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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在彼岸的阳光下成长(2)

这次作业的具体要求是,做一个病毒玩具,需要反映出病毒的外形特征,而且一定要做得可爱。珀兰老师给我们出了一些点子,比如可以加上眼睛、鼻子,或者一顶小帽子。做好病毒之后,还需要给病毒加一个“身份证”,包括这个病毒导致疾病的名字、症状、传播途径和治疗方法,还要加上一张病毒的显微镜图片。“下个礼拜一交作业。”珀兰老师拿出一个列表,里面有二十几种我们将要学习的病毒,“每个人只要选其中的一个病毒来做,不能和其他人的重复”。我大致瞥了一眼这个列表,发现似乎只有黄热病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就这个吧!

我在网上搜索了黄热病毒的图片,发现就是一个小小的正球形,表面均匀分布着细小的圆形突起。看起来很简单,至少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病毒!我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构思,做一个黄色球形,上面粘一些黄色的小球,再装饰一下就可以了。凯西带我来到了“迈克斯手工”,这里有各种各样做手工需要的材料和工具,一应俱全。我买了一个直径大概10厘米的泡沫塑料球,一片黄色的软布,两包黄色小球,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一顶可爱的小草帽。本来我想给病毒玩具配一个小吉他,制造一点摇滚的感觉,可惜没有找到,只好作罢。

萨米帮我找出了胶水枪,这枪把固体的胶棒融化,然后再冷却凝固以黏着物体,是最具强力的胶水。我把黄布剪成许多小块,用胶水枪在泡沫塑料球的表面把小黄布块粘牢,这就做成了一个黄色的大球。我把眼睛和帽子粘好,然后又找来一个红色的小球,粘在了鼻子的位置。这个病毒没有嘴看起来有点奇怪,我又找来了一段红色的铁线,弯成了一个嘴巴的形状,粘在大球上。最后,就只是把小黄球均匀地粘在大球上。历时两个小时,我终于完成了!

我看着我做的病毒玩具,还真是挺可爱的,戴着草帽的黄热病毒有点像个圆圆胖胖的稻草人。我把需要的其他信息找齐,做成表格的形式,给黄热病病毒做了一张简明的“身份证”。

过了几天,就到了交作业的日子。我用黑色塑料袋把病毒玩具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让别人看见误以为我做了什么怪物。到教室一看,教室的四周放满了大家做的各种各样的病毒玩具,姿态各异,但都非常可爱,特征也非常明显。有一个病毒拖着长长的尾巴,头部是一个米老鼠的形状,一看就是鼠疫病毒;另一个是水痘的病毒,也是一只小鸡的样子;还有我的黄热病病毒,整个身体都是黄色的,看起来很直观。

我不禁感叹,我们的生物课,真是太有个性了!

你如何改变世界?

今天的计划真是变三变,本来以为是要去过纽黑文的印第安狂欢节,却以没有时间告终;后来又打算去看一个叫做《南茜·朱尔》的儿童电影。先出版书籍后电影杀青,这部作品从三十年前开始就走红美国;最后却又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另外一个喜剧电影,叫做《冒牌天神》,是一个现代版的诺亚方舟的故事。

国会议员伊文是一个年轻而雄心勃勃渴望改变世界的人,在国会有着光明的前途。有一天上帝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委派了一项神圣的任务,建造诺亚方舟(ARK)。一直都中规中矩地过日子的伊文对此当然不屑一顾,他甚至怀疑这个老头是个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而出现幻象了,可是不寻常的事情接踵而来:他每天都收到不明地址寄来的木头,他的房子旁边的一大片空场突然以他的名义被买下,他走到那里都有一雄一雌成对的动物跟着他,他的胡子和头发突然疯长,他的衣柜里地衣服全部消失,代之是羊皮袍。接踵而来的一系列怪事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上帝的旨意,于是伊文开始建造庞大的诺亚方舟。国会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伊文失去了工作,连妻子都离他而去。诺亚方舟建造的过程中,他因为“扰乱社会秩序”而被警方通缉。警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不自己毁掉诺亚方舟的话,警方将在9月22日强制拆除。

伊文从扮成天气预报员的上帝口中得知9月22日正是洪水暴发的日子。一天一天,他不知疲倦地建着方舟,终于到了9月22日。方舟旁边聚集着大批的记者和嘲讽他的人群,伊文祈求人群坐上方舟,可是所有人都不为所动。警方开来了拖车,要强行拆除诺亚方舟。

