绿篱,你醒醒。”我虚弱的抱着绿篱,颤抖着手去推她,却发现她浑身冰冷。

“绿篱。”不知为何眼泪在那一刻决了堤,我撑起身子走了出去,此时的想法只有一个,无论如何我要救活绿篱。我不想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们在我心里如此重要。

“开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冷宫的门,门锁扣动的声响惊醒了门外的侍卫。

“开门。”我一次一次的喊着,却始终没有等来任何人。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多,成群成群的落在我的衣衫上,发白的嘴唇被冻得青紫,还始终拍打着。入冬的寒冷已然到来,我依旧穿着初秋的衣裳,白雪飘舞,何等凄凉。

“王,求您救救绿篱。”我倒在门边虚弱的喊着,撑着那一口气不让自己就此沉睡。可这天真的好冷,我有些支撑不住了。记得好久好久未进食过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了,身子骨早不如以前。此时脑中的想法只有一个,绿篱,你要撑住我会救你。

“王,求您救救绿篱。”

门终究还是开了,可我并没有等来北王,而是云妃,她披着上好的狐裘眯着好看的眼睛嘴角带笑的看着我。

“是王让我来看妹妹的,多日不见妹妹怎么消瘦成了这样,昔日的美人如今变得这样不堪,姐姐也很是心疼。”

我没有理会云妃的讽刺,只是虚弱的开口道:“救救绿篱。”

“一个贱婢,死了便死了,妹妹何须如此?”

“救救绿篱。”我虚弱的说着,丝毫没有理会云妃眼神里的不屑与嘲笑。

“本宫倒是忘了,妹妹如今已被废去王妃头衔,身份地位犹如贱婢,又救得了谁?”云妃肆意的笑着,满脸的春风得意。如今这后宫尽归她掌管,王亦是时常留宿亦云阁,仿佛当年一般,风光无限。

“求你,救救绿篱。”

“本宫若是不愿意,你又能如何?你与那贱婢一样死不足惜,本宫今日来便是想看看你死时的场景是如何的凄凉。你死后,本宫会命人将你们一并丢入万丈涯,如此可好?”

“你若想我死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愿救绿篱,我死又何妨?”此时我只知道自己越来越虚弱,似乎已无力再说什么了。

“想你死?哪这么容易呢?”云妃使了眼色,她身边的侍女便将我拖了起来。云妃用食指勾起我的下颌,轻笑着道:“你让凝霜姑娘丢了魂,王怎能如此轻易就让你死呢?想救那贱婢是么?若你能让本宫高兴了,本宫救她又何妨?”

“你想怎样?”

“本宫想让你生不如死。”

“那娘娘大可只折磨我一人便好,若你救绿篱,我便任你处置,这样可好?”

“哈哈哈,救那贱婢岂不是脏了本宫的手?”

“你到底想怎样?”我抬起头直视着云妃,她淡漠的眼神里写满了恶毒。

“妹妹大概就是神女转生吧?”云妃问道,我看见她眼神里的狡诈,或许她想用这来折磨我吧,因为北王如此憎恨神女,而云妃又这样深爱着他。

“当年有苏部落来的女子中大部分人已然死去,只有圣女被关在锁妖塔内,而你苏霓裳当年也在有苏部落里,只是恰好那时离开了并未被抓,听闻那位圣女并不是神女转生,而最后只剩你一人,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我淡淡说道。神女一事牵扯太多,不是死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云妃如此问,大概也探听到一些风声,我绝不能承认。

“你不是?妹妹在说笑吧。你不是,那谁是?苏霓裳,你分明就是一个妖女。”云妃说完便使了个眼色,彩霞上前来扯起我的头发,云妃拿起红狗血泼了我一脸,彩霞拿起银针便往我脸上扎来,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袭来,我便昏了过去。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云妃为我披上了她的狐裘,她低眉的眼眸真的很美。她用手娟擦掉我脸上的秽物,一遍一遍一遍,仔细又认真的盯着我的左脸嘴里呢喃着:“为何这该死的隐莲擦不掉?”

“我并非神女。”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姐姐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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