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必须留住他,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她需要他留在这儿,哪怕只是半天,或是片刻,她要留住这最后的美好时光。但是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想和她呆在一起,哪怕一会儿,毕竟,他即将有妻子了不是吗,他应该很爱那个即将和他结婚的女人吧,此刻如果她要留住他在这儿暂停片刻,似乎有点儿为难他了,虽然她知道,只要她开口,他出于礼貌,是不会拒绝的。
正在她想用什么恰当的借口让他暂时停留一会儿时,她听到他在说,“我口渴了,能不能去你那儿喝点水?”
她说,“走吧。”
他们并肩向陈蓝租住的那栋房子走去。当他们进了门,穿过了厅堂,走到通向二楼的楼梯口那儿时,周建考虑到她身体可能还比较虚弱,想要拥着陈蓝上去,她飞快地躲避开了他,她认为,他这次想帮她,和以前他们一起爬山时是不同的,他现在只不过是觉得她身体欠佳才要扶着她上楼的。
周建知道她的举动的含义,没再坚持。
他们走到了二楼。陈蓝指着一张椅子对周建说,“你先坐那儿,我去帮你倒开水。”
周建站在陈蓝的房间里,看着她去帮她倒开水,他看到,她的表情有点闷闷不乐。她走到她房间里靠北墙的一个桌子边,看着她的手拿着桌子上的一个开水瓶,又从开水瓶的旁边,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开水。
想到周建此时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陈蓝有点儿恍惚,自腹部那儿升起一种无以言状的紧张感,漫延至她的全身,使她拿着热水瓶的手微微地有点儿颤抖。
她把装满水的水杯给他,在他接了水杯后,她默默坐在距离他有几米远的另一张椅子上。
周建看到她坐在距离他那么远的地方,她的神情也无比黯然,问她,“怎么了,不欢迎我来?”
她直视着他说,“你是为了要自己心安理得一下,才来这里看一看我的吧,你什么时候回去呢,回去结婚?”
他笑了。
不让她失去他一次,她怎么会愿意辜负她那灵魂上的负罪感,而走近他呢。
他说,“对,我还要回去结婚。”
她听到他的语调是轻快的,怔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当她因为这件事痛苦地要窒息的时候,他明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有些发怒地看着他。
他收住了笑容。对她说,“如果我说,那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你会不会开心一些?”
她喃喃地说,“可是我听我奶奶说……”
他看着她,说,“那是我告诉她的。”
好吧,他决定告诉她关于这件事的实情了,她看起来是真的受到打击了,于是他说,“我编了一个谎言,让他们认为,我快要结婚了,于是他们就来找你了,你总不想等我们都七老八十的时候,他们才能够原谅你接纳你,你才愿意回到我身边来吧。到那时,我已经抱不动你了。”
听到这里,她的面孔终于不再是那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了。但她仍然坐在那张远远的椅子上,神情并没有完全舒展。她想起自己和陈雷的事情,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对他说清楚,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说,“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我曾经结过婚。”
他说,“我不介意。”这件事是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然而,他愿意原谅她的那次背叛。
她沉默了,用手指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过了一会,她说,“那次,我是被**的。”
他心里的谜团总算解开了,他一直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他知道了,她居然是被**的,这么说,她心里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他曾经一度以为,她背叛过他了。现在,让他一直隐隐作痛的心里的那块伤口,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走上前去,把她从那张远远的椅子上拉起来,拉到自己身边,问她,“现在,趁我还抱得动你的时候,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胸口热热的,他知道,那是她的泪水流到了他的胸口的衣服上,他知道,她现在总算愿意把那块占满她整个灵魂的大石头,她的负罪感,缩小并移出了一点,可以让他在她的灵魂里面有进出的空间了。然而他不知道,把她从她曾深陷入的那片泥潭中最终拯救出来的,是他的力量呢,还是无比强大的时间的力量。
他无需知道了,因为他已经无法思考了。她正抬起头来,用她那充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他。而她的手,正紧紧地抱紧了他。