终于,天上下起了骤然暴雨,人群骚动起来,一些人意识到也许伊文不是在开玩笑。可这暴雨不到10分钟就停了,伊文受到了人群的更激烈的嘲讽。等着等着,远处炸雷般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原来是国会为了商业利益而推倒的大坝倒塌了,山洪倾泻下来,淹没了半个城市。所有人匆忙之间登上了诺业方舟,方舟在洪水中前行着,最终撞上了国会议事厅,中止了国会正在通过的只顾商业利益放弃保护环境的议案。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特别温馨,让我非常感动:一向只忙碌于处理成堆工作的伊文终于学会了和他的家庭分享快乐,而不是只埋头工作。一家人到野外踏青的时候,伊文看到了远处树下的上帝。他走了过去,上帝对他说:“You did good,son(孩子,你做得很好)。Now you know how you change the world(现在你知道如何改变世界了吗)?”

“One Act of Random Kindness at a time.”其中的Act of Random Kindness的第一个字母,组合起来正是英语中的诺亚方舟,ARK。树下的上帝。他走了过去,上帝对他说:“You did

good,son(孩子,你做得很好)。Now you know how you change the world(现在你知道如何改变世界了吗)?”

“One Act of Random Kindness at a time.”其中的Act of Random Kindness的第一个字母,组合起来正是英语中的诺亚方舟,ARK。

一部轻松搞笑的喜剧,结尾却又是这样的令人回味。One Act of Random Kindness at a time,简单却又深蕴哲理,也许就和我们古人所说的“勿以善小而不为”是一个道理的。

第一次写研究论文

来到美国以后,我越来越习惯学习做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舞会、派对、做标本、画海报、开讲座,我渐渐地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尝试经历我不知道如何做的事情,并且享受这个过程。“不必因为未知的世界而紧张,你要做的只是学习和尝试(Don’t be nervous because of what you don’t know. Just learn and try.)。”汤姆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对我说了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人的一生,很难因为一些没有做过的事情而后悔;相反,当你老了的时候,很多时候会因为你没有做过一些事情而后悔。

这天的英语课上,我又遇到了一件我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自己或小组做课外研究,联系英语课刚学的《我们要活着回去》一书,做幻灯片演讲以及一篇研究论文。这是英语课的期末大作业,占了这学期分数的20%,可见其重要性。《我们要活着回去》记录的是1972年的一次飞机失事之后,一群乌拉圭的橄榄球球员如何在天寒地冻的安第斯山山顶生活近三个月并且得救的真实故事。他们经历了“与世界分离”,“临界蜕变”,以及“回归”三个阶段,而我们的研究就是寻找一个与这群幸存者经历类似三个阶段的民族或者部落,并且做出详细的幻灯片演讲和研究报告。演讲和报告都是采取并列对比的形式,把《我们要活着回去》的三个阶段与研究对象所经历的三个阶段对比,从而加以比较。

米勒老师带我们来到了图书馆,搬来了厚厚的一摞图鉴和书籍供我们参考。我在想,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研究对象呢?我的美国同学都在拼命地翻着非洲部落的仪式图片和介绍文字,或者是欧洲某个原始部族的信息。那本最大的亚洲图鉴还原封未动地放在那里。我何不把中国当做研究对象?不过,我要怎么找到中国经过与世界分离、临界蜕变,还有回归的三个阶段的资料呢?我正想着,米勒老师走过来对我说:“Angel,既然你来自中国,我想如果你做一些关于中国的研究一定会非常真实。我想你也许能找到一些有趣的内容。”米勒老师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回答说:“我的确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我现在还在寻找关于中国的,并且经历那三个阶段的民族或者部落。”

“你会想出来的,我相信。”米勒老师笑了笑,向另一组在寻找研究资料的同学走过去。

为了寻找与中国有关的内容,我得先把《我们要活着回去》这本书的思路理清楚。在书中,乌拉圭男孩们“与世界分离”的阶段始于一次意外的飞行事故。由于烈风、不稳定气流、高海拔、极低能见度等不利因素,一群来自乌拉圭的男孩们在坐飞机去智利进行橄榄球比赛的途中,飞机撞上安第斯山,他们被迫流落安第斯山山顶。这里终年严寒,而男孩们都穿着夏天的单薄衣衫。医疗用品和食品极度匮乏,飞机坠毁中受伤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染病死去。飞机的无线通讯已经损坏,只剩下一个收音机为他们提供外界的信息。他们几乎完全与世隔绝,被困在了这座绵延南美的山脉的山顶。

