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底,我从北京三○一医院出院在北京小住了几天,等大女儿从加拿大回国到北京,我们一起返回大连。3月中旬,就在大连医科大学第二医院“化疗”,共进行了三个疗程,每个疗程三周,休息一周,即一个疗程为一个月。这是一段痛苦又难熬的历程,主要是没食欲,重的时候甚至闻到饭味都恶心,晚上我的床边要放一个盛水的塑料盆,备呕吐时用;其次是掉头发,梳头时不慎就梳下一绺,到第二个疗程时,我的头发全部掉光;再是浑身无力,白血球下降,靠打“升白针”提升白血球的数量。肿瘤病房的环境,病友们的情绪,都让患者和家属心头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大女儿和女友轮换着在病房护理我,不但体力上有较大的消耗,更主要的是精神上压力很大。不过,我一天也没有在病房住宿,撤下吊瓶,再晚我也开车回家,这在精神上是一个缓解。肿瘤病房对人刺激太大,不知不觉中就有病友“下岗”了。我住院不久,就总结出癌症的死因:“三分之一是吓死的,三分之一是化疗化死的,最后的三分之一是病入膏肓命该如此。”有些患者精神极度紧张,好像得了这个病非死不可,这从医学角度来说就是自身的免疫系统处于被动消极的状态,不用癌细胞把他(她)们吞噬,实质上是自己把自己打倒了,这就是所谓被“吓死的”。所谓化疗化死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从国内外的报道看,有些患者不化疗的相比化疗的,存活的时间要长。据介绍,“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某战场,敌对双方混战一起,为了消灭敌军,没办法不得不牺牲自军、友军,派飞机全面轰炸”,“癌症出现之初,令医学界束手无策,‘化疗’就是从二战中这个没办法的办法中受到的启发”。所以,“化疗”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把白血球等“自军”杀伤不少,其实是以牺牲自己换取消灭“敌人”的战略,最后只好“敌我”、“患者与癌症”同时被消灭,这就是三分之一是化疗化死的“理论依据”。不化,“敌我共存”也许还能生存一段时间,也可能靠自身的免疫系统慢慢地战胜“癌细胞”。不治而愈的病例,在现实生活中是大有人在的。2005年“五一”节时,正是我化疗的第二个疗程,我的亲属来探望时,别说与他们一起吃饭,连饭桌边我也没敢去,那时喝水都想吐。我在日记中写道:“照此下去,我可能活不到十一”。到2005年6月15日,第三疗程结束时,尽管大夫说我的血液化验还有一项指标高,但我说什么也不做第四个疗程了,打发大女儿回加拿大。大女儿已尽到孝心,特别是她在护理我的这半年中,花了许多钱,劳累加精神紧张,背着病中的我,自己还做了一次手术。后来我知道了,进一步感知大女儿对老爸的一片孝心,诚心加实心。大女儿回国,我送她到楼下,没有生离死别的感觉,只觉得大女儿像笼中的鸟放飞一样,我也感到轻松一些。
由于大女儿临走时给我雇了个保姆,这是一名富有同情心,且手巧、心地善良的人,由她料理家务和做饭,我就抱有一种“活一天赚一天”,“行乐需及早”的想法,一周打几次麻将、扑克,余下时间散步、游泳。其实,我在化疗的间隙,我也出去打麻将,虽然手还发颤,但一玩起来,就忘记了病。再后来,我还到在岗时没有去过的地方旅游,如到五台山进香,到洛阳观牡丹花展,到九寨沟欣赏大自然,又第三次去了峨眉山,“东南亚”又来了次旧地重游……在熟人心中我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而我是越玩越高兴,不但体力增加,面色也逐渐好转。当然这一切与我的好友徐大夫的治疗有直接关系(第99篇具体讲述)。大约大女儿走后半年左右,女友、小女儿劝我做复查,在医科大学工作的外甥给我请了“彩超”主任做检查,我满以为我的病情会大有好转,不料彩超结果令我的亲人们大骇不已,说我全身淋巴结都明显肿大,似乎过去没有先例,建议立即“化疗”。彩超结果转到我原住的病房,大夫有些纳闷,从化验“血项”上看不至于如此,但病因也说不明白(现代医学对癌症可能有许多环节都说不明白),为了保险,也劝我再化二~三个疗程。我当场拒绝,一是我当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二是我对“化疗”疗法深恶痛绝。我当时说,我还要出去旅游,我宁可死在旅游的路上,也不死在“化疗”的床上。大夫看没法改变我的想法,只好在病志上赫然写上“患者拒绝治疗”的医嘱。我外甥看到这种情形也说“我三舅真有点视死如归的精神”。
感悟
“癌症”不但对患者来说是痛苦的,对医生来说也是棘手的。治疗方案就那么几种,至于效果如何,能医到什么水平就什么水平,反正大夫是按程序走。治疗中的变化,我估计有些环节医生也很难全部解释清楚。所以,患者应有自己的主张,不能全听医生的。我住院时间长了,我对大夫开玩笑地说:“都听你们的,就死得快了。”
今天看来,“患者拒绝治疗”一是医生解脱自身的责任,二是我的“英明”之举,再化几个疗程后果如何?我十分清楚。二十年前我得重感冒,我问医生感冒与心情、精神状态有没有关系,当时医生认为我是奇谈怪论,说感冒是病毒引起的,与心情、精神能靠上边吗?但当时我体会,感冒都与精神、心情有直接关系。我当时的这个观点今天已被医学证明是对的,原理就是精神、心情不好导致人体免疫系统功能下降。但愿我对治疗癌症的这点体会,若干年后也能成为“医理”,成为“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