接着,他们中间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这也是“临界蜕变”这个阶段的开始。漫长夜晚的严寒刺骨,接连不断地有人冻死。人们一开始的乐观情绪已经被死亡笼罩下的恐怖所代替,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个死去。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祈祷。仍然存活的人变得有气无力,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获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一个夜晚,死一般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雪崩划破,高处滚下来的大雪把残留的飞机舱埋没了大半。经过这次雪崩,许多人被埋在厚厚的雪里而停止了呼吸。随着仍然存活的人数渐渐减少,他们也已经弹尽粮绝。他们意识到,如果要生存下去,他们被迫要吃掉死去的人的尸体以维持生存。这是一个折磨良知的决定,许多人看着死去的朋友的尸体,情何以堪。当收音机里放弃营救的新闻播出之后,所有人意识到,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放弃原则,道德,舆论,作出不得已的选择。是,他们不得不吃掉死去的人以维持生命。后来,他们越来越意识到等待下去的结果只有死亡,于是他们决定派出四五个年轻力壮的男孩下山寻找救援。第一次他们失败了,于是另外两个男孩再次下山寻找援助。在体力极其微弱的情况下,爬过了几座山头,他们终于遇到了当地的居民而得救:距离飞机坠毁与获救,整整过了七十天。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回归”阶段,幸存的男孩们回到了别离已久的人间。多么漫长的七十天,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恍如隔世。他们在医院里接受营养恢复治疗,睡着舒服的床反倒觉得不舒服。他们见到了父母和兄弟姐妹,病房外大批的记者等待着采访。经过这次劫难,男孩们的个性变得坚毅、果断和勇敢。最后,他们回到了安第斯山上的事故地点,把剩下的尸体和残骸埋葬,并立了一块墓碑。墓碑正面写着“给乌拉圭兄弟们的世界”,反面写着“上帝与你们同在”。

整理好思绪,我飞快地想着,中国有什么文化与这三个阶段相关联呢?想着想着,突然来了灵感,中国近代历史不就是这三个阶段的真实写照吗?明清时代,夜郎自大的统治者自诩“天朝物产丰盈”,重农抑商,闭关锁国,使中国在世界上渐渐落后于忙于进行工业革命的欧洲各国。这个阶段可谓“与世界分离”。而后,中国又经历了“临界蜕变”这个阶段。从鸦片战争爆发到抗日战争结束的一百多年里,中华大地饱受外国列强的侵略,中华民族被迫在战争中打开国门,被动地卷入到世界各国的纷争之中。在这之后,政府打开局面,主动外交,实行改革开放的新政策,中国的发展渐渐走上正轨。而现在,中国一片繁荣气象,正好符合“回归”这一阶段的主题。近年来,中国的GDP以平均每年大约10%的速度增长,成为一颗令人瞩目的新星。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题大气而切题,于是就开始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和网上收集资料。

说服米勒老师

经过一个礼拜的资料收集和整理,我们的研究论文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和雏形。今天的英语课,米勒老师让我们大概说了各自的主题和思路。轮到我说的时候,我注意到米勒老师的眼神有点疑惑。果然,下课之后,米勒老师对我说:“我觉得你有一个很好的主题,但是,我也有点疑问,中国历史这个主题是否切合我们在这个论文中需要讨论的‘与世界分离’,‘临界蜕变’,‘回归’三个阶段。我不太明白中国历史这个主题到底是如何切合这三个阶段的。”

我心里有点担心,如果米勒老师认为我的主题不合适的话,这也许意味着这份作业我要重做。经过上个礼拜日夜泡图书馆查资料,我觉得中国历史非常切题,所以我并不想更换成别的主题。而且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希望我的美国同学和朋友能从我的幻灯片演讲中更多地了解中国历史和中华民族崛起的过程。作为一个交流学生,我希望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世界认识中国。也许我暂时无法影响整个世界对中国的看法,但至少我能影响自己身边的人。我向米勒老师解释了我的想法和初衷。米勒老师点点头,同意我继续以中国历史这个主题把研究做下去。不过,我似乎感觉到米勒老师还是有一些顾虑。

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知道自己会把这次演讲和研究论文做好。我一定要说服米勒老师,我的中国历史的主题是最合适的。也许因为米勒老师只听了一个大概,加之不了解中国历史的详细内容,所以对我的研究有所质疑。让米勒老师认可的最好方法,就是准备好三天后的幻灯片演讲。

既然是历史,一定要有浓浓的中国古典风格。我选了一张翠竹的中国画作为幻灯片封面,衬托着主题,显得古典而大方。主题思想的幻灯片也放了一张朴素的山水泼墨作为背景。在“与世界分离”阶段的中国,我附了乾隆皇帝的肖像作为这一阶段中国统治者的代表。从贞观之治到康乾盛世,中国由汉唐的繁荣到明清的衰落,我重点解释了重农抑商的农业社会对中国小农经济的推进以及后期阻碍资本主义发展,导致清代闭关锁国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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